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路人甲的吃瓜日常 第68节

  看着产房门重新合上，在场众人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不要说是郭家和李家的人了，就连文绮都紧张的不行，她紧紧的攥着颜之芳的手，心跳到了嗓子眼。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即使墙上挂钟的分针在不停的转动，但文绮还是忍不住的觉得时间是静止的。
  等了许久，产房的门终于再一次打开。
  穿着手术服的医生走出来，面色不忍的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但只救回了孩子，产妇还是去了。”
  李美霞亲妈不在乎什么孩子，只在乎自己的亲闺女，听到李美霞人没了，她当即就哭嚎出声：“闺女啊，闺女，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怎么就走了，你这会儿走了，我怎么办啊！”
  她哭着哭着，眼神和郭寡妇对上，她表情瞬间凶狠，扑到郭寡妇身上，揪着她连打带踹：“都怪你，要不是你着急让美霞生孩子，美霞也不会怀孕，美霞要是不怀孕，也不会出事了！是你让我们美霞没了命，你还我们美霞命来！”
  李美霞亲妈气狠了，红着一双眼睛，手下的动作一点章法都没有，郭寡妇躲也躲不开，脸上没一会儿就青红一片。
  郭红梅看到这一幕，赶紧上前去挡。
  “你放开我妈，放开她！t我嫂子难产不关我妈的事！”
  李美霞亲妈：“怎么不关！要不是她这个老虔婆整天跟美霞说她们家就你哥一个独苗，每次你哥回来，她都要催美霞赶紧怀孩子，美霞也不会这么着急怀孕，也不会难产！”
  她视线转移到郭红梅身上：“对，还有你！你也别想逃，美霞难产也有你的事！美霞好端端的，怎么半夜起个夜都能摔跤，一定是你害的美霞对不对？美霞跟我说过，你一直不喜欢她这个嫂子，之前还怪美霞接了你妈的工作。你是不是为了抢工作把美霞害死了？”
  李美霞亲妈表情越说越凶狠，最后直接朝郭红梅扑了过去。
  郭红梅吓傻了，呆愣愣的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作。
  文绮和颜之芳赶紧上前拉架。
  颜之芳：“大姐，你别冲动，我知道你难受，我这心里也不好受。”
  她说的是实话，昨天还好端端的人，今天突然就没了，论谁心里也不好受。
  李美霞亲妈听到这话，悲从心中起，放声大哭起来。
  “美霞啊，我的女儿——”
  李美霞的亲爸和哥哥们也忍不住哭起来。
  听着她们哭，文绮也忍不住眼圈红了。
  她跟李美霞关系一般，不过她还记得李美霞刚嫁进她们院的时候，脸上带着笑容来给她们家送喜糖，她那会儿多幸福啊，怎么就……
  文绮叹了一口气。
  这时候医生推着病床走了出来，病床上蒙着一张白布，把李美霞从头到脚都盖得严严实实的，李美霞亲妈看到这一幕当时就不行了，她“嘎”的一声哭晕了过去，文绮和颜之芳手忙脚乱的把她送到急诊去了。
  幸好的是，李美霞亲妈没什么事，就是情绪激动晕过去的，被送到急诊没一会儿就醒了。
  看到她醒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不过她醒了之后，眼神就呆呆的，不哭了，但是也不说话，谁和她说话，她也不搭理，就呆呆的看着窗外，像是丢了魂一样。
  颜之芳看她这样，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只能给她时间，让她自己接受李美霞去了的事实。
  颜之芳带文绮出了病房，出了病房就看见郭红梅头发乱糟糟的站在门口发着呆。
  文绮：“红梅，郭大妈呢？”
  郭红梅垂着头：“刚才医生通知，让我妈去新生儿病房。”
  李美霞的孩子虽然生下来了，但因为早产，胎儿本身发育就不健全，再加上难产，在母体里憋了太久，所以一生下来就被送进了新生儿病房。
  颜之芳想到那个一出生就没了母亲的孩子，又叹了口气。
  那孩子也怪可怜的。
  郭红梅看着脚尖，她也觉得她刚出生下来的小侄子怪可怜的，她觉得自己嫂子也怪可怜的。
  虽然她跟自己嫂子关系不好，老吵架，但那也是她的亲人啊，人就这么突然的没了，她也接受不了。
  她甚至觉得，这就是一场梦，一场噩梦。
  颜之芳看着耷拉着脑袋的郭红梅，问了一句：“红梅，你嫂子的事儿通知你哥了吗？”
  不管是生了孩子，还是李美霞人没了的事儿，都该通知郭俊锋一声。
  郭红梅：“还没有。”
  颜之芳：“这样吧，让我家文绮陪你去邮局，你去给你哥打个电话，跟他说一声。”
  文绮看了颜之芳一眼，接着说：“嗯，对，红梅我陪你去。”
  郭红梅点了点头：“嗯。”
  第44章 新春快乐！ 郭红梅的大哥……
  郭红梅的大哥郭俊锋在外当兵, 听说他的部队在南方的一个海岛上驻扎，和北城远隔千里，一年到头都回不了两次家, 文绮上一次见他回来, 还是去年过年的时候。
  原本听说他今年要在部队执勤, 回不来了。
  但现在这个情况，他不能不回来呀。
  文绮心情复杂的陪郭红梅到邮局, 看着她拨通了电话，电话转接到郭俊锋的部队要了些时间，文绮等了许久, 才从话筒里听到郭俊锋的声音。
  郭俊锋：“喂？小妹, 你找我？”
  郭红梅未语先泣：“呜呜, 哥出事了……”
