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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可以啊。相机在爸爸书房,妈妈去拿。”
  说完,韦荞径直去书房。
  从展示柜拿了相机,她正要下楼,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许立帷”的名字闪现屏幕,韦荞犹豫了下,还是接起电话。
  “什么事?”
  “韦荞,赵新喆出事了。”
  ****
  申南城,有一个地方,叫“锦流堂”。
  表面看,它是一座园林式会所。竹林掩映,小径通幽,会所大堂采用曲水流觞的地面设计,将满池红鲤鱼养在会所四周。客人踏入,步履东南西北,红鲤鱼都在脚下漫游。鲤鱼跃龙门,居于鲤鱼之上,岂非就是居于龙门之上?锦流堂有心,要在申南城跃龙门。
  今晚,锦流堂迎来稀客,总经理王坤亲自迎客:“韦总。”
  韦荞下车。
  天街小雨,她没有撑伞,王坤礼数周到,立刻向底下人使了个眼色,下面的人心领神会,一把龙头黑伞撑起,为韦总遮风挡雨。
  “不必。”韦荞没什么表情,“里头的风雨才大,外面这些,遮不遮都无所谓。”
  王坤懂了。
  她不领情,那就算了。
  他伸了下手,命令人收伞。王坤做了个“请”的手势:“韦总,里边请。”
  一路曲径深幽,韦荞被带至内堂。
  傅舅正在喂鱼。
  曲水流觞无愧中式设计顶流,不出府邸半步也可与一室红鲤鱼肆意相居。傅舅手拿鱼食,引得鲤鱼争抢。其中一条红鲤鱼甚具杀心,将另一条白色鲤鱼挤得无处觅食。两鱼相争,溅起一身水,弄湿了主人的一双布鞋。
  傅舅叫来人,吩咐:“杀了。”
  下人询问:“傅舅爷,您指的是哪一条?”
  “两条,都杀了。”
  韦荞正是在这一句“杀了”落音之时踏入内堂的。
  王坤上前,恭敬告知:“傅舅爷,韦总到了。”
  “哦,是道森的大人物来了。”
  男人转身,与韦荞遥遥相望。
  他姓傅,名舅,五十有二,坊间尊称一声“爷”。连起来“舅爷”二字,傅舅倒也喜欢。申南城千年名城,有深厚底蕴,家族、辈分,是其中的重要一环。大家族里,舅爷大过天,是极具威望的名号。这个名号,傅舅喜欢。
  韦荞垂手兜在风衣口袋,礼貌致意:“傅总。”
  傅舅笑了。
  听闻道森韦荞向来反骨,如今见了,倒是真的。一声“舅爷”都不肯叫,她的礼貌里八分是冷淡,十分不讨喜。
  “韦总是申南城企业家翘楚,做的是正经生意,来我傅某这里,委屈了啊。”
  韦荞不落圈套,浅交即可。
  “傅总,我们谈一下赵新喆这件事好了。”
  “看来,韦总是不欲与我傅某人打交道,寒暄几句都不肯。”
  男人放下鱼食,一笑:“也好。今天韦总能不能从我这儿带走赵新喆,就看韦总的本事。”
  韦荞站着,没有应声。
  傅舅吩咐王坤:“去把人带过来。”
  “好的,舅爷。”
  赵新喆很快被带至内堂。
  见到他,韦荞提着的心放下了;再仔细看一眼,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赵新喆人是活的,也仅限于“活着”而已。他双手被反绑,眼睛被黑布蒙住,嘴里塞了毛巾,脸颊、手臂、双腿都在流血,胸口那一摊血迹尤其深,可见全身无一完好,不知被打了几回。素来听闻地下钱庄行事露骨,亲眼见了才明白,真狠。
  韦荞不动声色:“我要确认他现在的状态,听他自己说。”
  傅舅向王坤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撤去赵新喆嘴里的毛巾。
  赵新喆听见韦荞的声音,立刻大喊:“荞姐!”
  刚喊了两个字,嘴里又被毛巾封死。
  傅舅摊了摊手,道:“韦总,你看见了?他还活着,我们没把他怎么样,我们也和你一样,只做生意,不图人命。”
  “他欠你们锦流堂多少?”
  “不多,三个亿。”
  “……”
  傅舅一笑:“对你韦总而言,三个亿,区区而已。你身后有道森,还有今盏国际银行,这点小钱,属实麻烦韦总跑一趟。”
  赵新喆嘴里被毛巾堵着,急得嗷嗷直叫,韦荞盯他一眼,厉色地:“你闭嘴。”
  赵新喆自知理亏,当即停了。
  韦荞厉色得情有可原,这事赵新喆完全不占理。若非徐达打电话给她,告知这件事,韦荞至今料不到赵新喆捅了天了。在韦荞眼里,赵新喆大小毛病不少,但总的来说还是一个本分的富二代,最多就是恋爱多谈了几段、零花钱多用了点,至于富二代最劣迹的“嫖赌毒”行为,赵新喆是万万不敢去沾的。
  然而,韦荞没想到,赵新喆就是有这个本事,干了“嫖赌毒”之外更离谱的事:投资数字货币。
  干金融的人都明白,如今“投资”二字十分声名狼藉,除了正经含义之外,它和洗钱、赌、投机这类灰色事件紧密联系。而赵新喆干的数字货币投资,就隶属最后一种:投机。
  那天赵新喆得知韦荞辞职的消息,直奔去找赵江河。父子俩话不投机,以大吵一顿收场。
  赵江河骂道:“我防着韦荞还不是为了你?你如果能有出息,独当一面,我需要为你制衡韦荞吗?”
