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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裴樾无声挑起眉梢,缄默不语。
  寂静的包间因为苏槿戈的到来变得更加安静,侍酒师送了两杯白开水进来又退出,裴樾不语,只是低头剪开雪茄,点燃,然后递到嘴边。
  他吐了口烟,烟雾缭绕后的冷眸微微眯起,烟雾散尽前,裴樾懒洋洋地靠在沙发背上,两指夹着雪茄放于桌面,指尖似有若无地轻敲,观赏着这张圆桌上的电光火石。
  他们之间的视线相碰,像磁铁的两极,谁也不让着谁。
  靠在傅砚辞怀里的苏梨月察觉出危险的气息,勉强睁开眼,在瞳孔猝不及防映入苏槿戈的冷脸时,打了个寒颤。
  苏家家规森严,未成年之前她和苏妗禾滴酒不能沾。
  成年后虽口头同意,但还是以‘女孩要优雅’为由,不让她们喝酒,怕酒后影响形象。
  苏槿戈更是为了她的安全明令禁止她喝酒,苏梨月成年那晚,偷偷和施晴出
  去喝酒被苏槿戈发现,他当场动怒把她带回了家,罚她一星期不准出门。
  那是苏梨月第一次见苏槿戈这么生气,以至于后来她到京城才敢喝酒。
  这会儿酒后看见苏槿戈就坐在自己对面,从前恐惧的记忆涌入脑海,应激的倏地坐直了身体。
  “哥哥…”
  话音未落地,扶在她腰间的手又把她按了回去。
  苏梨月重新倒在傅砚辞怀里。
  她想动,可男人的手臂收紧了力,让她无法抗拒。
  苏梨月知道苏槿戈对自己的那点心思,从前不敢让他知道和傅砚辞的关系左不过是怕他拿苏家的家规说事,现如今连爷爷都知情了,她也就没打算瞒着了。
  更何况,只要在傅砚辞身边她就什么都不怕。
  苏梨月的表情都被苏槿戈收入眼底。
  相较于她又重新依偎在傅砚辞怀里,她在看见他的那一瞬间的惊慌才像一把开了刃的匕首,狠狠刺进苏槿戈的眼睛。
  他甚至可以接受她不喜欢他。
  可他接受不了他的朵朵现在居然在害怕他。
  缄默片刻,裴樾将雪茄捻灭在烟灰缸里,磁沉的嗓音破开了诡异的寂静。
  “怎么提前回来了。”
  他在问苏槿戈。
  明知故问。
  苏槿戈剜了他一眼,没有好语气,“你说呢?”
  然后问,“到底怎么回事?”
  最后几个字被加重了音,如炸。雷一般,回旋在苏梨月耳边。
  在他们进来前,傅砚辞喂苏梨月喝了杯醒酒汤,加上刚刚被吓到,所以她现在的意识还算清醒。
  苏槿戈冰冷有力的几个字砸下,她不由得咽了下口水。
  他生气了。
  在她的记忆里,对她和苏妗禾,苏槿戈极少有生气的时候。
  这么多年除了成人礼她偷喝酒,再就是她去接近傅砚辞的时候。
  平日温和惯了的人一旦生起气来,便是如狂风暴雨,显而易见。
  担心连累傅砚辞和裴樾,苏梨月先开口解释,“全是假的,我和裴总只是在演戏,这是谢楚云和裴夫人的计划,把我嫁过去既能和裴家强强联手,也能一辈子将我控制在她掌心。”
  整件事情不长,苏梨月很快就讲完了假结婚的前因后果。
  包括是谢楚云去刺激穆雅香才导致她妈妈放火自杀的事。
  苏梨月喝了酒看不清楚,但傅砚辞观察得一清二楚。
  在苏梨月说出谢楚云所做的事情后,苏槿戈并没有感到惊讶或是愤怒。
  他早就知道了。
  傅砚辞的视线落在苏槿戈身上,浓云覆盖的眼里多了几分审视,目光如刀逼人。
  苏槿戈模棱两可地说了句“我会让她给你个交代”,然后端起手边的酒杯,仰头饮尽。
  这些年他不是什么都没查出来。
  谢楚云在事发前找过穆雅香的事,他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查到了。
  当时他生气的去质问谢楚云,问她那场火和她有没有干系,谢楚云哭着对他发誓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我发誓,她的死和我没有关系。”
  “我只是怀疑她和你爸爸有染,所以去说了些可能不好听的话,可我没想到她居然这么脆弱,就这么自杀了。”
  “小槿,这件事千万不能让苏梨月知道,她好不容易走出那场火灾的阴影,若是被她知道,她不光会承受不住,还会恨我们。”
  “同意收养苏梨月是我对她的弥补,如果她知道了肯定不会在苏家住,我们怎么保护她呢。”
  这件事被苏槿戈压在心底,这么多年一直不敢告诉苏梨月,因为他怕说出来他们连兄妹都没得做。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还是被苏梨月查到了。
  ……
  从私人酒庄离开,已经入夜。
  傅砚辞不好送苏梨月回去,是由裴樾和苏槿戈一起送回去的。
  车子抵达苏府门前,苏槿戈先解了安全带下车,欲想抱起在睡觉的姑娘,可他的手还没碰到她,苏梨月却忽然惊醒,越过他的手自行下了车。
  她的醉意还没散,但意识已经回笼了一大半。
  站在车身旁,苏梨月冲苏槿戈露出了一抹礼貌又疏离的笑,“谢谢哥哥,不用麻烦。”
  然后对裴樾也说了声谢谢后,摇摇晃晃的走进苏府。
  橘黄的路灯透过夜色,在地面投出两道颀长的黑影。
  裴樾倚在车旁,双手抄兜,顺着苏槿戈的目光望向路都走不稳还拒绝他帮助的姑娘,徐徐沉沉开了口,“你跟我说放不下的女孩就是她?”
