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蟒哥还是没有饶过他。岑涔摔了一跤,再抬头,面前已是莽哥张开的、比天还宽的大嘴,大嘴合上的最后一秒,岑涔吓醒了。
湿漉漉的眼猛然睁开,待水汽散去,复得清明,才意识到,这个姿势的他,在与男鬼四目相对。岑涔瞳孔骤缩。
一时间,屋内鸦雀无声。
一秒
一秒
谁也没有动,岑涔还在呆愣,不知所措。
男鬼亦是如此。
面对猛然睁开的眼,男鬼不解,他心里惊慌,却面上不显,怀着探究的心情冷静开口,“涔儿能看见我?”
朕对死装兄干的坏事,他都看见了?
岑涔无言,两人继续大眼瞪小眼。
o...o
o...o
岑涔:他的表情好凶
他连眉毛都是皱着的,
难道说……
难道……
他也要掐死我!!!
岑涔面上快绷不住了
没办法了,还是那句话,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像是下定了某种觉心,他忽地坐了起来,梦游般地伸着僵尸手,眼睛一眨不眨地,朝厨房一步步走去。
男鬼见他起来了,亦步亦趋地跟着,抱臂凝眉,打量他的一举一动。
岑涔背后冷汗直冒:不敢动,根本不敢动,却不得不动。
[大哭]
“涔儿真看不见我?”,男鬼冰冷的质疑在岑涔身后炸开,岑涔觉得自己好像电影里看见杀人犯的作案全程恰被发现硬要装作失明企图逃过一命的主角,谁懂那种紧张感。
不能回答。他既然问了,就是挖好坑了再等着我,我要是答了,下一步就该骑着一级保护动物西去了(不死也被抓进监狱)。
我已经在梦里死过很多次了,梦外还要再来吗?
[可怜兮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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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涔虽心里惴惴不安,但面上却岿然不动,他一步一步,平平稳稳,往厨房走。
“砰!”,腿撞到了木凳子。
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岑涔在内心尖叫,但面上纹丝不动,硬生生将疼痛的眼泪憋了回去。
男鬼:(=qДq=)
这都不疼?
他俯身,唇瓣贴在岑涔耳边,仿佛能感受到他的喘息,“真没醒啊?”
(☉_☉),岑涔未理会,只扮做梦游,默默朝厨房走。
最终,他在目的地给自己倒了杯凉水。
为了将梦游表现地更真实,这杯水他没有喝。倒完就转身,忽略黑暗中阴森森的男鬼,岑涔挺直身板,伸着僵尸手,默默回到卧室,上床,闭眼。
强制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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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人一鬼像是约好了般,同时装模作样,当做无事发生。
男鬼如昨日般,负手站在导演身旁,目不转睛地盯着岑涔,生动的岑涔。
而岑涔此刻,则马尾高束,着月白色锦衣,在导演组现场布置的崇文馆里拍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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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胡子夫子站讲台上,手拿课本扶长须,悠哉哉授课,“谢公因子弟集聚,问《毛诗》何句最佳?遏称曰......嗯——?”
夫子抬眼扫视下方,有传纸条的,有偷吃的,但见夫子扫来时,或讪讪挠头,或装模作样当什么也没发生,都知道演一演。不错不错。
嗯?怎么还有个呼呼大睡的三皇子?夫子嘴角一抿,胡子一横,不可救药!又转念一想,罢了罢了,大抵昨夜贪玩了,饶他一次。做老师的,哪有不会自我宽慰的。
夫子平心静气,欲继续授课,却在转身之际,瞧见角落里那岑涔坐姿歪歪扭扭,用手撑着脸,眼神时不时往五殿下身上瞥,夫子横眉一拧,气不打一处来,这位更是不可救药!
可偏偏这位不能说。
“五殿下,后面的内容由你来接吧”。夫子此话一出,岑涔的耳朵顿时悄咪咪竖起。
五皇子起身,优雅高贵,“昔我往已,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李景元听讲一向认真,此次夫子却点他来答这极简单的问题,其中缘由他自是清楚,只是不愿理会。
“cut!不错,中午休息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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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岑啊,你看景元的眼神要藏一点,你是偷偷暗恋人家,爱意要要露不露,你刚刚有点明显了,收着点”,说着,陈导的大手往岑涔肩上一拍,“行,收工吧”
这个导演也真是,举止轻浮。一旁的男鬼闷闷地想。
岑涔转身刚走,男鬼便跟在他后面,谁知半路又横空杀出个梁城。
男鬼:(?▼益▼)
只见梁城将岑涔一把搂过,得意洋洋臭屁道,“怎么样哥们,兄弟够冷淡吧?”
