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张德勋低着头,情绪低落地走出楼道,与元酒站在寄存柜旁,开口道:“那我该怎么做?”
“你什么都不用做。”元酒仰头看着他的侧脸,奇怪道,“为什么你觉得尹宽会需要你的怜悯与帮助?他都已经死了十五年,活着的时候最困难,但那已是过去。他干净利落地结束自己的一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你只看到了他失去活着的机会,为何不换个角度看问题?”
“他的死亡,免去了与病魔的漫长抗争阶段,不会在没有尽头的治疗中,拖垮整个家庭。他甚至还算计了建筑公司,给自己的家庭留下了一笔丰厚的赔偿金,缓解了他妻子的经济压力,也让他的孩子能重新听到声音,瘫痪在床的老母亲也拥有相对更好的条件。”
“这些是他活着无法做到的,但在死去之后,他全都做到了。”
元酒双手抄在兜里,面无表情道:“尹宽可比你看得清。”
一个清醒的人,当他选择死亡时,那一定是认真地考虑过其中得与失。
“他在活着的时候,就已经考虑死后要做什么了。”元酒伸手戳了戳张德勋的太阳穴,幽幽叹气道,“他死了之后,彻底脱离了那沉疴难治的身体束缚,反而能专心走一条与众不同的路,人家每天勤勤恳恳修行,才能在做了十五年鬼就干得过几百年的老鬼!”
“懂了吗?”
张德勋眼睛倏然睁大:“你的意思是,他生前就知道死后成为鬼,甚至能以这种状态往上修……”
“对啊。”元酒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笑眯眯地说道,“这世上总不可能只有你一个有奇遇吧,尹宽活着的时候应该也见识过鬼怪之类的,他修行的门道我不是特别了解,但感觉也是正统的,至少气息干净。”
张德勋伸手抽了自己一下。
他真是个大傻子呀!
刚刚完全被那个男鬼一脸落寞给带歪了思路,还觉得那家伙的人生也太悲惨了。
结果……
他才是应该被同情的那个。
张德勋自闭了几秒,就发现周围的光线突然暗了下来,像电影里画面,蒙上了一层厚重昏黄的滤镜。
原本从他身旁穿过的一对父子,忽然就从眼前消失不见。
他先看了眼身旁的元酒,确认人在他身边,心安定了几分,注意力才放在突然出现,从门口走过来寄存东西的两个情侣身上。
看着周围人来来往往十多分钟后,元酒定睛往寄存柜方向走了两步,指尖轻轻戳了张德勋一下。
“喏,屠金波。”
张德勋转头就看到拿着手机,呆呆愣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屠金波,凑到他身旁后,探头看了眼他手机屏幕。
正在给一个没有备注姓名的号码发短信。
元酒抬手轻轻挥了一下,屠金波立刻恢复行动力。
他在寄存柜前点了两下,拿了一张小票,将手里的编织袋塞进顶部自动弹开的柜子里,很快关上柜门转身离开。
元酒与坐在寄存柜上方的尹宽说道:“你调到另一个时间段。”
尹宽微微颔首,将领口往上拉了拉,双手往身体两侧伸开,周围的人流速度骤然加快,像是开了十倍速一样。
张德勋看了片刻就感觉眼花缭乱,闭上眼睛,捏了捏眉心,再睁开双眼时,门口光线落入商场门口的角度产生了很大的变化。
他偏头看着慢下来的人流,扭头跑到一个拿着手机的年轻人身旁,探头望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
“已经是下午五点二十分了。”他回头提醒道。
尹宽收回手,安安静静盘坐在寄存柜上,偏首问道:“你们要找从顶部那个柜子取东西的人?”
元酒点了点头:“那东西是被盗走的,落在别人手里恐怕会有大麻烦。”
尹宽若有所思点点头:“怪不得。”
“你是哪个道观的道士?或者是哪家门派的天师?”
元酒抄着手,掀了掀眼帘:“怎么?还想着找我复仇?”
“不敢。”尹宽摇了摇头,定定看着她太嫩的脸,“我生前在少林学武,也了解不少道观,对玄门的东西知晓一些。国内真正有捉鬼能力的门派与道观还是很少的,我从没见过你这种路数。”
硬用身体抗伤。
他到现在都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最开始用钢筋刺入她胸口,却连个印子都没留下。
元酒不知他心中惊疑,淡定地介绍自家道观:“我是归元观观主,有麻烦可以去观里找我,不过是要付报酬的。”
“鬼能给你什么报酬?”尹宽好奇道。
元酒腼腆地笑了笑,举起右手捻了捻:“钱啊!”