  “嗯。”
  苏槿戈生的出众,那双一贯清冷出尘的眉眼此时稍稍低垂,像被打碎的美玉,孤寂又脆弱。
  裴樾站在他身后,很轻地落了道笑,“你从不做没把握的事,知道不可能就应该及时止损。”
  不用裴樾提醒,苏槿戈也十分清楚他和苏梨月是不可能的。
  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从小到大,苏槿戈自诩自控力满分,任何事情都无法让他分心。
  可这些平静在苏梨月被傅砚辞带到京城之后,心就像碎了的镜子一样。
  他第一次嫉妒一个男人,嫉妒他可以光明正大站在苏梨月身边,搂着她的腰,亲吻她,做着他不能做的事。
  明明他也可以这么做的。
  苏槿戈闭着眼轻叹了声,“安家没出事前,或许有可能。”
  读幼儿园的安思芸就是个小霸王,在明知苏槿戈不好惹的情况下,还要三番五次的招他生气。
  可那时的苏槿戈只是觉得她幼稚,没放在眼里。
  儿时,安家和苏家交好,安元良夫妇常常会带她来家里玩,每次玩过家家苏妗禾和安思芸都会拉着苏槿戈一起,就是在那一场场过家家里,安思芸对他说,以后要他的新娘。
  这些尘封的记忆他还小心翼翼的保存着,可故事的女主角却早已遗忘。
  他像回忆长河中的拾荒者,抓着这一点儿回忆久久不肯离开,独自守着那段回忆过了二十多年。
  直到今天,苏槿戈看见苏梨月依偎在傅砚辞怀里,眼角眉梢的幸福满的都要溢出来,他知道,他该放下了。
  不过是小孩子的一句游戏话,又怎能当真。
  即便是曾经定下娃娃亲,可就因为她现在叫苏梨月,他和她永远都不可能。
  他是被命运遗弃的孤儿。
  ……
  苏梨月酒醒后对前一晚的记忆不深,但依稀记得在她说完,苏槿戈好像说了句需要他帮忙尽管开口。
  次日,吃过午饭,苏梨月和昨天一样出门和裴樾“培养感情”。
  临出门前,谢楚云叫住了她,“昨天进展怎么样,听说你喝了酒回来的?”
  苏梨月懒懒的抬眼,眼底划过一抹厌恶,语气无澜地反问,“你想问什么?”
  “一点用都没有!喝了酒还能被送回来。”
  谢楚云恨铁不成钢的睨她一眼,“如果你不想被送出国去,就牢牢抓住裴樾这棵大树,稳住和他的婚事,在他还没有反悔之前,趁早怀上他的孩子。”
  短暂的停顿,谢楚云往她手里塞了一小袋像是粉末的东西,“如果裴樾反悔不肯娶你,你就会被冠上退婚没人要的头衔,到时就别怪我不念旧情送你走了。”
  苏梨月眼神淡淡地瞥她,眼尾向上微挑,“哦?念谁的旧情,我爸爸的,还是我妈妈的?”
  话落,谢楚云脸色顿时沉了几分,虽然很快又恢复如初,但还是被苏梨月捕捉到。
  谢楚云装听不懂她在说什么,自顾自的叮嘱她,“今晚找个机会让裴樾喝下这个,趁早坐实你们的关系,知道没?”
  苏梨月烦闷地扯了扯唇角,敷衍道,“知道了。”
  那包被寄予厚望的药物,在苏梨月上车后经过的第一个拐角处,从车窗投出,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
  “老板,金子默开口了。”
  餐馆私人包间里,关默沉声汇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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