  郭俊锋：“小妹, 你别哭，怎么了, 出什么事儿了, 你别怕跟哥说。”
  郭红梅：“嫂子……嫂子没了。”
  郭俊锋沙哑的声音, 不敢置信的问：“小妹，你刚才说什么？”
  郭红梅大声：“哥，我说嫂子、嫂子没了。”
  电话那边一阵沉默，半晌过去，文绮隐约听见那边传来一声轻轻地抽泣, 那声音很轻，轻的仿佛是文绮的错觉一般。
  但很快的，文绮就知道，那声音不是自己的错觉，因为郭俊锋的声音明显带着哭腔。
  他问：“怎么回事？美霞怎么会……”
  郭红梅：“嫂子昨天晚上摔了一跤, 被送到医院之后，难产大出血，孩子救回来了，但嫂子没救回来。”
  她淌着眼泪：“哥，你能回来回来一趟，见嫂子最后一面吧。”
  郭俊锋消化了一会儿，说：“好，我知道了，我尽快回去。”
  郭红梅挂了电话，跟着文绮转头就要走，邮局的工作人员喊住了她：“哎，那位同志，你打电话还没给钱呢！”
  “哦哦，钱。”郭红梅忙问：“多少钱？”
  “一元两角。”
  郭红梅掏了掏口袋，尴尬的发现她口袋里一分钱都没有。
  这也不奇怪，昨天晚上她着急送李美霞去医院，随便套上了件衣服，匆匆的就出门去，哪成想这件衣服口袋里没放着钱啊。
  郭红梅求助的看向文绮：“文绮，你带钱了吗，能帮我垫一下吗，等我回去就还你。”
  “行。”文绮干脆的把钱付了。
  郭红梅：“文绮，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嗐，没事儿，走吧，先回医院去，你妈那边估计还有事儿呢。”
  文绮和郭红梅回到医院，医院这会儿已经忙成一锅粥了。医院催郭寡妇交抢救费和生产费，李美霞进了太平间，也得预交停尸费，郭寡妇前脚回家取了钱交到缴费处，后脚新生儿科病房的大夫就找了过来，她们刚才在给新生儿检查身体的时候，发现孩子心脏发育不全，可能需要动个手术。
  撑了一天没倒下去的郭寡妇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终于撑不住，两眼一闭晕倒了。
  得亏有颜之芳在边上跟着。
  颜之芳把她送到急诊，她倒是没什么大事，就是没吃饭低血糖晕了，急诊给打上葡萄糖后，她没一会儿就醒了。
  郭寡妇睁开眼，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颜主任，你说我的名字怎么就这么苦啊，老郭年纪轻轻的人就没了，我一个人含辛茹苦好不容易把两个孩子拉扯大，想着给俊锋娶了媳妇儿，也就熬出来了。谁能想到俊锋媳妇儿竟然会……还有我的大孙子，他那么小一个人，也就比我手巴掌大一点，就因为心脏发育不全，要做手术，他才那么大一点，手术刀都比他大，他还能好吗……”
  “哎，老郭，你别说这丧气话，医生不是都说了吗，手术难度不大，孩子一定没事的……”
  颜之芳坐在病床前面，安慰了郭寡妇几句，正说着话呢，文绮和郭红梅找了过来。
  “呜呜呜，妈，你没事吧……”
  郭红梅哭着扑到病床前，她哭了一宿，这会儿眼睛已经肿的跟个核桃一样，但听说她妈倒下了，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往外流。
  郭寡妇心里本来就不好受，跟郭红梅抱头痛哭起来。
  颜之芳和文绮退出病房，贴心的给这母女俩留出空间。
  郭寡妇也倒下了，就剩郭红梅一个没经过什么事儿的姑娘。郭家又没有什么旁的亲戚了，连个能帮着张罗李美霞葬礼的人都没有。
  都在一个院住着，颜之芳还是妇联主任，这种事儿她不可能袖手旁观啊，索性帮郭红梅张罗起来。
  文绮回报社请了个假，也跟着忙活起来。
  倒也不光是她们母女俩来帮忙，院里的大家伙能帮忙的都跟着来忙活了。
  大家伙齐上阵，没两天就把李美霞下葬的东西准备的差不多了。
  当然，这也是因为现在不讲究大办，一切从简的原因。
  李美霞的葬礼定在了一月十七号，其实李美霞是一月十二号人没的，按北城这边的规矩，停灵三天就应该下葬了，但李美霞这不是没在家里停灵吗。
  再加上郭俊锋得十五号才能回来，大家想着让郭俊锋回来和李美霞见最后一面，在送李美霞下葬，所以就把下葬的日子安排在一月十七号了。
  郭俊锋说是十五号回来，但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十五号下午了。
  赵大妈是最先看见t郭俊锋的，她那会儿正在院里洗衣服，余光就瞄见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背着个大旅行包从大门进来。
  她下意识抬头问：“同志，你找谁？”
  郭俊锋苦笑了声：“婶子是我，俊锋。”
  “俊锋？！”赵大妈瞪大眼睛：“哎呀妈呀，俊锋回来了！”
  大家伙听到这动静，都钻出来了。
  文绮也从屋里钻出来，虽然上一次看见郭俊锋，已经是一年前的事儿了，但是此刻的郭俊锋和一年前相比也相差太多了。
  文绮瞅了一眼，就知道为什么赵大妈一开始没认出他来，他一年前回来的时候，刚升了副连，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浑身上下，连头发丝都透着得意。而这会儿呢，他胡子拉碴，头发乱糟糟的，脸色蜡黄，眼里布满了红血丝，打眼一看还以为是从哪来的流浪汉呢。
  文绮心里唏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