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逼疯高岭之花(重生) 第91节
所以,重点回到谢濯光身上。
想明白这点,虞明窈一下来了劲。羸弱的身躯,爆发出一股无形之力,将她从死亡边缘扯了回来。
谢濯光知道怎么对付她,她自是也知怎么对付谢濯光。
谢濯光吩咐完明日要做的事,再进屋来,发现他的妻,跟片刻前判若两人。
他假装不知是为何,深情款款握住她的手。
“你有何心愿,说出来,我都帮你。”
他在她面前罕见这么低头,语气也柔和得不行。
虞明窈只当是自己要死了,所以这人才这般心软。
她暗自腹诽,装作刚刚被他这句话吵醒一般,苍白美艳的脸庞,只剩下两只眼珠子,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
“六郎,我是不是要死了……呜呜,窈娘真的舍不得你。”
谢濯光虽知她是装的,可心口还是一阵刺痛。若有选,谁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呢?
他冰凉的吻,向她散落在肩旁的发吻去。
“不会的,窈娘,我不会让你死的。”
在吻落下的瞬间,虞明窈身形瑟瑟,有那么一瞬,她仍情不自禁想逃。可一想到,只要搪塞过这几个时辰,立马就能自由,可以见到兄长,可以享无数个美郎君。
她强忍住这股厌恶,声音也装得无比较弱。
“窈娘心口疼,夫君帮我揉一揉。”
她看向他的眼神,柔得似滴出来的水,谢濯光怎么可能,这么一点小小的请求,都不满足她?
可当他那双手,往被中伸去的刹那,一双略带温意的手,却一把将他握住。
“夫君的手,怎这般凉?我心疼。”
她捂住他的手,往自己散着暖意的胸脯上放,谢濯光的眼,一下像是被灼伤一样,他敛目垂头,将脸死死闷在被面上。
他对这样的虞明窈,没有一丁点抵挡之意,上一世,她还是他的妻时,对他就是这般好。
可那时的他,太骄傲,不知道怎么疼人。
虞明窈假装没有看到谢濯光发颤的身躯,也假装没有窥见,他强装镇定下的崩溃,她甚至还有心思,扯住谢濯光冰凉的手,往她衣襟里面探。
谢濯光死死往后退,不让自己再触到她。
虞明窈佯装不解,唤了声:“夫君?”
下一息,谢濯光狼狈而逃。
“等我身子暖了,我再来见你。”
望着谢濯光崩溃逃窜的背影,虞明窈眉眼弯弯,笑了一下,正自得之际,脑子里忽而闪现,上一世她待谢濯光的场景。
原来,温柔是刀,刀刀割人心。但凡持刀人有情,也能割到自身。
苍白无力的笑,出现在她了无生机,满是枯萎之意的面容上。
自己和谢濯光,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她两世以来,都快想破脑袋了,还是想不通啊。
谢濯光轻手轻脚,掀开被子,带着热气的身躯,重新贴住她时,她才将这些浮想,全都收起。
假装没有感觉到谢濯光的僵硬,她将自己整个人,全都缩进他怀里,又主动扯住谢濯光的手,环住她的腰。
“六郎,我好想你。你都不知这几日,你不在,这被褥有多冷。比上一世那两年多还冷。”
“我记得有个雪天,我半夜被冷醒,脚冰凉冰凉,感觉浑身血都被冻住了。可那时你老跟窈娘怄气,我也拉不下脸去找你。”
“现在,夫君你能在窈娘冷的时候,抱我,暖我,窈娘真的好满足,倍感安宁。”
她阖目,面上满是心满意足。
谢濯光却听得心一抽一抽。
“别说了……窈娘,别说了。”
他想抽死那个别扭、不会爱人的自己。
“为什么不让说?”
