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月皎皎[追妻] 第118节
她好像得了一种,在某个环境中就一定要找个人来喜欢的病,如果没有这个人,就无法安放她满溢出来的情感。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和姜嘉远属于同类人,只是姜嘉远付诸了行动,而她付诸了心动。
到达入塌的酒店,先行到达的同伴中,有个男人笑嘻嘻地给姜嘉远递了一张房卡,又给盛溶溶递了一张,盛溶溶一愣,因为她看到房套上写的号码跟姜嘉远手中的一样。
有人自作主张给他们要了一间房。
姜嘉远也注意到了,笑着推了那人一下:“别闹,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别乱开这种玩笑。”
他大步流星走到前台,用英文说道:“给我开一间海景大床房,视野好一点的。”
盛溶溶还没来得及对这件事做出反应,姜嘉远已经将新的房卡递到她面前:“喏,两间房,看你想住哪一间。”
在尴尬还没蔓延开来的时候,姜嘉远第一时间化解,并给了她两个选择。
盛溶溶张了张口,心里五味杂陈。
虽然在一起玩了几天,但她对他的为人并不了解,只觉得他幽默、帅气,没料到他能这么敏锐地照顾人的情绪。
哑了两秒后,她挥了挥手中的房卡,笑道:“哪个都一样,我选我手上这个。”
他们一行人的出行和住宿,由刚才发房卡的那个男人负责,据说他家族在这个小岛上是有名的地产大亨,十几个人的吃住行费用对他而言只是九牛一毛。
盛溶溶也是来了之后,才知道这趟旅游是免费的。
放下行李,接下来是自由活动时间。
盛溶溶还在房间捣鼓头发,刚才被吹了一路,她回了房间就洗了个澡,在吹着头发的时候,有人按响了门铃。
去开门,见姜嘉远站在门外,穿着休闲的青蓝色印花沙滩衬衫,叫她一起去吃饭。
“等我一下,我化个淡妆。”盛溶溶火急火燎跑回去,好几分钟后,才发现姜嘉远没进屋,大门开着,他双手抱胸,斜靠在门框上等。
“你傻站在那干嘛,有沙发你不坐。”盛溶溶单手拿着粉扑往脸上拍,抽空瞄他一眼。
“这门一关起来,指不定别人怎么想。”姜嘉远笑得很随意,“我是无所谓别人说什么,这不是为你考虑吗?”
他人还怪好的咧。
盛溶溶没细想这一茬,有点感动,但又不想表现出来,开玩笑:“你对每个女孩都这么体贴吗?”
“拜托,这无关体贴,只是修养。”姜嘉远说得很臭屁。
这人似乎很擅长将一句正经的话说得不正经。
盛溶溶咋舌。她好像真的把姜嘉远的品行想得太坏太坏了,花心大萝卜,情场负心汉,以至于他做的每一件出乎她意料的小事,在她眼里都成了一种温柔。
这些天的旅行,姜嘉远都在她的身边。
或许是察觉到她与同行的人不熟,所以处处照顾她,无论是玩耍还是吃饭,没有一次把她落下,甚至让她很好地融入了这个圈子,拍照打卡都有女生拉着她一起。
“溶溶,你是跟姜少在一起了吗?”那些女孩亲昵叫着人名的时候,很容易给人一种她们是好姐妹的错觉。
在酒店三楼清吧,夜深的一个party上,cindy这么问她。
盛溶溶摆手澄清:“没有,只是朋友而已,跟你们一样。”
“那可不一样,姜少可没有天天跟我们粘在一起。”cindy大笑着反驳。
“可能是因为,我是晚楹的朋友,所以他特别照顾一下。”
如果是少女时代的盛溶溶,或许她会浮想联翩,但她已经长大了,人情世故看得多,便知道一些照顾并非是“心有所念”。
“我觉得不是。”cindy朝她挤眉弄眼,“你想不想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啊?我帮你想办法。”
帮她想办法,是建立在“她喜欢姜嘉远”的前提之下,盛溶溶被看破了心事,但全身上下就嘴巴嘴硬,她故意回道:“想什么办法呀,我又不喜欢他。”
话音刚落,那几个女生不吱声了。
盛溶溶似有所感转头,见姜嘉远单手插兜,脸上挂着满不在意地笑。
酒吧里五彩斑斓的灯光在他头顶旋转,他的笑脸在这不稳定的光线下若隐若现。
他游刃有余地调侃她:“眼光这么高啊?这里有你看上的人吗,我给你牵个红线。”
她突然难以遏制地烦躁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她言不由衷的话被对方听到了,还是对方毫不在意的反应刺痛了她。
“才不用你当月老。”盛溶溶强颜欢笑,回了他一句。
姜嘉远又被人拉着去玩桌游,cindy一脸抱歉地看着盛溶溶:“对不起啊,我刚才没注意他在后面。”
盛溶溶耸了耸肩,并不想追究这到底是意外,还是纯心设计,会显得她很在意。
那边的桌游从狼人杀变成了真心话大冒险,cindy拉着盛溶溶一起参加,像是想要为刚才的事将功折罪似的,悄悄在她耳边说:“你等着,我要让姜嘉远亲自承认他喜欢你。”
盛溶溶莫名其妙瞪大眼睛,这女孩好像笃定了她对姜嘉远有意思,就连她亲口否认都不顶用。
酒瓶在桌上转了好几圈,终于指向了姜嘉远。
cindy兴奋地大叫:“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盛溶溶面上强装镇定地看过去,却对上了姜嘉远特意瞅过来的一记目光,随即他笑意盈盈:“大冒险。”
那个目光,让盛溶溶晃了一下神。
她不知道他那一眼是什么意思,是无意的,还是下意识的,说明了什么,还是毫无意义。
她似乎又变成了曾经那个敏感的小孩,对一个举动翻来覆去猜好久。
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但她的理智还没有强大到将思绪收放自如。
“那你要跟全场你最喜欢的女孩亲一个!”
