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若今儿顺嫂不应,来年他应当会让哥哥给他们俩口子一笔丰厚银钱,然后再遣散了他们。
他一边烧柴一边想着,等会儿还要去会会那株小野参,心道:“也该让小野参知道知道世间险恶啦!”
第103章
晌午刮起来的细雪骤停, 罐罐从山脚小屋出来,就见着哥哥也从养羊地那边走过来。
“哥哥!”
罐罐风风火火跑过去:“你可带北头的钥匙了?”
“带了。”
魏承低声道:“又要去寻摸那小野参?”
他抬头望了下天色:“如今天寒,它茎叶枯败, 你应当找不到它了 。”
“小野参也要像蛙子和蛇一样冬蛰吗?它不是……”
魏渝左右看了看, 小小声道:“它不是快成精了吗?”
随着年龄的增长,罐罐也渐渐明白了自个儿曾经带回来怎样一只小野参。
还记得那一年天旱久不见雨, 兄弟俩晚上睡觉时就听到有人敲门, 不久后就传来一道微弱又奶声奶气的声音:“小钱罐子, 行行好, 给点水喝吧。”
深更半夜听到婴孩声音饶是俩兄弟再胆大也被吓了一跳。
还是魏承推开屋门去瞧,没见着人, 就见着地上有几片皱巴巴的人参叶。
自打那年问小野参取了半根参须后,这小野参便十分小气的玩起了失踪,兄弟俩在后院翻地种地也不见它踪迹, 他们还以为这小野参早就跑了,没想到竟然还藏在他们家里。
这一年正值大旱,山下溪流干涸,而水井里头的水连续几月只少不多,兄弟俩再有银钱也得省着用井里那味道算不上好的水。
听闻镇上有卖冰的, 可他们买地已经招了不少人使坏,这时候再买冰怕是要被村里人嫉恨死。
罐罐用手背揉揉刚睡醒的眼睛, 轻轻勾了勾哥哥的掌心, 可怜巴巴的:“哥哥,给小野参一点水喝吧,罐罐可以少喝一点的。”
魏承费了些力气打满一桶水,回身摸摸罐罐的头:“放心,咱们省着点用也够用, 明儿哥哥和三郎哥还有豆苗去深山找溪水。”
他们顺着地上掉落的人参叶,走到了后院,也看到了在月色里冒头的小野参,那小野参胆子很小,见着他们来了又咻得一下钻进土地里,旁边都是蔫吧泛黄的豇豆和胡瓜苗,只有小野参的叶子格外鲜绿。
魏承抬手将井水倒在那片地里,没一会儿地里又传来一声喟叹:“舒坦噢。”
罐罐蹲在地上,抱着小手道:“罐罐以为你早就跑了。”
地里的小野参静悄悄道:“没跑嗷。”
“你长大了好多。”小野参有点羡慕。
罐罐搓搓小手,很是高兴:“罐罐八岁啦!”
那片人参叶好似轻轻颤了颤:“你哥哥好会养小怪呀,可以把我也养大吗?”
“哥哥养一个罐罐已经很辛苦了。”
罐罐屁股挪了挪,像是要遮住魏承不叫小野参看到,小脸严肃:“罐罐也可以把你养得白白胖胖。”
小野参有点不信:“真的?”
“真的呀。”
罐罐想到什么,圆眼珠露出点狡黠:“那你得叫罐罐爹!”
小野参叶子摇晃得厉害,嘴甜道:“爹。”
又冲魏承摇了摇叶子:“哥哥爹!”
魏承此时还在慢慢劝慰自个儿小野参会像人一样说这么多话的事,没成想只这么一会儿就成了它的哥哥爹。
“冬日山参入蛰,为着是积蓄元气,来年开春你再寻它,它应当就能出来了。”
兄弟俩来到上锁的北头庄子看了一圈,只见薄雪覆盖山地,荒草丛生,北头的山地比朝南的羊庄大上不少,若是真仔细找起来,俩人怕是找到明天早上也找不到那小野参。
“那罐罐来年开春再来找它吧。”
他们这就往家里走,路上魏承问道:“怎么想着忽然找小野参了?”
魏渝小脸带笑,神神秘秘:“哥哥以后就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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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早,他们兄弟俩要到镇上办事,罐罐在屋头臭美擦香膏,魏承便穿上厚袍子去套马车。
自打家中有了羊奶羹,黑驴就很少拉着他们往镇上跑了。
他刚拿上家伙什去套车,就见着羊奶羹重重打了个响鼻,像是有点不高兴,应当是觉得套上板车自个儿就不威风了。
“羊奶羹你听话一点!”
罐罐已经拾掇齐全了,他穿着件青色的小冬袍,也衬着他脸蛋更为雪白,发髻高高盘起,额头饱满似圆月,他一走过来就飘来股淡淡的桃香。
个子也从魏承膝盖慢慢长到他胸前高矮了。
长大了也更爱美了。
“哥哥,我来!”
