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陈徵又不置可否地笑,抬手摸了摸他头顶柔软的发丝,温柔地斥他:
“你最好是什么都知道。”
第7章 阅阅
乐清上见过两次韩疏阅的男朋友,都是挺久以前了。
韩疏阅自从入职silverlamp后就买了车,一直是自己开车上下班,那段时间车出了点问题返厂去修了才会打车通勤。正巧碰上公司正要准备第一次夏季系列发布会,韩疏阅每天都跟着市场营销部加班到8、9点,连带着时间自由的乐清上也不好意思提前溜号。
有天大家打卡下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外面下着瓢泼大雨,下楼的电梯里乐清上想起来韩疏阅最近没车开,问他:“要不要送你回去?这个点不太好打车。”
韩疏阅非常有打工仔的自觉,能占到老板便宜当然绝不手软,欣然应允说太不好意思,那就麻烦乐总了。乐清上笑他假,手里转着挂着毛绒玩偶的保时捷车钥匙和他踏进地下车库,一眼就看到了正对着电梯的车位上停了一辆平时没在楼里见过的特斯拉。车本身颜色低调款式普通不该引起乐清上的注意,但车门边站着一个穿着宽大白t运动裤、身高腿长的大帅哥一下就勾住了她的视线。
帅哥戴了副无框眼镜,刚好戳中了乐清上的癖好,她用手背拍拍韩疏阅的胳膊,低声说:
“12点方向,快看,好帅。”
乐清上会叫韩疏阅看帅哥并不奇怪,因为严格意义上来说她是韩疏阅的第一个主动出柜对象。当初韩疏阅从互联网大厂跳槽到乐清上的初创家居品牌公司时看重的是乐清上在业内的名气和人脉,当然还有比起大厂更快的晋升渠道,终轮面试的时候乐清上对他的工作能力倒是没有什么怀疑,就是看着他的履历沉默了很久,有些担忧地说:
“你是很优秀,但是之前的履历不管是实习还是上一份工作都是做交互平台的,从来没有接触过时尚或者是设计行业。我们这行的市场营销不仅需要专业素养,同时还是要具备基础的审美水平的。还有一个就是,我司的lgbt员工非常多,平时作风会比较自由,这点会让你感到不适吗?”
韩疏阅坐在她的办公室那把昂贵的z-chair喝了口水,非常自然地回答她:
“当然不会,因为我自己也是个同性恋者。”
他在少年时代从未想到过有天如此坦然地主动提起自己的性取向会是在求职的场合,那天他非常顺利地得到了乐清上的青睐和新工作的offer,走出写字楼的时候打开手机突然很想给父母打个电话,点开通讯录后犹豫了许久还是放下了。几分钟后陈徵发来微信问他面试还顺利吗,他笑着打字说还不错,晚上你有空的话一起去外面吃吧。
那时他和陈徵确定恋爱关系后同居的第3个月。
韩疏阅偶尔和乐清上出席活动时也会听乐清上悄悄点评一些看起来资质不错的男性,但自己很少附和。乐清上知道他有男朋友,所以习惯他对其他男人兴致缺缺,今天倒是破天荒地在让他一起欣赏帅哥之后听到了回应:
“确实,很帅。”
乐清上立刻狐疑地扭头看了韩疏阅一眼,只见他根本没分一个眼神给自己,带着无奈又有点开心的表情朝对面那辆特斯拉走过去,说话的声音轻轻的,很温柔但不算甜蜜。
“不是让你不用来接了吗,怎么还是来了?”
韩疏阅在隔着一臂的距离站定,那帅哥也没上前,但朝他笑了笑,声音也很好听:
“怕你不好打车,刚好我今天也在实验室待到现在,给你发消息没回就直接过来了。”
韩疏阅转过身给陈徵和乐清上互相简单介绍了一下,又嘱咐乐清上开车小心,才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
在那之后陈徵也送韩疏阅上过班,直到韩疏阅的车被修好送回来。有天早上两人在公司门口告别还被乐清上和其他员工撞见过,不过在这公司同性恋人大家见怪不怪,只有几个胆子大不怕韩疏阅的夸了两句他们很般配,后面就都把这事儿忘了。
乐清上眼里的韩疏阅实在是太不喜欢谈论自己的私事儿了,人也独立爱岗敬业到仿佛没有家,很多时候她作为一个老板都不好意思问“你这个强度加班下去,男朋友还在吗?”这种问题。
所以在宴会厅听到韩疏阅的那句“有同一个前男友算不算有共同话题”的时候,她都不知道该先震惊这个世界太小,还是先感叹她真该死让员工的恋爱都因为工作忙分手了。
乐清上听韩疏阅简单说了一下他和陈徵在中考前分别又在大四毕业后重逢的事,韩疏阅很平静地说他一直知道陈徵之前和一个叫乐江羽的男孩儿恋爱过,但这次提分手是因为觉得他和陈徵不合适,没有什么特殊理由。
几段故事听得乐清上云里雾里,她有点捋不清这个时间线,问:
“所以你和你男朋友,啊不,你和你前男友是初中同学,但是三年前才在一起。同时乐江羽又是他的高中同学,妈呀乐江羽高中那死样子竟然有人愿意和他谈恋爱,你前男友还真是个高人……不过这么算的话,你和乐江羽究竟谁先来先后到啊?”