十几个人都在起哄,喧闹声嗡嗡不停,数道目光落在了姜嘉远和盛溶溶身上。
毕竟这一趟旅程,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最多。
cindy没有将盛溶溶推出来,却让姜嘉远选择他喜欢的女孩,在这些目光的注视之下,如果姜嘉远选了别人,无异于让她难堪,但如果姜嘉远选了她,她也会骑虎难下,她不喜欢用起哄的由头做这些亲昵的事。
“换一个吧,这种要你情我愿。”姜嘉远在起哄声中,懒洋洋地拒绝。
“姜少你不先把人家的名字说出来,人家怎么表态嘛!”cindy持续拱火,“没准人家也喜欢你呢。”
盛溶溶面上波澜不惊,实际上紧张得连呼吸都在发颤。
众目睽睽之下,姜嘉远从桌底领上来一瓶啤酒:“我喝这个。”
真心话大冒险中,如果不选真心话也不选大冒险,就要一口气对瓶吹,这是他们定的规矩。
刚才玩的几轮,再过分的大冒险,被惩罚人都执行了,现在姜嘉远要对瓶吹,众人集体发出扫兴的嘘声。
“姜少,你躲什么啊,什么人能让你这么小心护着啊?”有人故意开他玩笑。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盛溶溶的耳根已经红透了。
她也不想对号入座,但真的太明显,她已经不是情窦初开什么都懵懵懂懂的小女孩。
姜嘉远径直用桌角敲开瓶盖,不轻不重地踢了那人一脚:”你丫少废话,我这酒喝完,这事就算过了。”
众人起哄归起哄,但姜嘉远已经把态度摆出来了,他们也不敢硬来,又转而起哄要看他一口干。
姜嘉远站起身,扬起脖子,喉结咕噜噜上下滚动,酒瓶里的酒线肉眼可见地降了下来。
盛溶溶呆呆看着,眼眶莫名涨得有点疼。
她这二十多年来活得太平凡,兵荒马乱的暗恋只发生在心底,暗恋对象给来的反馈都是负面的,其中没有一个这么小心地呵护过她的自尊心。
还是在听到了她的那句“不喜欢他”之后。
一瓶酒干脆利落地喝完,姜嘉远面不改色,倒着酒瓶亮了一圈,脸上依旧是那无所谓的笑:“都看到了啊。”
游戏继续。
盛溶溶悄悄站了起来,小声说了句:“去趟卫生间”,便从游戏中抽离,下了楼,去了酒店后院的海滩。
夜里的风吹来很淡的海水的涩味儿,也驱散了她眼眶和耳根的潮热。
她坐在一块大岩石上,低头看海浪撞击岩石后卷起的浪花,浪花很多次都快要触碰到她的鞋底。
“看海呢?”身后传来懒洋洋的嗓音。
盛溶溶全身僵住。
她没料到姜嘉远会跟出来,在这之前,她在别人身上累积了太多的失望。
在有喜欢的人在的场合上,她因为对方种种让人难过的举动中途离席,从来没被关心过。
仿佛她的离开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根本不需要任何一个人前来关心一下原因。
脸上浮起一个看起来云淡风轻的微笑,盛溶溶转头:“刚才谢谢你啊,没有让我尴尬。”
海风将姜嘉远敞开的领口吹开,他的短发和衣玦迎着风在动,风将他脸上的笑意吹得荡漾。
“他们玩游戏没轻没重,你别介意。”姜嘉远靠了过来,径直坐在她旁边,双腿像她一样吊着,悬在空中。
风将他身上好闻的清香送了过来,清清爽爽,让人联想到夏日之下的向日葵。
“我知道你是在替晚楹照顾我,周聿泽有你这样的朋友挺幸运的,我这些天玩得很开心。”盛溶溶故作洒脱地迎风张开双臂,借此深吸了一口气,想将他身上的气味牢牢记住。
明天,他们就要返程了。
“你开心就好。”
姜嘉远没有否认照顾她的原因。
盛溶溶抿着唇笑了一下,说不出是释然还是失落。
海风刮来潮湿的水汽,全身上下都有点黏糊。
她将腿收了回来,踩着沿边,双手环膝抱着,侧枕着头,看向姜嘉远:“明天就要回去了,相处了这么多天,可以八卦一下你现在清心寡欲的原因吗?在上一段感情受伤了?”
“好聚好散,有什么好受伤的。”姜嘉远双手往后撑,悠闲地看着海与天连成一片的远方,“你到底脑补了什么情节,说出来我听听?”
“事出反常必有妖嘛。”盛溶溶不好意思地撤回视线。
“在聿泽的婚礼上,我突发奇想。”姜嘉远微眯起眼睛,“未来到底是怎样一个女人会为我穿上婚纱,我想不到对方的样子,我想等到她。”
盛溶溶有一刹那间的动容,随即被一个不解风情的念头掐断:“但你们这种家室,最后的结局不都是联姻吗?”
放荡不羁地玩个二三十年,然后选一个同样玩够的千金名媛结婚,家族强强联合,捍卫上一辈辛苦打下的家业。
她虽对豪门了解甚少,但她工作的海市是一个纸醉金迷的魔都,她在落座cbd的金融公司上班,接触的人物多少都有些家底,零星听过一些家族豪门的闲言碎语。
姜嘉远的唇边含着笑:“就是在即将踏入这种无趣生活之前,突然产生了排斥心理,想走另一条路看看。”
你想走一条什么样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