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李三郎犹豫一会儿:“一人十两银子实在是忒多了,不如一人三两罢了……”他当年拜师心切,其实仔细想来,哪里用得上那么多银子?不过这些年做猎户的确赚了不少,可又因着分家花去大半,再就是老子爹咳疾复发他又花去大半银钱,自家儿子也大了,再过两年也到了启蒙读书的年纪,更为重要的是秋哥儿又有喜了……
  这学猎户手艺的银钱是魏渝拿的,三郎哥给他们便宜,也是给魏家兄弟便宜,他想了想道:“三郎哥,再添些……”
  李三郎连连摆手:“不添了,不添了,再添我可就不和你一起干了!”
  魏渝颇为动容:“咱是自家人就不说两家话,我建猎户队也是想着将来把北地的山货倒腾到南边去,这些玩意儿在人家看来那叫山珍野味,别看这玩意在幽州城和邺城是一个价,这若是在顺天府等地那又是另一个价钱了!就比如说……”
  李三郎听着十分心热:“真的?”
  魏渝点头:“不过想要猎到好货,可不是在山腰小打小闹,还是要往深山里走,就少不了一些贵重刁钻的家伙什,这些玩意我出银子造,我还会在茂溪山腰建个房舍,就当做猎户队休憩的地方,管吃管住,每月不管打猎与否有月钱五百文,至于猎到的猎物我得占五成,你占二成,剩下的三成下头的汉子们分,如何?”
  “我无异议。”
  李三郎点了点头,又道:“不过这都是半大小子,他们如何服管教?”
  魏渝道:“愿意入队的人都是要签长契或是死契,若是不服管教,就将吃进去的银子吐出来,直接赶出去然后报官!”
  又道:“不过在上山之前,三郎哥定是要和他们磨合磨合,若是您有信得过的猎户也一道找来。”
  李三郎摇摇头,苦笑道:“老猎户心眼忒多,我每次和他们同行都害怕身后被来上一刀,其实若是能有一群信得过的猎户同行,定是能赚到大钱的。”
  魏渝思考了会儿:“三郎哥放心,我会和哥哥好生选人,那偷奸耍滑,常有二心的人一概不要。”
  “不能猎狼,尤其是黑狼一脉。”
  魏渝怕深山里会有杏儿的族群:“若是任何狼群主动攻击你们,那便照杀不误。”
  李三郎见识过真狼,自然也明白过来魏家兄弟养的根本不是“黑狗”,他点头道:“成,这事我会告诉他们。”
  猎户队的事就这么定下了,在半山腰盖建房舍的活计也教秋哥儿的兄长揽走了,等过了正月,他就会让武馆的汉子让他们先跟着三郎哥学习。
  为此,魏渝拨出六十两银钱给李三郎,猎户队的事就由着他全权负责。
  这样一来家里就剩下三百两银子了。
  不过这个正月又下来七头小羊崽,算上前头那些公羊母羊和羊种拢共有四十二只羊,眼下这些羊不能再卖,还是要想尽量扩大羊群才是。
  .
  想到云风说过的事,今夜魏承和魏渝就带着杏儿睡在羊庄,让云夫郎三人回家去住。
  罐罐在被窝滚了一圈:“明明都是我自个儿的被褥还有小枕头,怎么睡不惯呢?”
  魏承道:“你有心思。”
  罐罐叹气一声:“那灰狼定然不会来了,我只是担忧云风说的,有些汉子趁着过年酒劲儿大来羊庄偷羊,过了哥哥的县试我就去镇上人牙房!”
  “别说杏儿在,就说咱家那几头狼犬一见着人就狂吠不止,他们也得掂量掂量小命。”
  魏渝点了点头,伸腰吹灭了蜡烛,道:“哥哥,顺哥顺嫂的事你怎么想。”
  魏承轻拍罐罐脊背,低声道:“顺哥顺嫂心还没偏,只是觉得将来会不受重用,可自古以来管家管钱的都是家养伙计,咱们自然也不能免俗,不过他们应当不会做出偷窃之事,他们若是堂堂正正来买羊种咱们就卖给他们。”
  魏渝轻轻打个哈欠,想到什么笑了下:“到时候定要让他们自个儿选羊种。”
  “睡吧,明儿再想这些事。”
  兄弟俩刚睡下不久就听到杏儿的低吼声,俩人都是浅眠,惊醒之后就赶紧穿衣下地,推开门就见着黑狼口下正咬着一只胖滚滚的银灰色的小公狼。
  “嗷呜,嗷呜,嘤嘤……”
  胖成球的银灰小狼四脚朝天,嗷呜叫着,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
  几条狼犬也闻声而来,绕着银灰小狼狂吠不止。
  “犬大,犬二,闭嘴!”
  魏渝忙唤停两只狼犬,他歪歪头,有些一言难尽道:“这,这狼都胖成猪了,怎么还想着偷羊吃?”