韩疏阅颇有些无语地看着她,佩服她抓重点和刁难人的能力,报复似的灌了一大口葡萄酒,贵腐清甜的口感从他舌尖顺滑地流淌至喉咙,但一点都没缓解他声带的喑哑。
“先来后到有那么重要吗?不喜欢的人来早了也是空等,真正喜欢的话什么时候遇到都是相见恨晚。”
乐清上觉得他这句话说得像诗人,今晚月色很好,韩疏阅的神色却很脆弱,像露台里花丛与月光中一只破碎的蝴蝶。韩疏阅半闭着眼皮,浓密的睫毛被沾湿了微微颤抖,就像蝴蝶的翅膀轻轻扇动了两下。
那晚乐清上陪他喝了很多,第一瓶贵腐喝完后他们俩又点了几杯高度数的鸡尾酒,饶是韩疏阅喝酒不容易反胃的人也经不起这么混着喝,到后半夜露台客人换了好几拨了他俩才有结束的意思。
陈徵来酒吧找人的时候,韩疏阅正在洗手间扶着感应水龙头吐,他没吃什么东西,吐出来的几乎都是酒水混合着酸液,胃里一阵阵抽搐,疼得他脑子更迷糊了。他不知道陈徵怎么找到他的,等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感觉到陈徵抱着他的腰打湿纸巾在帮他擦脸了。
虽然喝多了又吐过,但韩疏阅的脸还是很白,看起来很干净,只是眼皮有些红肿。陈徵贴得很近地看着他,伸手摩挲他的眼皮,宽大的手掌能轻易兜住他大半张脸,韩疏阅从耳朵到下巴都乖巧地缩在他的掌心,嘴巴颜色很淡,紧紧闭着,不会说一些要分手之类很气人的话。
他有点希望韩疏阅永远都是这个样子,乖巧的,甜蜜的,和他皮肤贴着皮肤,依偎着他。最好是可以随时亲吻不需要经过同意,不会只露出客气的笑,不会回避他的眼神,永远也不会离开他的样子。
“阅阅。”陈徵把嘴巴贴在韩疏阅耳边低声喊他,“醒醒,还难受吗?”
本来迷糊又安静被他抱着的人却在听见这句话后突然挣扎了起来,没什么力气的胳膊扒拉着他握着自己后腰的手,又去推贴在自己身上的肩膀,却一丁点都没推动。
陈徵看他皱着眉表情痛苦有点慌了,把他的手腕钳住握在手心捏了捏,连忙问:
“怎么了,是不是难受?”
韩疏阅半睁开眼睛看见陈徵近在咫尺的脸,分不清此刻是现实还是梦境,一瞬间酒气与所有的不甘与委屈齐齐涌上心头,他比刚才更激烈地挣扎起来,但甚至无法把自己的手腕从陈徵的手指中掰出来。他心一横拉着陈徵的手张嘴就咬,下嘴没轻没重一下就留了几个血红色的牙印,陈徵痛得眉头一跳,手背上被他糊了一圈口水。
陈徵看他这样子乱咬一气又怕他咬伤自己的舌头,跨往前一顶把人卡在自己的膝盖和洗手台之间,空出一只手来擒住他的侧腰,另一只手掐着他的两腮肉。但这个动作让韩疏阅更生气了,嘟着嘴几个字说得含含糊糊,“你放开我,离我远点!”
陈徵被他软绵绵的手推搡得好笑,非但不原理还把鼻尖凑过去,闻到了他身上呛鼻的酒气,右手手背上的口水渍在灯光下亮津津地反光,他没忍住低头朝那双被自己捏到嘟起来的嘴唇上吻了下去。
韩疏阅感受到嘴唇被轻轻含住的一瞬间丢失了理智,放空的手抬起毫不犹豫朝陈徵的侧脸扇了下去,洗手间空间很小,这一巴掌在回声作用下实在太过响亮,把两个人都打蒙了。
他现在力气不大,但脸颊皮肤毕竟敏感,陈徵一抬眼就看见镜子里自己右脸上鲜红明显的手指印,灯光这么明亮,把陈徵的皮肤照得通透白皙,韩疏阅当然也能看见那个指印。
他的手在空中僵了一下,马上无措地往后甩,一下撞上了身后的洗手台,在大理石台上磕出“咚”的一声响来,把陈徵又吓了一跳,赶紧去摸他的手。
陈徵仔细检查着韩疏阅的手指关节,刚才摆下的力太大,有点撞红了,他心疼地吹了吹,指关节脆弱,应该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