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意思就是道观确实欠了很多很多钱,而且南巢非常确定自己还不起。
元酒一脸呆滞地往道观里走去。
南巢担忧地看着她,顾不得还没浇完的菜地,将手上的水在道袍上擦拭了几下,追着元酒跑进观内。
“小师祖,小师祖……”
元酒坐在道观那棵五百多年的菩提树下,伸手捂住额头,痛苦万分道:“南南,你让我静静。”
本以为回来之后,只需要养个对修炼一窍不通的徒孙。
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一夕间负债三个亿。
想想今天一天才努力赚到的五百块钱,元酒差点儿当场心梗死。
南巢手足无措地站在她身边,自责道:“小师祖,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能力保住道观。”
南巢是个弃儿,两岁时在后山被老观主捡回道观。
当时警察帮忙寻找父母,但并没有人来认领,所以警局就备了案,准备把小南巢送去福利院。
老观主给南巢算了一卦。
祖师爷显灵,卦象显示南巢与归元观有缘,所以便收养了他。
老观主两年前便仙去了,南巢的监护权挂在了一个退休的老警察名下。
直到今年开春,南巢满十八岁,从此便是个独立自主的成年人,老警察才将归元观眼下的困境告诉他。
刚满十八岁的南巢负债三个亿,只觉得天都快塌了。
但老观主临死前告诉他,一定要继承归元观,等师祖回来。
本以为所谓的卦象是假的。
但半个月前,他家师祖真的出现了。
只是师祖年纪太小了,看起来就像未成年,更是与如今的社会严重脱节。
所以他不得不担负养小师祖的重任。
……
元酒听着南巢的自责,心里更难受了。
徒孙真的很好很好,操心她吃,操心她住,还担心她在外面迷路,出门把自己饿着。
每天都会去山下的超市兼职打工,一个月拿着两千块钱的微薄工资,还努力想要给她加餐,真的是个心善人美的小可爱。
元酒立刻将萎靡不振的情绪甩掉,从石坛上跳下来,踮着脚尖摸了摸乖徒孙的脑壳儿。
“南南,不是你的错,是你的长辈太不争气!”
南巢惶恐。
元酒握着拳头,元气满满道:“以后小师祖会努力挣钱,一定把行山买下来,到时候咱们修个气派恢宏的归元观,再给祖师爷铸个金身!”
南巢更心疼了。
小师祖连手机都不会玩,就想着赚钱还债,给祖师爷镀金身,真的是人美心善的小天师。
南巢刚想说什么,元酒从袖袋里摸出五百块钱递给南巢。
“这是我今天赚的。”元酒将钱塞到南巢手中,“南南,以后你管咱们道观的账,不要不舍得吃饭,你还在长身体。”
南巢心口一阵暖意,小师祖这么小的个子,也还在长身体啊。
这五百块钱全都留着给小师祖加餐,必须加肉!
不过南巢回过神来,立刻问道:“小师祖,你怎么赚的五百块钱?”
这才出去几个小时吧,怎么就赚了那么多?
元酒掏出手里的龟壳,得意地摇了摇:“我给一个老头算了卦,这五百是卦钱。”
南巢心惊肉跳:“对方不会找上门吧?”
小师祖真的算得准吗?
元酒摇头:“他当然不会找上门啦,我可帮他们解决了好大的麻烦。”
说完,元酒背着手摇头晃脑地进了屋。
南巢将五百块收好,心里还有些不放心,打算等明天请假跟小师祖一起出去,看看她是怎么赚钱的。
小师祖现在好像还是黑户,万一惹麻烦,进了局子可就完蛋了。
有了钱,还要赶紧给小师祖办个户口,再给小师祖找个学校上学。
不知道自家孝顺徒孙想法的元酒,盘膝坐在席子上,冷不丁儿打了个喷嚏。
第08章 买西瓜
南巢浇完道观外的菜园子,看了看时间,决定先去山脚下的村子里买个西瓜。
小师祖回来半个月,还从来没吃过西瓜。
他之前问小师祖,小师祖说一直在修炼,基本不吃东西,俗称辟谷。
当然,小师祖还送了他一瓶不知道过没过期的辟谷丹。
后来他尝过一颗,吃完后三天肚子都不饿,效果确实非常好,就是味道有些一言难尽。
想想小师祖这么多年一个人苦修,就靠吃这种东西撑到现在,他一颗老父亲心都快碎成渣渣了。
“小师祖,你要不要一起下山去逛逛?”南巢将水桶放在墙角,站在门外喊道。
元酒正在闭目打坐,听到南巢声音后,起身走到窗边:“你下山做什么?”