  当晚,赵江河心脏病复发,被送去医院抢救,昏迷不醒。
  赵新喆听出了赵江河的言下之意。说来说去,还是嫌他没出息。
  他觉得很委屈。
  明明,他已经在努力了。他在保安岗干得不错,成绩斐然、同事交好,这不就是基层做起的最好历练吗?也许比起韦荞、许立帷、岑璋这类精英继承人,他的起步晚了很多,但他还是在努力追上他们的脚步,不曾停止。
  然而,这一切在赵江河眼里,分文不值。
  赵新喆情绪消极,他心一横:不就是嫌他没本事、不会赚钱吗?他就赚一个试试!
  懂得守业的生意人都明白一个道理:不怕孩子啃老,就怕孩子创业。而比创业更让人害怕的,就是赵新喆这款:瞎创业。
  区块链甚嚣尘上,造富神话层出不穷。赵新喆不知搭上了哪条线,一通朋友介绍,大举资金进入ico。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结果二百五。疯狂的金融市场让赵新喆见识了什么叫“奔驰进去、拖拉机出来”,当他离开ico市场,陡然发现一个近乎癫狂的后果:他输掉了整整三亿。
  而且这三亿,还是问人借的。
  不是普通的借贷,而是民间借贷,俗称:高利贷。放贷人正是:锦流堂,傅舅爷。
  傅舅爷绑人讨债,名正言顺:“韦总,合同都在这,你要查,随时欢迎。这三亿,加上利息,不还说不过去吧?”
  韦荞扫了一眼桌上合同,没有伸手去接。场面上的文件,拿得出手的,必定都是滴水不漏,她没有必要浪费时间。
  她有兴趣的是另外一些事:“傅总,这三亿,我一定会替他还。但,在此之前,有一件事,我想好好问一问傅总。”
  “韦总,你说。”
  “到底是谁,将手伸向了赵新喆?”
  “……”
  傅舅眼中升起一丝兴致。
  不错,不愧是韦荞。看问题,眼睛这么毒。
  可惜,他也懂江湖规矩,不该说的话绝不会说。
  “什么意思?”
  “傅总,我们就直说好了。我了解赵新喆,他的人际关系很单纯,对地下钱庄可以说毫无了解,也根本没有机会涉足,如果不是有人特意将手伸向他,将他一步步引入锦流堂,这三亿,他断断拿不到。而我需要的,就是这个将手伸向赵新喆的人的名字。”
  “抱歉,韦总,这不在我需要回答你的范围之内。”
  “你就不怕我赖账?”
  “韦总,你敢吗?”
  韦荞表情淡漠:“我和赵新喆,本质上来讲毫无关系。我无需为救他,担这么大的风险。”
  傅舅笑了,阴恻恻地:“好,韦总,我们试试。”
  他一声吩咐,声音冷血:“踱他一根手指。”
  “是!舅爷。”
  王坤显然深谙此道,手持长刀,动作利落,眼看就要手起刀落。
  赵新喆脸色煞白。
  他连叫都不叫了,他这才明白,真正的恐惧,是发不出声音的。你看着恐惧袭来,束手无策,只能看着,这时的感觉,才叫惊恐万状。
  长刀直直砍下。
  赵新喆看着韦荞,眼眶红了。韦荞看懂了他眼里的意思:他不是在害怕,他是在认错。
  ——我错了,荞姐,你原谅我。
  四目相接,韦荞就在这道目光里闪过从前种种。
  她想起中学暑假住在赵家,跟随赵江河学看财务报表,赵江河教学严酷,重压之下她开始失眠,是赵新喆每晚给她做夜宵送到她房间。她那时才知道,赵新喆从小一个人,想吃什么都会自己做,久而久之练就一身好厨艺,只要看见她半夜房间还亮着灯,他一定会过来。他对她似乎从未有男女有别的概念,从心底将她当成一家人,有时她心情不好,总会迁怒他几句,叫他别来了,赵新喆也不会往心里去,晚上到点了他该来还是来。韦荞一向偏瘦,吃了赵新喆两个月夜宵,硬是圆了一圈,长胖了六斤。暑假结束,新学期开学,许立帷见到她,都竖起大拇指夸她胖得溜溜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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