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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未婚夫他诈尸了 第17节

  只有一双暗金色的眼眸,似乎透过木窗看着白楹三人所在的方位,但最终它又随着黑雾缓缓游走了。
  庞大的、几乎塞满院子的黑雾离去,直到最后一缕缕黑色雾气也消失在院中。
  破败的院中再也没有了诡异黏腻的感觉。
  *
  白楹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她向门边走了几步,盘腿坐在布满灰尘的地面。
  她原本也是想拿一些安神定魄的灵药服下,可右手摸到的却是空荡荡的腰间,这时才想起自己之前已经将两个乾坤袋塞给晏缙了。
  当时她想让晏缙拿着乾坤袋,在她的掩护之下离开黎铜川……
  “你在找这个?”
  一道略微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说是沙哑,但更似多年不开口造成的暂时影响。
  白楹抬头看向自己前方——
  晏缙正弓身,将右手递向她。
  在剑修的掌心上躺着两个乾坤袋。
  正是之前白楹强硬塞给晏缙的那两个乾坤袋。其中装了白楹偶尔会用的法器、法宝、符箓、灵药、丹药等等。
  白楹只犹豫了瞬间,就伸手从晏缙手中拿了装有灵药和丹药的那一个乾坤袋。
  她将需要的丹药拿出数瓶,又将其一分为二,把其中一份丹药和乾坤袋又递回给晏缙。
  “我只需要这么多。”白楹望向那双极黑的凤眼,“你还是把乾坤袋拿着吧,之后能用得上。”
  之后若有机会,不论如何,就先让晏缙先走……
  就在白楹一边想着该如何应付这个局面,一边服用灵药的时候,站在她前方不远处的晏缙动了动唇,最后仍是什么都没说。
  晏缙走到墙边坐下,他右手放在曲起的膝盖之上,鸦羽般的眼睑下,一双眸子似乎是望着自己掌心中的灵药和乾坤袋。
  待白楹补充了灵药中的灵力,又服了丹药压下自己脑中一阵阵的剧痛后,她抬起头轻轻舒了口气。
  也看见了在她对面的晏缙。
  剑修单腿屈膝,另外一条腿在地面舒展着,就连头也是歪着靠在墙边,垂着眼眸看向地面。
  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丝毫看不出身在黎铜川的紧张。
  白楹却微微一怔,对面剑修的模样唤醒了她尘封百年、原以为不会再想起的回忆——
  百年前,她初到怀剑派的第一年,晏缙就是这幅散漫的模样,即使望着她,眼眸中也是漫不经心的意味。
  这幅模样还曾惹得她大为恼火……
  白楹这时又深深地体会到一种不真切的感觉。
  百年前被所有人认定死在孽火狱的晏缙,此时此刻竟然与她一同在黎铜川中。
  她曾经也是接受过晏缙已经死亡的“事实”。
  不,不对……
  白楹心底漫上无声的嘲讽。
  世间本就没有什么“事实”,看见的、听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
  这也是她唯一从父亲白轼道那里学到的东西。
  白楹收回沉沉的目光,却恰好与剑修的视线撞上,与那一对看不出情绪的凤眼对上——
  “……抱歉。”白楹低声开口:“把你卷入麻烦事之中了。”
  说这话的时候,白楹甚至感到心虚……生死攸关的事,她一句轻飘飘的“抱歉”既无法解决什么事情,又显得虚伪至极。
  心虚之外,在心中产生的烦躁更甚。
  靠
  着墙边而坐的剑修定定地望着白楹,半响后轻声开口:“没事。”
  “之后若是有机会……”白楹开口,“你先离开,不用管我与宫长老如何与那些妖魔相斗。”
  话音刚落,她就察觉这句话自己方才已经说过……
  黎铜川中追着三人的那只魔与魔神的一魂肯定有着关系,而魔神一魂,不是现在的她们能对付的。
  因此除了让晏缙早些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之外,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晏缙似乎不介意白楹又将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又一遍,更不介意白楹句句都是让他走,好似他是一个只想活命的人。
  一身玄衣的剑修什么都没说。
  晏缙垂下眼睑,望向自己手心中的物品。
  好半响,他才轻声问道:“这个地方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在此处?”
  一百年前晏缙进入孽火狱,而黎铜川中的榆上派连同好几个城池被灭则是七十年前发生的事情。
  剑修从孽火狱中出来不过半个月,肯定尚未了解黎铜川中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
  白楹解释道:“七十年前黎铜川中的榆上派和几座城池、数个镇子皆被妖魔所灭……其中的怨气极大,不断吸引、壮大妖魔,后来黎铜川就几乎成为了妖魔的地界。”
  “妖魔的地界……?”晏缙望向白楹:“那你们……”
  白楹自然知道晏缙未问出的话,她回道:“我们到这里,是为了取得灵药,治疗宫长老的徒弟……可没想到妖魔也已经早早埋伏在灵药附近。”
  “妖魔知道你们会来?”