男鬼再次凝视梁城的胳膊,眉头能夹死只苍蝇。
岑涔扭头学梁城的表情,咧嘴道,“冷淡冷淡,你就是李景元本人”
男鬼觉得不是,仅从外貌上就不像,梁城太丑了。
梁城听了夸,表情更是嚣张,“那可不,就跟李景元附身似的”。
装货,朕还没那么不挑。
正巧旁边飞过只蜜蜂,男鬼泄愤般猛地一吹,气流直接将小蜜蜂砸晕,砸到了梁成身上,屁股向下。
蜜蜂:无妄之灾。癫公。
梁城的胳膊像被针扎了,刺刺的痛,他猛然抬起,嘴里难忍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嘶”。
男鬼大悦。
下一秒,胳膊又搂了回去。
男鬼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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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正要走,岑涔低头看路,“咦?”
梁城好奇,“怎么了?”
岑涔指了指地上,“有只小蜜蜂诶。”
梁城顺着他的手看去,地上的蜜蜂晕晕沉沉,想起身又像没有力气,总是爬起来又摔下去。
听他这么一说,梁城一下子就想通了,原来是你小子蛰我,他顿时火冒三丈,伸脚就要踩。
岑涔见他这幅模样,赶忙蹲下,把手并成一个小罩子,护住蜜蜂,“别别别!”
梁城懵了,岑涔因为一个死蜜蜂凶他?,“它蛰我。”
“那你也蛰它一下,或者你捉弄它一下,干嘛非要踩死他”,还没等梁城回嘴,岑涔接着道,“放蜂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梁城无语,“行行行,你是祖宗,那你说怎么办?”
“它应该是不小心掉地上被砸晕了,把他挪到边上,让他自己恢复恢复吧”
呼,岑涔送了一口气,他可不敢说,自己看到了男鬼作案的全过程,再故意低头,装作看到蜜蜂是无意间的事。
虽然有些惊险,但他还是很开心的啦,至少没留小蜜蜂躺在路中间,等着被大脚踩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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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的闹剧像是没发生,梁城一路走着一路搂着,甚至又把岑涔朝自己怀里箍了箍,杨扬眉道,“哎我真觉得,就我当时那个状态,真跟被附身了似的,两眼一睁就是演,这叫什么,这叫演员,入戏哎我跟你说”
说着说着脸越靠越近,岑涔甚至能闻到他嘴里绿幽幽的大蒜味,连忙把他头推开点,那表情就跟躲什么似的,生动,可爱。
被推开的梁城懵懵的,机械般再次扭头,受伤地望向岑涔,活像只的大狗。岑涔看着看着就乐了,两指一捏他的脸颊,乐乐道,“你今早吃的什么啊?一股蒜味儿。”
梁城像是刚反应过来,两手一拍,“woc!饺子蘸蒜忘刷牙了!”
幸好现在是白天不是晚上,幸好对面是岑涔不是daddy。
男鬼向梁城投去一个鄙夷又嫌弃的目光:粗莽。
岑涔忙乐呵呵捂住他的嘴,“又乱说又乱说,不怕被拍下来。忘刷就忘刷了呗,反正也于事无补了哈哈哈哈哈”
“我……啊岑涔,居然敢嘲笑我啊啊啊”,梁城脱口而出的脏话又被吞了回去。
阳光明媚,在李景元视线中,岑涔嘲笑完人转身就跑,生动活泼,那不刷牙的二傻子在后面嘿咻嘿咻地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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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店的夏天艳阳高照,穿个老头衫都热的大汗淋漓,何况岑涔是里一层里一层里一层外一层的古装呢,瓷白的皮肤被闷成深粉,未施脂粉的脸像扑了腮红,梁城与岑涔在房车外分别。
男鬼又懂了,岑涔这时大抵要更衣,他决定等会再进去。
前两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刚来这里的男鬼对岑岑亦步亦趋,跟着来到房车门口,自己因旁的事耽误了一会。
再进去时涔岑刚好在换衣,入眼是玉脂凝肤,红梅踏雪,男鬼像那误入闺阁的笨书生,仓皇别开头,着急忙慌地退出去等在门口。
今时今日,他已沉稳太多。男鬼双手抱臂,倚靠在房车门口,守护岑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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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岑涔到房车门口,扭头没看到男鬼,当他已经走了,终于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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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安安心心进入车内,准备把闷热的古装换下。
谁知
古装是换下了,新装还没上场呢,那男鬼就像愣头青一样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