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要、要我给你揉一下吗？我按摩手法应该还不错，我爷爷奶奶舅舅舅妈都经常夸我的！”
“我觉得应该不用……”
七月七生捂脸哽咽：“对不起！”
孤爪研磨沉默几秒后，试探着伸出手：“那就从，你不需要总是跟我道歉开始？”
七月七生本能伸手回应，想起刚刚自己的“壮举”，顿了顿，动作小心轻柔很多，慢慢握住少年的手指。
温热指腹和微凉的手背慢吞吞交叠。
两人都有点怔愣。
那是很相似的一双手，骨节分明，匀称修长却不失力量感，都带着些长年累月形成的茧，碰到的时候下意识去放慢速度擦过……就仿佛无意路过了对方那一段经历。
——是排球训练？还有别的什么……打游戏吗？
——是握笔的痕迹？……这个不会是种田吧？
意识到自己在揣测对方人生的那一刻，他们对视的时候都有些许的不自然。
七月七生身体先一步顺应心情微微松开手，下一秒又咬咬牙，重新握上，也重新与孤爪同学对视：“我明白了，下次不会随便道歉的！”
孤爪研磨忍住不去眨眼间的欲望，尽可能平静地点了下头：“那我也会有话直说。”
“……”
两只手在沉默中异常默契地同时松开。
奇怪的感觉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七月七生还没来及去思考，就差点把自己憋死。
她用手作扇子给自己的脸扇风降温，连着做了两个深呼吸，才忍不住吐槽。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我们这样好奇怪啊，我刚刚莫名就是紧张，连呼吸都忘了，难怪一下子心跳那么快——还好没缺氧晕过去，那样就丢脸丢大发了！”
她恢复如常的速度倒是快。
孤爪研磨松开手，感觉握也别扭松也别扭——七月同学的手太热了，感觉跟夏天一样让人热得不自在。
他想了想：“可能这种郑重其事要求做出什么改变的氛围不太适合我们。”
七月七生深表赞同：“我刚刚都有点头皮发麻了。”
孤爪研磨幽幽：“你记得你刚刚转学来的时候……”
七月七生眼神飘了一下，然后又理直气壮作出无辜脸：“我说的都是心声嘛！”
“……”
两人再次对视，隐隐带了几分较量。
但不过十几秒之后，就不约而同从对方的神情里看到笑意。
绷不住。
七月七生率先扑哧一声，忍俊不禁地揉了揉脸颊，把眼镜挑开一些，粉眸有几分狡黠和期待：“我们现在看起来应该是真的朋友了吧？”
孤爪研磨从来没有这么跟人交过朋友。
他一本正经：“至少不是假的朋友。”
七月七生满意地装模作样哼了一声，又被自己逗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双手大大张开，“哇啊”——小小喊了一声之后就挥舞着双手往前快速跑了几步。
欢欣雀跃不已的女孩子快乐地跑了几下，停下脚步，转身便是笑容灿烂地踮着脚大幅度挥手。
孤爪研磨慢悠悠走到她身边。
七月七生眼睛亮亮的看着少年，坦然道：“我决定了，下次有什么孤爪同学说我就直接照做！能做的只要你说一下我就能做，不能的就算作出了承诺也很难执行成功，所以不考虑！”
孤爪研磨故意反问：“不要总是道歉呢？”
“道歉……唔，道歉是因为怕冒犯到孤爪同学让你不高兴、所以表达知错了会更改的歉意以及希望你不要不开心的愿望呀，但是明知道乱道歉你会不高兴我干嘛还道歉。”
七月七生挠了挠头，反思了一下又微微有点心虚反驳自己。
“不过太尴尬不知道说什么我可能也会下意识道歉，没有很要道歉的意思，就是单纯觉得尴尬之类的。孤爪同学你别往心里去。”
可能是真正确认了“朋友”关系，说开了一点，她一下子活泼起来，比起之前隐隐的拘束，也大胆了一点。
嗯……更大大咧咧了。
孤爪研磨点了点头：“这个无所谓的……太认真的话会感觉有点沉重。”
两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走出校门。
七月七生抬头的时候，总感觉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这个时间的天空了。
她放学之后基本上不怎么抬头，不是去超市买东西，就是盯着自己的脚观察人体走路时的运动轨迹，亦或者地面的纹路之类的东西。
