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日暮客愁新。
  野旷天低树,
  江清月近人。
  立刻引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好了好了,知道孟浩然写诗牛逼了。
  班玉惊喜道,“魏相之才如浩月当空,而玉萤火之微竟然献丑在前,果然是抛砖引玉,魏相不同凡响。”
  魏倩真的受不住班玉的彩虹屁了,连连摆手,别人自个写的,她是抄的千古名诗,那能一样吗?
  然后就不止班玉吹彩虹屁了,魏倩简直从彩虹屁里拉着张不
  疑跑路了。
  张不疑也惊呆了,本来是文盲到一块,天天大白话很开心,怎么你偷偷卷啊。
  “安歌诗作得这么好?”
  魏倩僵在脸上,“闭嘴,换个话题,什么诗不诗的。”
  萧何看了看时辰,觉得天色不早,魏倩也觉得是时候了,便带着人回程,然后带着人进了酒楼,包了一层楼,请客。
  第80章
  魏倩一行人进了酒楼,包下的那层楼早已布置妥当,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和美酒。众人落座后,气氛渐渐热闹起来。
  班玉很是兴奋,她听到那首诗后,一直满脸崇拜地看着魏倩,忍不住又开口道,“魏相之才,真是令人叹服。方才那首诗,意境深远,字字珠玑,实在是难得一见的佳作!”
  魏倩听得头皮发麻,心里暗暗叫苦。她不过是随手抄了孟浩然的诗,还是最简单的那种,她干笑道,“班大人过奖了,不过是随手涂鸦,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闹了一天结束,魏倩回府后长舒一口气,写诗作赋是很多文人的业余爱好,但却是孟浩然的主业,孟浩然仕途困顿,40岁应进士举不第。曾在太学赋诗,名动公卿,一座倾服,为之搁笔。
  只能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所以她才觉得韩信是幸运的,并不是每一个不善交际,不通人情的天才,都可以发挥自己的天才的。
  她让西筠给她准备洗澡水,出去玩一天比上十天班都累,还好她可以睡懒觉。她泡在热水里,被侍女按摩肩颈,轻重适宜,才感觉放松下来。
  她洗漱完躺床上的时候,才想起了班玉,虽然显得急功近利,用力过猛,一直对她吹各种彩虹屁,甚至都让魏倩有点尴尬。
  魏倩是拒绝收小弟的,一但结党,不止限于当功臣,而成为利益集团的领袖,都必然被利益捆绑。
  一旦结党,有了党羽从党,下面的人跟着就是图一个富贵,能给他们,他们就是得力手下。
  给不了他们的时候,甚至不肯再进一步与皇权对上,还要拿走他们要得到的利益,那只会被手下党羽拆骨扒皮。
  就像她对刘邦要求希望他统一不分封一样,领导不进步,她怎么进步?
  这就是为什么首辅骑虎难下,太子不得不与亲爹对上。是他不知道安分守己等着继承吗?不扶持亲信,弟弟来抢怎么办?扶持亲信,亲信能任他躺平?
  班玉的不甘想上进她理解,但魏倩不会赔上自己的立场,有功就升,党羽亲信就算了,她处理不了太复杂的关系,就不想给自己埋任何雷。
  她开国首功,政绩卓绝,得君王之心,在她这个位上,已经不需要结党。她不会为了满足其他人的欲望,就把自己架在火上炼,她又不是圣母。
  不过魏倩从中看到一个极想进步,不甘平庸的卷王。
  她是去了解过班玉的,毕竟朝堂就她们俩女性,她自然会多看一眼。
  班玉却比资料上鲜活得多,资料上她是出身名门,十五嫁与门当户对的郎君,但没过三年就离婚了。还是她主动提出的,这个时代女性离婚不易,所受流言蜚语更多,但她还是离了。
  她看着明明出身诗书传家的名门,却肯厚着脸皮不请自来吹捧她的班玉,有些心疼,她惊艳于她的才华,她的政绩优秀,剑术卓绝,出口成章,可这般优秀的她,历史上根本没有机会去卷。
  她与南仲都不曾出现过,但史书没有,他们就不存在了吗?
