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依《汉律户律》,强占民田十亩以上者弃市;依《汉律贼律》,杀人者死!”
  是岁,关中大寒,唯法度森严处,犹存暖意。刑场之上,魏阙伏诛。百姓观者如堵,皆叹魏相大义灭亲,真信陵君之后也!
  经过这事,魏倩必须要魏无知与魏家切割,自己这一脉自己出来,跟这群傻逼搅和什么!
  魏倩懒得与他们纠缠,直接掀桌,这桌布上面一片和乐,下面全是污垢,翻一翻就恶心死她了。
  魏母住在长安,只得宽慰她,“安歌,你在朝堂为官,魏家人科考没有一个有功名,他们以为是你在长安位及人臣,显赫贵重,魏氏子弟便不得寸进,心里有怨。”
  魏倩都笑了,“母亲,你觉得他们这么想对吗,考卷都是糊名,考官皆是大贤,他们自己考不上,那是他们不行,怪天怪地,怨上怨下,就是不反省苦读。他们难道以为在试卷上写他姓魏考官就应该给他们过吗?天底下还没这样的事。”
  “六国旧贵族,谁被用了?我能青云直上那是我魏倩的本事,与他们何干?碰什么瓷?这已经是隔空碰瓷了吧!分家,立刻分,他们要是违法的事,我绝不姑息!”
  第127章
  古代宗族观很强,尤其是汉初这种还没脱离奴隶制的,基本上都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而魏倩得势魏家只有钱财上的好处,其他半点没见着。
  当了权臣都不推荐自己族人,他们心里肯定有异议,有怨气。但作为魏倩立场,凭什么啊,她那么艰难的维护科举制,功臣们子女长大了,使劲拖她后腿,希望掀了科举,因为功臣们子女不行,他们竞争不过那些寒窗苦读的学子。
  于是魏倩只有加上封妻荫子,最开始公正无私,那么退一小步旁人也会觉得不容易,是占大便宜了。
  这个时候她循私到自己宗族头上,那公正荡然无存,前面的承诺仿佛就成了笑话。这个世界,什么都可以重塑,唯信义不可重塑,一但失信于天下,把人的三观毁了,那么朝堂就不是这么讲理讲信了。
  看看后世就知道了,自魏晋之后,什么阴谋玩什么,天地英雄气散了,就难找回来,有了人心隔肚皮,江湖险恶。
  魏倩看着魏母,“母亲,我已仁至义尽,如果父亲不分家,我自个从魏家分出去。”
  魏母急了,“你这说的什么话,你一个未嫁的女儿,怎能分出去,再说也没说不分,大家都撕破脸了,干嘛还掺和。行了,你也别说气话,母亲过两天回大梁,与他们彻底分家,不图他们魏氏宗族的一分。”
  “再说,他们还有什么啊,魏国都亡了,还自诩王族,自诩嫡系,你小时候他们还敢嘲讽信陵君之后已不能称公室之后。谁稀罕啊,庙小妖风大,他们没像其他六国王室公室被洗劫一空,那都是沾信陵君与你的光,你也别气了,阿母回大梁就分。”
  魏倩脸色才好起来,“这就对了,母亲,时代变了,什么王室公室,当他们看不上的泥腿子成为了帝国主宰的时候,这个世界就没有他们说话的份了。”
  汉初阶级翻天覆地的变,那些人不习惯,还做着往日的春秋大梦她理解,她也没不让他们做,秦的妖言令未废。
  但到了汉初,妖言令就纯粹是拒绝迷信人殉的妖言惑众,刘邦是个不信邪的,天命迷信这种东西,只是为了达成他当皇帝的理想,给他的野心套一个天命贵人的壳。
  但其实他别说迷信,他连中医都不信,都快死了喝什么药,拿走拿走。
  张苍能活那么久,纯粹是他的长寿基因,活到104岁,如果靠外物能长寿,比如人乳,那么最长寿的肯定是皇帝显贵,很明显他们活过六十就是其中很长寿的了。
  后世造谣罢了,谣言并不是女子才会被传,行事让人不理解的男人被传也是很正常的,张苍如果人品真那么差,一百多个妻妾都把人当工具人使,他不被人弄死是长了三头六臂?