“没有盐和调料了,我去山下买。”南巢笑着说,“顺便买个西瓜回来,小师祖你很久没有吃过瓜了吧?”
元酒眼睛倏然明亮,单手撑在窗柩上,轻盈一跃就从屋内跳出来。
“我去。”
一米五出头的小姑娘,小圆脸上挂着一双漂亮的杏眼,眉骨处是一对弯弯的柳叶眉,细眉不描自浓,眼瞳色泽偏浅,笑起来明丽又阳光,眼睛里像落了一条星河里的光,看久了会觉得她眼睛有钩子,能悄无声息将人心神勾走。
南巢一直都知道他家小师祖长得极好,他这段时间一有空就叮嘱小师祖,千万不要信外面男人的鬼话。
现在的坏男人老混蛋,最喜欢骗小师祖这样清纯可爱的小姑娘了。
南巢宠溺地看着元酒,将道观门上锁,带着她步行下山。
走了半个小时,两人就到了山脚下的桑槐村。
桑槐村不算大,但也不小,约莫五六十户人家。
这两年城市里的白领喜欢周末假期到郊区踏青,所以行山山脚下慢慢发展出一个小市场。
市场面积不大,都是附近村民拿着自家土特产,一溜串地摆在路口捎卖。
南巢走在前面,没往路边的瓜摊看,直接带着元酒进了村子里。
他停在村尾的一座老房子前,敲了敲大门:“安叔,在吗?”
元酒站在他身后,随意地四处张望,听到了院子里两声狗叫。
很快门内就传来一轻一重的脚步声,大门被打开,一个穿着蓝色褂子的男人看着南巢,笑着说道:“南巢啊,你找我啥事?”
“安叔,找你买瓜呢。”
“买瓜是吧?”
男人驱赶开蹲在门口,一脸警惕盯着元酒的大黄狗,抬脚跨出门槛,将大门给带上。
“我带你去地里选吧,你身边这姑娘是?”
南巢笑着应道:“这是我小师祖,她就是老观主交代我要等的人。”
“你好,我叫元酒。”元酒笑眯眯地说道。
这男人虽然跛脚,但面相周正,是个本性坚定,勤恳老实的好人。
南南既然带着她专门来这人家里买瓜,肯定是以前受过这人的恩惠。
对她徒孙好的人,她也不会吝啬一点善意。
男人面对这么漂亮的小女孩儿,有些不太自在,只憨厚点头:“你好你好。”
“小师祖,这是安叔,我以前上高中的时候,他还帮我交了学费,他们家瓜种的特别好。”
不然老观主死后,他很可能就辍学了。
后来他利用假期打工,才把学费的钱还清。
不过安叔在其他地方也帮了他很多,有时候去市里上学,他心疼路费想走路去,安叔有时候会顺路捎他一道,一般都直接把他送到学校,而且每年夏天都会给道观里送不少西瓜。
“我们家瓜地不远,就在前面。”
安叔拖着跛脚走得偏慢,但南巢和元酒不急,都不着痕迹地放慢速度,边走边和他说话。
元酒很少插话,主要是南巢和安叔在说。
安叔本名叫钱武安,桑槐村本地人,二十多岁就结婚了,后夫妻俩一直没有孩子。
后来钱武安去妻子娘家,本来是好心帮岳家人忙,结果却被卷进群架,腿也被人打断了。
辗转去了好多医院医治,最后还是没能治好,从此变成了个跛子。
都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钱武安治腿差点儿将家底儿花干净,原本说要守着他过日子的老婆,见他这条腿彻底治不好,嫌弃他是个跛子,转头就跟别人跑了。
这事儿桑槐村的人都知道。
钱武安去地里挑西瓜,南巢见元酒在问钱武安的事情,便低声与她简单说了下。
元酒听完后,笑道:“怪不得。”
“什么怪不得?”南巢不知道她为何突然间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元酒看着弯腰蹲在地里头敲西瓜的钱武安,笑着说道:“我看他面相极好,只是早年有些坎坷,但后福延绵不绝,不仅夫妻和睦,将来更是瓜瓞绵绵,鸾鹄在庭。听你这么说来,早年这些遭遇便是他必将遇到的坎坷,那只能同甘难以共苦的第一任妻子,注定了将来无法与他同享后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