  白楹偏头看向破旧的窗框,平静说道:“它们知道……因为宫长老的徒弟就是被那两只妖种下了蛇毒。方才宫长老被困,所以让我使用她的法器……”
  “但我只能通过法器看见碧洵书房,也只能将宫长老的徒弟与你们三人其中之一互换……”
  白楹渐渐皱起眉头,说出这一番话后,她不禁再次觉得自己的所做作为荒谬至极——
  当时为何不直接关闭法器?
  为何下意识的反应比理智更先做出选择,拉上了晏缙的手腕将其带到这里……?
  白楹收住思绪,不再去想这些已经发生的事。
  她转过头看着对面靠着墙壁而坐的剑修,再次叮嘱道:“你是无辜被牵连,之后若是再遇见那些妖魔,你只管跑就是……”
  剑修微微歪头,轻轻回道:“你已经说过了——”
  他依旧是之前的散漫模样,只是声音低了一分:“但我并不是怕死之人。”
  “什么?”白楹微微一怔,眉头皱得更紧:“这和‘怕死’有什么关系?”
  散漫的剑修抬起眼眸,望着白楹:“我都已经在此处,你不必时时刻刻让我先走……倒不如我们三人拼一拼,说不定都能离开此处。”
  “……拼一拼?”白楹低声重复,她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只是嘴角浮现一丝冷淡的笑意。
  她望着剑修,一字一顿说道:“那只魔物十分诡异,我与宫长老拼一拼尚可……且这些事与你无关,不必赌上性命。”
  就在这一瞬间,白楹突然想起百年前,晏缙去孽火狱之前,拨开她的阻拦,低声喝道:“与你无关——”
  真是奇怪,百年后竟换成她对晏缙说这些话。
  第18章用命来拼
  听见白楹的话,剑修低声重复:“与我无关……?”
  他面上却是轻笑一声:“与我无关的话,我怎么会在此处?”
  “难道我是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地方吗?”他声音带上一分冷意:“当时我在碧家——”
  “我知道你在碧家安全得很!”白楹猛地打断晏缙的话,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那双凤眼,“我知道你百年前拼了命想救神女,现在你从孽火狱中出来,正是如愿的时候!”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恢复静,“所以……你不必与我们一起拼命,没有必要,也不值得。”
  剑修撑着膝盖轻轻站起身来,不再是懒散靠着墙壁的模样。
  他望着白楹,凤眼沉沉,“……什么不值得?”
  白楹心中猛地冒出一股怒火——她不想与晏缙绕圈子了,否则说来说去全是废话。
  这位白亥仙兽传人眼眸中突然闪着一丝青色微光,让她的目光似乎也带上了冒着冷意的火焰,“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就是不值得,而且我也不愿让无关之人冒着丢掉性命的危险。”
  白楹望着眼前与只比她高一点点的少年剑修。
  许多年前晏缙比她高一个头,但她随着时光流逝而变化,晏缙不仅险些死在孽火狱中,就连百年的时光都没在他身上留下任何印记。
  百年前,他为神女下孽火狱,差点送掉自己的性命。百年后,他能对着白楹说拼一拼,让三人都离开此处。
  白楹越发不解,用命来拼?
  听了白楹的话之后,站在对侧的剑修双唇紧抿,胸膛明显的起伏几下,“我们都在黎铜川中,还分什么有关、无关之人?!”
  晏缙的声音发哑,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带着一种压抑不明的情绪,“难道你真得想死在这里?”
  “这话难道不应该是我来问你吗?”白楹迎着剑修的目光,紧皱眉头,“你把你的命当什么?”
  她一字一顿地问道:“你百年前用你的命去搏神女的真心,现在你随口说‘拼一拼’,就有可能把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命又丢在此处。”
  剑修没有说话。
  白楹后退几步,慢慢弓身坐在布满尘埃的木椅上。
  “咯吱——”
  木椅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声响。
  白楹摇了摇几近散架的木椅,慢慢说道:“你又不是话本中的九命猫妖……命没了就是真的没了。”
  她抬眸看着剑修,声音中带上一丝疲惫,“之后要是情况不对,你还是立刻逃跑吧。”
  “……那你们呢?”
  剑修半垂眼眸,看向坐在椅子上的白楹,声音极低:“我逃走了,你们会怎么样?”
  “可能会死。”白楹低头望着布满灰尘、充满裂痕的玉石地面,平静地说道:“……如果真死了,你让白家把我的衣冠冢建在我母亲坟旁。”
  白楹的声音中有不易察觉的茫然——
  这百年来,她孤身一人,总是被一件又一件的事情推着走,就连她自己有时都在想,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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