她将手齐眉举起来，望着远处染上了橘红色云，脸上的笑还没落下来，感慨：“原来这么早就有夕阳啦？”
这么高兴吗？
孤爪研磨看了眼时间：“今天好像比较早，一般是六点左右……你家在哪？”
七月七生老老实实连门牌号都报了。
很耳熟，似乎是个广告上经常会出现的高档小区。
孤爪研磨心中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他算了算时间，如果带她去最近的公共体育馆，那她回去就得绕路，估计得耽误不少时间。
孤爪研磨沉思片刻：“去我家吗？我家里有排球，旁边也有练习的场合……”你回去的话也可以坐地铁直达。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少女眼睛亮晶晶地疯狂点头。
脸上肉眼可见的是拜访朋友家的兴奋。
孤爪研磨很想提醒一句他们是去练习排球而不是去玩，但是这话说着他自己都觉得……他哪有那么热爱排球。
只能默许。
反正他会记得的。
孤爪研磨给小黑发了条信息，没回，应该是还在训练。
于是在转学后的第二周，七月七生成功在新学校达成了一起放学、也一起回家的成就！
她超开心！
不过，虽然说是一起回家，出了学校之后，两人其实并没有怎么交流。
顶多就是孤爪研磨带路的时候，偶尔会说两句“这边”、“车来了等一会儿”之类的话。
他是本来就不很爱说话，更别提是在公众场合。
七月七生就单纯是因为后者的缘故了，尤其是不熟悉的地点。
但是七月七生还是很高兴，肉眼可见的，一路上都是看起来都是随时能蹦蹦跳跳的状态，微微晃动着身体，时不时还小声哼着歌——分辨出她还会无意识唱摇篮曲的那一刻，孤爪研磨的表情都有点微妙。
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只是在坐地铁的时候，在察觉到自己跟七月同学一起小幅度晃着脚的时候，孤爪研磨僵硬了一下，觑了一眼确认对方没发现之后，才默默缩回，继续靠着座椅打游戏。
正在假装什么都没看到的七月七生：孤爪同学好可爱0w0。
然后用眼睛一点点去观察附近的环境，在孤爪同学的陪伴下，将这一段不熟悉的环境，变成曾经来过的路。
下次一个人来应该也没问题。
等快到了孤爪家附近，孤爪研磨突然停下的时候，七月七生才忽然想起来：“第一次拜访朋友家我是不是……”应该带点什么
孤爪研磨：“嗯？已经到了。”
七月七生：“？！”
她望着这栋民宅的门牌——的确写着[孤爪]的姓，忽然有几分踌躇。
孤爪研磨却已经推开格栅走了进去，几步后回过头来，若无其事地微微歪着脑袋：“怎么了？不进来吗？”
看少女纠结变化了好几种表情，孤爪研磨才仿佛刚刚想起来一样随口道：“我父母都不在家，你不用拘束。”
七月七生睁圆眼睛：“不、不在吗？”
孤爪研磨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面色平静：“我一般不会回这么早，他们如果不加班的话，大概就是在外面买东西或者约会之类的。”
七月七生呆呆地“哦”了一声。
然后忍不住感慨：“孤爪同学的父母关系应该很好。”
孤爪研磨：“嗯。”
他安静地观察着少女。
七月七生想了想，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着揪揪辫子：“所以才把孤爪同学养得这么好，能那么包容我。”
孤爪研磨觉得有点好笑：“你是第一个说我包容的人。”
七月七生不可思议：“诶？没有其他人吗？为什么？孤爪同学明明就很理智细心又包容，只是内敛了一点而已！”
孤爪研磨：“……可能是你对朋友评价比较高。”
看七月七生还要反驳，他含糊了一下：“也有可能是七月同学虽然看起来有点夸张但其实很有分寸，也会尊重我的意愿的原因。”
被夸的七月七生一下子受宠若惊，不好意思起来也没有继续问。
走进孤爪家的客厅之后，七月七生原本想说些什么的心理活动很快安静下来。
并不算整洁协调，也没什么色彩搭配，玄关处的鞋柜摆着好几把雨伞，墙壁上有刻画身高的一道道标记，被藏在沙发底下的体重秤露出一角，旁边是很有卡通风格的毛毯随意堆着，厨房洗手台旁边有一袋敞开的米盒，冰箱上还有被划掉不少的购物小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