  不要说汉初这种壮妇风气,就是大明嘉靖一个皇帝差点被宫女勒死,人都是有尊严脾气的,更别说妻妾这种近身的人。
  慈禧都知道罚了一个宫女一巴掌,就得调离自己身边,人都是有脾气,有报复心,有阴暗面的。
  妖言令的好处就在此,不然这时代农人傻,很容易被邪教钻了空子,自焚以升天什么的,人殉可以如何之类的。
  魏母叹了一口气,又想到钱庄的事,“你说的钱庄如今钱库的钱都堆不下了,贷款远的不敢贷,近的需求没多少,倒是很多其他地方的,非要来大梁钱庄存。我都上重兵把手,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算了算,我们亏着走的,贷出去的利息根本就回不了本,都不够开工资的。”
  魏倩觉得也是时候了,如今时局稳了,“母亲,现在全国铺开吧。”
  魏母闻言,她抬眼看着女儿,缓缓道,“你可想清楚了?这铺开不是儿戏。”
  “全国银钱汇于一处,到时候出了批漏,不行不行,我想想就害怕。”
  魏倩扶着她的肩,“母亲,你可以的,你要相信自己,你可以做到。”
  “那怎么铺?”
  魏倩想了想,她脑子转的快,“咱们这样,在大梁、长安、咸阳等地设总号,各配精锐护卫,金库按“三进三锁”规制建造。”
  “然后每州治所设分号,与当地官仓比邻而建,借官府威势震慑宵小。县镇等地委托信誉良好的大商号代办存取,钱庄每月派账房巡检。”
  她向旁边踱了几步,“这般分级设点,网状布局,除了诸侯王地盘,都可以建。我们钱庄存兑凭证分存根、对牌、飞票三部分,需三证合一才能支取。所有票据用特制桑皮纸,浸醋可见大梁暗纹。”
  “再设黑名单制,各分号每日快马通报可疑账户,曾有欺诈者永不得开户。”
  魏倩想了想,不能让钱庄脱离政治存在,这样太危险了,她可以以此与军队深刻绑定,把她的势深扎入这片土地。
  “咱们与军队合作,在西北三镇试行军饷钱庄代发。士兵凭特制腰牌,腰牌上有编号,可在任何分号支取,钱庄收取1%汇水。”
  “外地贷款要铺户互保,要求五户联保才可贷款。让墨家开发传信系统——各地分号每日用传递主要商户交易清单,三日一次用驿站汇总至总号。”
  “还有培训人员,往年学徒学的《九章算术》,我写的会计学外,这一批人可以投入,咱们再训练仆从组成稽查队,定期突击检查各分号库银。采用四柱清册法(旧管、新收、开除、实在),账本用靛青染料书写防篡改。”
  “训练仆从就招身体有疾的,以聋哑人优先,天下残疾人有了可用武之地,他们定会保住饭碗。再设孤儿院,让那些因为缺陷被遗弃的孩子,或女婴,都有活下来的地方。”
  魏倩想了想,先这样吧,等钱庄稳定,五年之后,她设养廉银,让官员强制性存30%,然后给予利息,他们退休或养老的时候,可以用,中间有危急事,打个报告也可以全取出来,这样他们在贪污犯事时也会谨慎,不要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
  但这都是后面的事,如今刚开始,先这么办。魏母听着头晕,“你等等,你这样说我肯定是记不住,这样,你写给我,每一样都写细一点,怎么个章程,我按章程办事,你这也太考验母亲的脑力了。”
  魏倩应道,“好好好,晚上我就拟出来。”
  魏母想了想,“你这样投资就太大了,那收益呢?这个怎么算?我们会血本无归的呀。”
  魏倩点点头,古代的钱庄不能按现代的银行算,钱庄可没有系统,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所以存钱是必须交钱的,就像托管一样,这样让很多商户省了很多事。
  “这样,我们前期定个标准,收保管费,3厘,聊胜于无,就当钱庄运行,这样也能让钱庄松快一点,没有那么多钱进账。”
  “我们主要是放贷,粮商秋收贷款,可以抵押当年新粮,利息2分。商队贷,需联保与抵押,利息1分8厘。工厂织造贷,由当地衙门作保,或以物抵押,利息1分2厘。”
  “这样前期投资大,但后期方便大家,而且这样一来,如果顺利,我就卡住了帝国经济命脉,拥有了绝对的话语权。”
  她拉拢韩信,就无人敢动她。等她老了,要退下来,她直接将这些上交国库,本来就与官僚系统军队深绑定的东西,流于私人手上,没有那个皇帝可以忍,她到时候直接上交,免得她死后魏家被那刘小猪清算。但她活着的时候,就可以是一言堂。
  魏母忧心忡忡,“这样是不是太嚣张了?”
  魏倩咳了咳,“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魏母想了想女儿的能耐,咬牙认了,“成,那你写出章程来,写精细一点,不然哪个环节出了错,母亲可不担责。”
  魏倩听她答应下来了,忙道,“好好好,我这些日子就给你搞定。”
  魏倩想了想,这要是做成了,权倾朝野一世,老了又还政于帝,没有引起动荡,死后保全家族,她简直是达成权臣最高境界,功成身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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