  他们存在,只是都是失意人。
  另一边的班玉也很兴奋,她不怕别人说她献媚,就怕没有机会,在长安蹉跎。
  她出身名门,祖上以前在赵国世代为官,家学渊源深厚。她自幼聪慧过人,琴棋书画,骑射剑术无一不精,诗词歌赋信手拈来。
  十五岁那年,她依父母之命,嫁给了门当户对的贵族公子。那郎君家世显赫,表面上温文尔雅,实则平庸无才,心胸狭隘。
  婚后不久,他便因她的才华而心生嫉妒,时常冷嘲热讽,甚至暗中阻挠她读书写字,道她一女子读来无用,连家务事都管不好,天天想着不切实际的东西。
  他要不是打不过班玉,估计还敢动手,以显一家之主的权威。
  班玉起初忍让,试图以柔克刚,但日子久了,她渐渐明白,这段婚姻只会让她日渐消磨,才华与志向都将被埋没。
  在婚后第三年,她毅然提出和离。这个时代,女子主动提出离婚实属罕见,更何况是名门闺秀。
  一时间,哪怕在乱世,贵族圈中流言蜚语也如潮水般涌来,有人说她不知好歹,有人说她恃才傲物,甚至有人揣测她品行不端。班玉就这般逆着光,挺直脊背,走出了那座金丝笼般的宅院。
  离婚后的班玉并未理会流言,反而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志向。她闭门读书,潜心修习,等待机会。
  那个机会,终于让她等到了,那年她二十一岁,魏相主持科举,宣布女子亦可参加。班玉闻讯,毫不犹豫地报了名。
  科举考试中,她惊艳四座,文采斐然,见解独到,最终夺得探花之位。金榜题名打马游街时,她还剪了一朵花装饰官帽,一吐多年郁气。
  她终于不必待在后宅了。
  她是探花,去了地方为县令。班玉上任后,爱民如子,她推行朝庭下达的所有新政,整顿吏治,兴修水利,发展农桑,短短三年间,便将原本贫瘠的地方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
  她的政绩很是显眼,入了刘邦的眼,刚好他要补两个空缺的官员,点了一个张苍,另一个,就她吧。
  她这么吹捧魏倩不仅仅是因为想进步,也是发自肺腑的,魏倩给了她一个机会,让她有了去竞争的资格。
  以前父母族人都说她,她丈夫难道说的不对吗?她不好好管理家务,以后怎么掌中馈当好主母?
  她甚至都被说得动摇了,世道黑暗得密不透风,没有一丝可能性。
  直到魏倩出来,她才知道,原来女子也可以封侯拜相,原来真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她可以,我为什么不行?
  这般想着的班玉,离开了班家,去了大梁,等来了科举。
  天光大亮后,魏倩在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间,听到有人在唤她。
  “安歌——”
  魏倩醒来,就看见张不疑用脑袋隔着薄被顶她,“你干啥?”
  张不疑抬头,“正午了。”
  魏倩僵了僵,“是吗?我竟睡了这么久?定是昨日太累了。”
  张不疑疑惑,昨天干了什么很累的事了吗?
  “安歌,你平日里是不是极少动?”
  说什么大实话呢!
  她这叫蓄精养锐!
  “哪有,我正准备给自己寻点运动,那不是没想起来吗?”
  张不疑坐她床边,“得吃午食啦,不然菜都凉了,对胃不好。”
  魏倩头上打了个问号,“你还懂养生呢?”
  张不疑点头,“我爹擅长嘛,我娘也很注意这些,很多百姓命不长,很大可能是饥一顿饱一顿。”
  魏倩看这个不知人间疾苦的,“有没有可以不是饥一顿饱一顿,是饱一个月饥三个月。”
  “是这样吗?”
  魏倩毫不心虚的点头,“是这样。”
  张不疑半信半疑的点点头。
  魏倩看他真信了,拍拍他的肩,“不疑啊,信我,当什么都别当官,我怕你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张不疑歪了歪头,“我爹也这么说。”
  魏倩掀被起床,“那是英雄所见略同。”
  她见过张辟疆,那是个自小就心有城府的孩子,为什么张不疑这么单纯呢?
  他不是长子吗?他两反了吧。
  魏倩起床时侍女已准备好了洗漱品,她很快洗漱好,吃了午食,侍女要给她梳妆她拒绝了,府中又没外人,披着吧,让她头皮放松一下。
  “安歌,我们今天不出去吗?”
  “这么热的天,放过我吧,昨天
  戴着帷帽都快晒死我了。”
  盛夏不是开玩笑的,她情愿在府里凉快,好歹有冰,有人扇风。
  她对精力充沛的很佩服,因为她精力不充沛,甚至懒。
  “你就是少动,才会越加懒散,稍微爬爬山,就累了,没力气了。”
  她看向张不疑,“你不也是吗?”
  张不疑涨红了脸,“我没有!我天天卯时就起了,盖公拉着我跟他学剑!报社每天都很忙,我还得练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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