“冥币?”
元酒整张脸垮了下来:“冥币你个头!”
尹宽闻言失笑:“那找你帮忙的鬼估计挺少的。”
大多数鬼应该都没有预料到死后还有求于人这种情况,自然不会留下多少不为人知的遗产。
第445章 倒霉珠
“哎,有人开了那个柜子!”
张德勋惊愕的声音打断了元酒与尹宽的交谈。
尹宽连忙将整个场景定格,从寄存柜顶部一跃而下,飘到那个拿着编织袋的男人身前,凑近看了一眼。
“捂得可真严实。”他低声慨叹了一句,准备伸手去将男人脸上的口罩摘下来。
张德勋也走了过来,在口罩还没拉下来之前,就顿住脚步,低声诧异道:“竟然是他?!”
元酒回头:“认识啊?”
张德勋脸色复杂,深深叹了口气。
“认识,但算不上熟悉。”
他将男人帽子摘掉,尹宽也将口罩摘去,男人方正的脸便暴露无遗。
“他是我堂兄弟张俊悟的生活助理。”
元酒觉得这名字好像最近这两天刚听过,很快就想起昨晚在酒吧看到的那个晦气的男人。
哦豁!
这可不就巧了吗?
尹宽挥袖将整个场景打散,周围的人流立刻鲜活起来,元酒与张德勋往一旁挪了两步,给其他人让开位置。
元酒:“既然你认识,那就好办了?”
“说明金钩应该是被你那个堂兄弟得到了。”
元酒琢磨了片刻:“怪不得我昨晚看他,感觉他要倒霉啊。”
“你们家的金钩还真的有点邪乎。”
张德勋哭笑不得:“元观主,我们现在立刻去找他,赶紧把东西要回来。”
元酒看了他两秒没说话,反手甩了一张符纸出去,与张德勋走出了鑫鑫商超大门。
尹宽抬手借助迎面呼来的符纸,发现这张符纸上金光流动,气息纯净又强大,顿时也不觉得脸上和身上的伤痛了,喜滋滋的拿着符纸去超市里找他老婆分享今天的事情。
有空得让他老婆去归元观拜一拜,求财,求平安什么的,应该还是挺管用的。
……
元酒二人出了商超大门,才想起车子停在地下停车场,张德勋这又急匆匆往停车场跑。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元酒拿出手机打给张德曜。
张德曜接到电话后,听到元酒的问题,沉默了一会儿,徐徐说道:“张俊悟这个人……不好说,我觉得他不会承认是他找人偷的传家宝,哪怕把事情摊开跟他讲,他也会觉得我们是为了拿回金钩,故意捏造这么一个匪夷所思的故事。”
“你的意见呢?”
元酒打算在张德勋冒冒失失上门去讨要金钩之前,征询一下更周全沉稳的张德曜的想法。
张德曜看着落地窗外的远景,沉沉叹了口气:“由德勋去闹一下。”
“正好,我也想借此机会收拾这个堂兄弟,没能力,心还大。”
元酒不解:“这么闹有什么用?”
张德曜笑了笑,解释道:“小观主,请你静待后续。”
元酒放下了手机,觉得张德曜刚刚笑得那一声,有点让人背后一毛。
不过,她很快就将这事儿抛之脑后,因为即将倒霉的又不是他。
正站在办公室落地窗前的张德曜,低头看了眼暗下去的手机屏幕,端方雅正的面孔上流露出冷意与算计,指尖轻轻点在屏幕上,思考了一会儿,又拨通了一个电话。
“二叔。”
电话那头的人听到张德曜的声音愣怔了片刻:“是阿曜啊,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我有点事情想问一下二叔。”
“你说就是。”
张德曜文质彬彬地问:“之前爷爷可有托梦给你,寻找咱们老张家传下来的一件古物?”
“有的。”
“我还以为只有我梦到了,你也梦到了吗?”电话那头的张家二叔有点意外,“我本来也想找的,但是我已经从老宅搬出来挺久,而且这传家宝你爷爷也没说清楚是什么样儿的,我怕回去说了你们也难以相信,所以拖到现在……”
张德曜说:“我去找了玄门中的大师帮忙寻回失物,大师请了阴差带了几句话给我们这些小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