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每月十五日交付租银,最迟不能超过三日。”
  王七将大锁和契书交给他们,笑道:“若是想选开铺的良辰吉日,您二位可去东街长桥下有个叫杜瞎子的摊子上算上一卦。”
  兄弟二人连忙道谢。
  不过离了庄宅牙行,兄弟俩就直奔木匠行,谁也没有提去那杜瞎子那儿算卦。
  魏承到现在还记得当年有位老先生说,他家罐罐无论做什么事情,这东西南北任他行,时时是良辰,日日是吉日。
  没过一会儿,魏家兄弟就从木匠走了出来,魏承手中还拎着一块木牌匾。
  “一块木牌匾只需要二百文,若是请人开光题字便是二两银。”
  魏渝笑眯眯道:“哥哥的字可不比那些人差,咱们该省省,该花花,我和哥哥不发财还有谁发财?”
  魏承笑道:“说得在理儿。”
  他们回到铺子时,云天云风已经将木架柜台擦拭的干干净净,眼下兄弟俩正拿着不知打哪得来的窗花往窗上贴。
  “大东家,小东家!”
  云风捧着喜庆的窗花道:“这是隔壁娘子送的窗花,听说他们也是这两日开铺子。”
  “哦?这样巧?”魏渝来了点兴趣:“是什么铺子?”
  云风笑道:“糕点行!”
  “糕点行?”
  魏渝眼睛一亮,揽住兄长的手道:“哥哥,我魏罐罐可真是有口福啊!”
  还有什么比糕点铺子就开在自个儿眼前更幸福的事情吗?
  魏承也笑着摸罐罐脑瓜:“这可真是应了你的喜好。”
  .
  无声无息之间,福东长街左数第六间铺子挂上了红绸子遮盖的牌匾。
  两日后,一大清早就听到震耳欲聋的炮竹声响。
  众人好奇走近,便见着那火红绢花扯下,露出极铿锵俊逸的六个大墨字“魏家山货商行。”
  第122章
  魏家山货商行铺外的炮竹声引来不少看热闹的过路人, 门口泛黄招幌旗上写着几个墨色大字“售活公羊、银鼠皮、母蛙干、黑熊皮、熊掌、熊胆……量紧质美,先到先得。”
  下方还有一行小字:本铺只囤买,不单卖, 可预百种山货, 价格实惠,品质优良。
  这商行在福东街有些年头了, 前两月还是布行, 眼下便又新换了新东家, 只见那门脸宽阔, 贴着喜花的两扇木窗大开,但凡路过此地的人都能将里头的人和货看得一清二楚。
  掌柜台后头端坐个圆眼清俊的少年, 身后货架上摆着一应山货,有个小童正满面笑意立在门边招呼客人。
  这一大清早铺子进来不少人,不过有些人见着铺子主卖山货皮子脚步都没停, 绕开铺子就往旁处去了;还有人进去询价一番,见着都是自个儿买不起的玩意儿只好遗憾离去;倒是还有一种人,没什么自知之明,只想着占便宜。
  “这些人没见着买东西,怎么兴冲冲拿了糙纸往外跑?”
  “拿糙纸?这是为何?”
  “这卖的倒是稀罕玩意儿, 不过咱们可买不起,我一个给人算账的, 一个月月钱可只有三百来文, 哪里买得起这些玩意儿。”
  “这新铺开张,咱们没银子也进去瞧瞧,看看能不能讨到什么彩头。”
  打着讨彩头占便宜的俩人一进去,云风立马迎上来:“客官里头请,咱们铺子全是实打实、一等一的好山货, 想要什么和小的说,小的这就给您备着去。”这话他说得有些快,头一遭跟着两位东家开铺子做伙计,饶是私下里背了许多好听话,真顶上来还是有些紧张。
  “你们掌柜的呢?”
  为首的长脸男子打量一圈道:“开张这样大的日子,你们家大人怎地不在?”
  云风张了张嘴,还未说话就见坐在掌柜台后头的小东家道:“家父有事不在,小子便是魏家山货商行的少掌柜。”
  魏渝站起身来,面上不卑不亢,笑道:“两位客官要些什么尽管与我和伙计说。”
  长脸男子眼珠转转,手肘靠着掌柜台,笑道:“原来如此,我说小兄弟,你爹也忒自信了些,开铺的日子都不来,就这般做甩手掌柜?你瞧瞧你这铺子人来人往,可有人买什么?你这也没什么彩头啊!”
  魏渝只扫他一眼,就知晓这人来意,可还是笑眯眯道:“不知两位客官有何高见?”
  “我听着你这铺子还卖活公羊?你若杀一头羊,将肉分给路过客人,这谁不记得你的好?”