虞明窈转过身,面上刻意做出无辜又纯洁的模样来。
“窈娘就是要说。夫君就是坏,一点也不疼窈娘,老让窈娘伤心。”
“才不要继续心慕夫君。”
说着这话的虞明窈,嘴唇嘟了起来,一副索吻的姿态。
谢濯光心里更难受了。他知道她行的全是手段,可负了一片至诚至柔心的,是他,不是旁人。
他目光落在虞明窈干燥起皮的嘴唇上,往日,这唇娇艳欲滴,似春日最美的花,可现在,这美艳娇嫩的花,被自己养着养着,快要养死了。
谢濯光喉中发出呜咽一声,吻才缓缓落下。
这个吻,是两人这一世以来,最温情,也最不含情欲的一个吻。
尽管整个过程,虞明窈还是时而控制不住自己的厌恶之意,会浑身僵直。
可谢濯光还是轻轻的,将这份虚假的情意,照单全收。
他已经将消息放了出去,明日,不止虞锦年,裴尚也能找到这儿了。
他的妻,他的小姑娘,两世了,他终究还是又一次失去了她。
虞明窈察觉到这人异于寻常的温柔、沉郁,心中涌起一股不安。可她太想出去了,这股想出去的欲望,压倒一切。
不就是一场鱼水之欢,一场让这人沉迷、彻底放松警惕的夫妻之事么?
她可以的。
虞明窈反身,翻到谢濯光身上。
“夫君,我想……”
她一脸酡红。
谢濯光望着身上这人,似被风一吹,就能刮走的身子,他摇摇头,沉默抗拒。
虞明窈咬唇,心中一股不服气。两世,第一次在这种事上被拒,她不甘心。
她竭力忽视心中的那丝不安,倔强又向谢濯光看了过去。
“你是不是嫌我现在病了、丑了,还是说,你另有她人了?”
虞明窈刻意拿话激谢濯光。
谢濯光心都要碎了,他没想到,他在他心中,会是这种急色之人。
她难道以为,自己就不会心疼她?就这么希望看到她受伤?
谢濯光搂住虞明窈瘦得只剩下骨头的身躯,下巴靠在她肩上。
“窈娘,求你,求你别说了……”
素来冷静持重的人,嗓音中掩不住的悲痛。
虞明窈听着,谢濯光这一副崩溃得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心中还一下莫名,自己也没作甚,怎这人这般难过?
她挣脱了下身子,想按原计划走下去,两人对峙许久,最终,谢濯光按住了她。紧接着,他翻身架在她上方,扯起被子,在将她裹得密不通风之后,头埋了下去。
意图诱惑没诱惑成,反被勾引的虞明窈,开始装死。
谢濯光用清茶漱了漱口,而后才将她拥住。
男子熟悉的体温将她包裹住,这是这两个多月以来,虞明窈唯一一次,没觉得恶心、浑身刺挠的时刻。
“除了出去,你还想什么?”
谢濯光搂着她,手脚很规矩,两人之间,难得这般温情。
虞明窈还未从刚才似潮水一般,汹涌而至的情潮中走出来,太羞人了!
谢濯光怎能这般?
这种事,就算是在两人最情浓时,她
也不敢奢想谢濯光能做到这样。
夫妻七年,她自是知这人有多洁癖。
面上瞧着不显,但凡有一点脏污、一点芝麻大的黑点,他都会不沾不碰。喜洁、喜静,不爱人。
上一世,在学堂里的日子,她对这人的印象,就是可望不可触及的山间清风,林上冷月。
她连嫁给他,都未敢奢想,更不会想到,这人会使出这等手段来取悦她。
虞明窈没说话,又往靠向墙面的被里钻了钻。
谢濯光抚着她纤细的腰肢,一丁点遐思都无。
她太瘦了,往日只是瞧着单薄,但实则该瘦的瘦,该丰腴的丰腴,现下纸片一般,摸上去骨头硌手。
她这般羸弱,谢濯光自认自己又不是那等禽兽不如之徒,怎么可能爱妻都憔悴成这般了,还想着那档子事?
可她被关在这两月,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一般,他若不做点甚,她不可能放心的。
果然,在他询问的话语落下许久,虞明窈才开口,开口又是那种套话。
“之前老想着出去,是窈娘不好,现在我们就在这好不好?窈娘不要和夫君分离,毕竟,剩下的日子,也不多了……”
她是懂怎么戳心的。
谢濯光心中酸涩不已之余,头又垂下,向她贴去。
“明日午时,我将这宅子里的人,都打发了出去,去请太医的请太医,该休憩的休憩。就光你我二人可好?”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就独独我们两人了……”
谢濯光替虞明窈将话说了出来。
说这话时,那些上一世两人度过的如梦似幻般的时光,也在他脑中浮现。
虞明窈涩了一下,许久,才哑声道:“好。”
明明轻而易举就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可她不知为何,此刻一点都不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