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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队里给你评了抚恤,还要给你安排文职转业”,陆征从牛皮纸袋里抽出申请书,“你考虑一下,填好传真过去。”
  白榆怔怔地眨了眨眼睛,盯着“东部卫城公共事务中心—安全教育员”一职,半晌才确认道:“这是让我提前退休的意思吗?”
  “差不多”,陆征又道:“这可不是我的意思啊,人家看了你的伤情鉴定,直接给安排了一份闲职,谁知道白教官你闲不住呢?”
  这些天来,陆征的心态就像坐过山车。在刚得知白榆腺体受伤后,他每天都小心翼翼,生怕一时不慎触及到白榆的痛处,可渐渐的,他发现白榆在渡过最初的低谷期后,状态越来越好。
  仿佛原先那一层束缚在他身上的无形枷锁被豁然解开,白榆从过去的警惕、戒备、沉闷和冷淡中脱离出壳,整个人都开放起来。
  从前在特战组时,人好歹在自己眼皮底下,加上omega身份有别,队员们都会注意尺度。现在倒好,自从担任城防所青训教官后,白榆每天都和一帮正值青春期、荷尔蒙爆棚的alpha们混在一起、打成一团,沾着一身信息素的味道。
  甚至有一天陆征经过后勤处时,竟看到白榆和新来的登记员有说有笑,硬是把人家omega逗得一脸娇羞,双颊发红。
  这他妈是要干嘛?
  陆征盯着白榆a/o通吃,宛如标尺画下的五官面容和身姿,忽然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他拧着眉头,冷冷开口道:“一身汗味,回去洗洗。”
  “有吗?”白榆抬起胳膊就往鼻尖凑。
  “别嗅了”,陆征强势地一把揽过他的腰就往宿舍区走,“大庭广众,也不知道检点一点。”
  “……?!”
  “——哗哗”,浴室里冲了半天,终于洗净夏日炎炎的燥热,白榆围着浴巾擦拭滴水的发梢,越想越觉得陆征近日的态度有些说不上来的怪。
  究竟是为什么?
  白榆仔细回忆这几天的点点滴滴,忽然间,脑海里灵光闪过,一个奇异的念头悄悄冒了出来。
  这个人,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未完待续……】
  第87章
  白榆从来没有见过陆征吃醋的样子, 甚至连一丝这样的念头都没有想象过。
  这个人一向是冷静克制的,眉眼间锋锐的弧度和与生俱来的气质,即使在情动时, 也会给人一种冷硬、薄情的错觉,但白榆从来没有误会过。
  白榆擦净水渍,换了件纯白色宽松的t恤, 打开浴室的门。陆征正坐在沙发上阖目休息,长期养成的习惯让他即使在放松的时候依然脊背挺直,听到动静,抬眼看来。
  陆征的眼睛很深邃、很好看, 平静的时候就像泠泠月色下沉寂的雪山。越是冷冽难行,越是让人心绪难抑。
  刚刚降下的燥热又一丝一丝攀爬而上, 白榆忽然觉得有点渴。
  玻璃茶几上还有陆征没喝完的半杯冰水,冰块浮浮沉沉, 他仰头一饮而尽。
  “太凉了,你要注意。”陆征皱起眉头, 正要展开教育。下一秒,白榆就俯下身来,用冰冷的触感堵住他的声音。
  清冽的冰水在唇齿间缓缓流动, 陆征喉间一哽, 冰块已经滑进了口腔。
  陆征眼神一凛,“咯吱”咬碎了嘴里的冰块。这些日子他一直顾忌白榆的腺体,不料却反过来被撩拨。
  “起开”, 陆征动了动腿, 眼里压着些许无奈的笑意, “都快'退休'的老同志了, 别尽拱火, 一边歇着去。”
  白榆微眯着琥珀色的眼瞳,顿了两秒倏然起身。
  “你要出门?”陆征看他利落转身、头也不回的样子,疑道:“这个点上哪去?”
  “明天没有训练,今晚聚餐”,白榆自然地理了理微湿的发梢,换上一条长裤。“天热本来不太想去的,不过忽然又觉得像我这样快退休的老同志,还是趁现在多参加些活动比较好。”
  “跟你那帮学员?”陆征闻言有点坐不住,长腿一翘摆出一副惯用的审问姿势。
  “还有其他教官和城防所各部门最近新招的人。”
  “这么多人?”陆征又问:“你不是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吗?”