他欲抢哥哥手里的马鞭,圆眼睛弯了弯:“以前是哥哥赶车,罐罐长大了,以后就让罐罐给哥哥赶车!”
魏承摇头笑笑:“冬日天冷,哥哥赶车。”
“可是哥哥风寒才好些!”
“早就好了,且说本也不是什么大病,药都没喝过。”
魏承只是觉得罐罐这身青袍不如小时候那套胖乎乎的枣袍暖和,不过孩子大了,想穿什么便穿什么,他也不想过多拘束他。
魏渝拗不过哥哥,只好乖乖上了后头的厚棚板车。
马跑得可比驴子快多了,尤其是是羊奶羹这等好马,他们赶着马车到镇上时比往日快上不少时辰。
到了镇上,兄弟俩便分道扬镳,一个去与诸葛夫子说过两日去府城的事,一个是去震金镖局与佟镖头商量蹭镖一事。
魏承先是到济民堂抓两幅跌倒损伤的好药,今儿没见着钟掌柜,倒是见了个熟人。
“承哥!”
四年过去,当年和罐罐玩成一团的涣哥儿也长成大孩子了,他记得涣哥儿比罐罐还要大上一岁。
头两年涣哥儿就受了陈老爷子的牵线搭桥认了钟掌柜做师父,听闻钟掌柜也很是喜欢涣哥儿,莫夫郎为了能让涣哥儿少遭些罪,还特意在济民堂附近赁了屋子。
涣哥儿抽长不少,从柜子里走出来,笑道:“昨儿罐罐来买一遭药,承哥今儿怎么又来了?”
魏承也没瞒他,道:“过两日要去趟府城,怕是照顾不得夫子师娘,便想着多买些草药给他们备着。”
“还是那几样?”
涣哥儿娴熟捡药,又道:“承哥,你们去府城家里怎么办?”
“家里的鸡群和驴子都送到羊庄去出不了差错。”
黑狼定是要跟着罐罐的,就算他们兄弟不带着,那狼崽子也会如他们当年去山上挖参一般在后头偷偷跟着。
倒是墨珠儿……
“墨珠儿怎么办?”
涣哥儿眼睛发光:“过两日钟掌柜和沈郎中也要回府城探亲,药堂便关了门,我到时候也就和我阿爹一道回村里了。”
魏承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遂笑道:“成,那到时候墨珠儿就有劳你和莫阿叔帮忙照顾了。”
涣哥儿笑道:“许久不见墨珠儿了,也不知道现在胖成什么样了。”
“有些沉,你抱他时要仔细着腰。”
魏承接过涣哥儿递过来的四方草药包,忽然就见涣哥儿东张西望一会儿,小声道:“承哥,你这两日可去了里正伯伯家?”
魏承稍愣:“不曾,里正伯伯可是出了什么事?”
涣哥儿叹口气:“我听我爹说里正伯伯自打入冬就犯了咳疾,说是年轻时候又种地又养猪累的。”
魏承近来在家中勤奋读书又受了些凉,罐罐不让他出门半步,他还真不知道里正伯伯生病的事,今儿回去定要去探望一番。
涣哥儿叹口气:“那日溪哥儿和里正娘子来药堂抓药,我见着小溪哥一直闷闷不乐,偷偷问过他才知道里正娘子如今已经开始为小溪哥寻觅媒人定亲了。”
魏承微微皱眉:“我记着溪哥儿才十三?”
“寻觅亲事哪里是那么好寻的?里正娘子疼爱溪哥儿,又害怕里正伯伯突然……所以便想着这两年先给溪哥儿寻着好亲家,也算是稳稳里正伯伯的心。”
涣哥儿撑着下巴,清秀脸蛋上有些迷茫:“爹娘老了,我们也长大了,反正我觉得长大一点也不好。”
离了济民堂,魏承还在想着里正伯伯的咳疾,心下不免有些担忧。
“魏师弟,何故如此心神不宁?”
不知不觉,魏承已经走到诸葛夫子家所在的小巷,回头就见着孙览师兄和李行谦,俩人身后的书童都抱着不少好东西。
魏承拱手行了个礼:“孙师兄,李师兄。”
李行谦和孙览师兄都比魏承大上三四岁,眼下十七八岁,正是意气风发的好年纪。
“魏师弟,难得见你出神至此,家中可是生了什么事?”李行谦是真成熟稳重不少,他早就不再读私塾,前两年将家里的几个铺子打理的井井有条,倒是应了那句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也把李老夫人高兴得不轻。
魏承与他们一道并肩走着,低叹一声:“家里有位伯伯染上咳疾,久不见好,我心里念着便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