  长脸男子一听说羊肉都险些流口水,眼下天还是冷呢,若是能白来一碗热羊汤尝尝也是赚的。
  旁边身着黑袍的男子也附和:“咱们福东街的铺子开张,哪个不是洒铜子洒糖饼,你这铺子倒是小气,也怪不得没人愿意光顾!”
  魏渝唇角轻提,大大方方给二人作个揖:“两位客官的建议小子听明白了,先在此谢过,不过这事回去还是要与家人商量一二,二位客官若是想要外头幌旗上的山货尽管和小子说……”
  俩人见魏渝话说得好听,礼数做得足,却偏偏不顺从他们的心意,不免有些恼怒,遂道:“就你这种铁公鸡还想着开铺子?连碗羊汤都不舍得做彩头,谁知道你们以后会不会以次充好,做些骗人的勾当!”
  云风到底年纪小些,又是一心护主的脾性,气道:“莫要胡说!我们魏家商行的货可都是顶好的山货!”
  “云风,退下。”
  魏渝被人这般激将也端着笑容:“我们魏家商行是凶险买卖,每样山货都与旁人有所分成,别说一碗羊汤,就是一捧羊毛我们也不能轻易做主将货送人。”
  黑袍男子一噎:“羊汤舍不得,那也没见着你们洒糖饼洒铜子啊,说一千道一万也是你们魏家商行小气!”
  “就这样的铺子怪不得没人!”
  “人人都赞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可小子未曾听人埋怨过太公钓鱼不给鱼挂鱼饵。”
  魏渝笑道:“世间铺子万千,每间铺子的掌柜都有自个儿的想法,再者二位应当看到铺外的幌布上头写着,本铺只可囤买,二位若不是替自家铺子前来囤货,大可不必纠结彩头为何。”
  俩人只想着占便宜,哪里看到这魏家山货行竟然还整上只可囤买?这是赶客?还是自信自个儿不需要散客也能在福东街混出名堂来?
  他们挥袖就走:“且看看你这般做生意能挺到几日!”
  “二位请留步。”魏渝道。
  俩人忙回头还以为这魏少掌柜乐意给他们彩头了,就听这人道:“云天,给两位客官两张幌旗。”
  云天不情不愿地从袖口抽出两张麻纸送到这二人手中。
  “这,这是……”
  黑袍男子念了一遍,满眼气愤:“这不是这铺子外头大幌旗上写得玩意么!”
  “你敢耍老子!”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魏渝生得俊秀漂亮,唇角挂着明晃晃的笑容,这又让俩人一时还动不起手来。
  他谦逊道:“客官莫气,小子只是瞧着二位客官谈吐不凡,想来是咱福东街的大人物咧,若是二位客官能给咱小铺子引来一位主顾我就给你们十文钱,若是这主顾囤买了山货,无论多少,魏家商行都给你们一百文铜子!”
  “真的?”
  俩人都傻了眼,没想到这小掌柜还有这一招,怪不得恁老些人拿着糙纸往外跑,莫不是都去给魏家商行寻主顾去了?
  “只动动嘴皮就能赚到百文铜钱,走,咱们快点去问问布行老板收不收皮子……”
  “走走走,都怨你为了一口羊汤磨磨唧唧,耽误老子赚银子!”
  见着俩人撒丫子就跑,魏渝还踮着脚挥了挥手:“两位客官慢走!我等着你们来!”
  “小东家。”
  云天不解道:“这俩人瞧着就是贪小便宜的人,说话又那样难听,您怎么还给他们幌旗呢?让他们赚咱铺子的赏钱?”
  “云天你记着,做生意可以挑伙伴,但不能挑客人。”
  魏渝掸掸袖口的褶皱,笑道:“你想要赚钱就要百无禁忌,无论这人是好人,坏人,蠢人,我们不是夫子,不必教他做人,我们是商人,只想要他们口袋里的银钱,让他们为我所用,届时钱货两讫,互不相欠。”
  云天状似恍然,点头道:“小东家,我,我晓得了。”
  “见人三分笑。”
  魏渝隔空点了点他嘴角:“莫要把心思写在脸上。”
  云天连忙摸了摸自个儿的脸,想到他一听那俩人诋毁他们铺子就气得想将他们赶出去就有些心虚:“是,我,我都记着了。”
  “你先守着铺子,我去后头瞧瞧哥哥。”
  魏渝从后门来到院子,这院子只有一口水井,不远处正立着一张桌子,魏承全神贯注的写字,一旁的云风老老实实整理一地糙纸。
  “小东家。”
  云风唤人,笑道:“咱铺子可来客人了?”
  “不急,会来的。”
  魏渝轻轻抽出一张糙纸,轻轻摸了摸上头的墨字,哎呀一声:“哥哥这样好的字,却用来写幌旗,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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