  白榆微微耸肩,“我的确不喜欢太热闹的场合,但这次是联谊,有的学员胆子小脸皮薄,非喊我去给他们壮胆。”
  “.……!”陆征蹭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连周身气压都低了好几个度。
  “你怎么了?”白榆看着陆征紧绷的脸色,心里暗暗发笑。陆队最讲究风度面子,即使一万个不情愿,也不会当面承认自己吃醋。
  “等一下。”陆征踟蹰片刻,转身进卧室,出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个蓝丝绒面料的方形盒子。
  白,左手被轻轻托起,一枚做工精致的银色素圈戒指,套进了他的无名指,尺寸刚好。
  白榆心神一颤,就瞥到另一枚一模一样、只是戒圈略大一点的银环还静静放在盒子里。
  陆征道:“戴着去吧,联谊会人多眼杂,省得没必要的麻烦。”
  “什么时候买的?”白榆看着无名指上莫比乌斯环的纹理,光泽流转、无止无尽。
  陆征淡淡笑了笑,没有作声。
  “我问你什么时候买的?”白榆盯着蓝色丝绒盒子,一股止不住的战栗涌上心头。
  “在你离开的那天”,陆征声音平静:“本来想带去医院给你的,但后来卫城遭遇轰炸,就放在值班室抽屉里了。”
  “后来也想过要给你,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白榆呼吸一滞,再次抬起头时眼尾竟沾了薄红。
  陆征怔然看着他,还不等反应过来,白榆的眼泪就涌出眼眶,控制不住地落下来。
  他嘴唇嗫嚅颤抖,陆征半晌才听清他的喃喃自语。
  “其实……我那天看到了。”
  在离开陆征的那一晚,他其实无意中瞥见了抽屉一角的蓝色盒子,只不过那时心事太重,也没有打开。如果当时打开了,看到了,自己还能狠下心离开吗?
  他和陆征从重逢到现在,彼此都没有再提过那晚的事情。
  白榆清楚,陆征刻意回避并不是不在意,而是到现在也没能迈过这道坎。陆征就是陆征,即使被逼入绝地,也绝不愿意白榆为了他身陷险境。
  是他先打破了对陆征的承诺,是他任性了。
  “陆征……”,白榆缓缓地平复呼吸,把久藏心底的郁结抛了出来:“那天的事,你能原谅我吗?”
  陆征眼帘微垂,“我没有怪你。”
  “可你分明就是在怪我。”白榆握紧左手,感受着无名指上冰冷坚硬的触感,恨不得掐进掌心。
  “你标记我吧。”他说着拿起盒子里另一枚对戒推进陆征手指上,迎着对方仰头吻上去。
  “就现在。”白榆的声音断断续续,琥珀色的眼眸微湿,像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雨。
  “你的腺体还在恢复。”陆征轻叹道。
  雪松与海洋交织的信息素气息先理智一步,不由自主散开,可惜白榆对信息素已经不敏感了。伤痕累累的腺体钝化着他的感官,他终于自由了,可心里却总觉得空落落的。
  “陆征,标记我吧。”白榆执拗地把额头抵在陆征肩窝,闷声道:“标记我,我就再也不走了。”
  “我哪里也不会去了。”
  陆征眸色一沉。
  白榆见他半晌不作声,不安地想要抬起头看个究竟,可刚微微一动,就被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道禁锢住。
  一道沉沉的声音当头落下,“你还想去哪?嗯?”
  雪松的清冷被海洋的汹涌取而代之,饶是白榆感官再蜕化,也察觉到了陆征信息素的变化。
  海面高涨,浪潮涌动,微凉的海水包裹着他,随着呼吸的浮沉把他渐渐拖向水底。
  陆征亲吻着白榆,从微湿的发梢到额头,顺着五官的轮廓仔细描摹,停留在了耳边。
  再往下就是腺体,他收紧怀抱。
  海水的涌动骤然激烈起来,白榆闭上眼睛,沉溺其中。这么多日日夜夜的思念终于化作具象,倏然落地。
  锐化的犬齿刺入皮肤,血液的气息在口腔中弥漫,带着果实的清甜。陆征把信息素一点一点注入,他不敢咬得太深,只能在一遍遍地抚摸中安抚白榆,也告诫自己克制。
  可白榆只是紧紧环住他,一口咬在他的肩头,把所有声音都淹没在了自己喉间。
  他一声不吭,沉浸在那片广袤无垠的海中。
  ……
  水雾渐散,和风微荡。
  白榆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下午。醒来的瞬间,异样的悸动涌遍四肢百骸,他下意识跑进盥洗室,对着镜子看去。
  一道浅浅的印记浮现在脖颈腺体周围。
  卧室的门被推开,陆征的目光在空荡荡的床上扫视一圈,落在镜子前发愣的人影上。
  白榆捂着脖子,呆呆转身。
  “怎么?”陆征微笑看他,“不会是后悔了吧?”
  “不是……”,白榆微红着脸,咕哝道:“我的腺体……我以为不会这么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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