  银灰胖狼冲魏渝嗷呜一声,超凶。
  你才胖,你全家都胖,狼只是毛茸茸而已!
  黑狼咬住它的脖子没放,龇牙咧嘴的低吼一声。
  小馋梆子,你吓唬谁呢!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胖的狼。”
  魏渝看向哥哥:“哥哥,你见过吗?”
  魏承也摇摇头,淡声道:“没见过。”
  银灰胖狼眼珠转了转,只怂怂嚎了声。
  “杏儿,过来。”
  黑狼听到魏渝的声音才轻轻松了嘴,不过这银灰胖狼竟然没跑,只是站起来抖抖脖子上满是黑狼口水的毛,对他们熟视无睹,一瘸一拐的往羊圈走。
  魏渝和魏承:“……”
  黑狼和一众狼犬:“……”
  不是,这狼也忒自来熟了?馋疯了?
  魏渝忙道:“站住!”
  黑狼又蹿出一道残影,可还没碰上那头银灰胖狼,就见着这狼敦得一下歪倒在地,再次四脚朝天,一双漂亮的银眸在月光下好像泛着泪水。
  碰瓷?
  黑狼低吼一声,用爪子捅捅银灰胖狼:别装了,起来挨打!
  银灰胖狼又嗷呜一声,狼脸无辜的冲魏渝露出毛茸茸的银毛肚皮。
  罐罐不可置信道:“我怎么觉得它好像在说想摸就要给羊吃,卖,卖|身狼?”
  “这狼瞧着古怪。”
  魏承淡淡道:“但是很弱。”
  见着没有狼也没人理会自个儿,那头银灰胖狼一改温顺,冲他们呲了呲牙,好像在骂骂咧咧,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竟然蹿跑起来。
  他们追过去后就发现那处墙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扒出个小洞,而那银灰胖狼早就没了踪迹。
  魏家兄弟只好大半夜挖土填墙,不过黑狼却绿眸冒光,低头嗅了嗅银灰胖狼打滚过的地方。
  .
  一连几日,羊庄家中并无大事发生,不过顺哥顺嫂真的来羊庄买走一头母羊和公羊,又挑了一只母羊羔,看来是把这两年在他们家赚到的银子都买羊了。
  本着好聚好散的心思,魏家兄弟还给他们拿了不少羊草和草药。
  顺嫂换了称谓:“魏承魏渝,你们也别怪我们,我们也得为自己活,你这羊庄人越来越多,日后哪里还有我们的地方?”
  顺哥闷不做声,明显离开羊庄是顺嫂的主意。
  魏渝其实不太理解这话,无论来了谁,他们俩口子的月钱不变,反而活计还能更轻松些,怎么不让她做管事,就觉得是东家排挤她?
  不过人各有志,谁也不是谁肚中的蛔虫,好聚好散罢了。
  他道:“不怪你们,你们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尽管来羊庄找我们。”
  顺嫂微微仰头,笑道:“我们养了一年的羊,说实话可比你们一个只知道做买卖一个只知道读书的孩子懂些。”
  顺哥扯了扯媳妇的袖子,低声道:“你怎么和小东家说话呢!”
  魏承皱了皱眉,淡道:“不送了。”
  正月就这么平缓的过去,家中最后怀崽的两头母羊又下了四只湿漉漉的小羊羔,云夫郎父子三人将羊庄打理的井井有条,不过黑狼这两日又不着家了,也不知道去到哪里疯玩……
  二月十八,正是县试的日子。
  前两天魏承和魏渝就搬到了诸葛夫子家中。
  私塾里,魏承和孙览几个学子见天凑在一处作文章,诸葛夫子也常陪在他们身边教导,眼下他已经顾不上私塾里头那几个读蒙学的萝卜丁小汉子,于是罐罐便成了他们的“代夫子”。
  “魏小夫子,这首诗学生不能理解……”
  “魏小夫子,这句典故学生觉得用得不妥……”
  罐罐听得头皮发麻,最后一拍书案:“不如我教你们如何在课堂上睡得舒服?如何在夫子眼皮底下啃糖葫芦不发出声响?又如何别人练字你一本正经画画还不被发现?”
  萝卜丁小汉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奶声奶气欢呼道:“要学,要学!”
  见着四五个萝卜丁小汉子趴在书桌上呼呼大睡,罐罐轻轻松下口气,美滋滋的抛着杏脯吃:“呼,当夫子还是很简单的嘛!”
  然后这群小汉子晚上回到家中后怎么都不肯睡觉,可把他们的爹爹娘亲熬得两眼昏花,自然这是后话。
  二月十八这日,罐罐起得比鸡还早。
  他也不点油灯,一应笔墨他要摸黑检查数遍,装干粮和笔墨的小筐里里外外也抱着看来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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