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月皎皎[追妻] 第89节
有人幽幽叹息:“我真没想到周总私底下跟老婆相处是这样的, 他平时冷淡得让我跟他说句话都不敢。”
“我去年跟着我爸参加了一场晚宴, 远远看到他,我爸让我去敬杯酒,我都不敢去。”一个女生接话, 抱着双臂, 远远盯着莫晚楹的侧脸思索, “据我所知,莫晚楹家庭很普通, 她到底是怎么认识周聿泽的, 你们有谁知道吗?”
这在整个京市名媛圈都是一个未解之谜,让众多千金大小姐百思不得其解, 加上父辈的人脉, 她们与周聿泽同处一个交际圈, 按理说近水楼台先得月, 怎么被当时还名不见经传的莫晚楹截了胡,让这一贯冷心冷面的天上月动了凡心, 死心塌地。
有人朝不远处的盛溶溶方向努了努嘴, 眼珠别有深意横过去:“要不问问她朋友?”
盛溶溶被几个女生热情拉过去的时候, 脸上还一脸懵, 她并不认识她们,且看她们的穿衣打扮都极为讲究,跟在小红书上看到的那些爱晒名牌的名媛大差不差,与她这种打工人天然有壁,所以有些拘谨。
“你别紧张啊,大家都是朋友,我见你今天上的是姜嘉远的车,你们很熟吗?”有人先从旁的角度切入,将真正目的隐藏起来。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围在盛溶溶旁边的几个女生,脸上笑意盈盈,跟明艳的娇花儿似得,显得热情,虽然不知道她们为什么会好奇她与姜嘉远的关系,但还是将认识的过程简单说了。
“哇,你能当莫晚楹的伴娘,那你们肯定是无话不谈的关系吧?”一个女孩愉快地双手合十,见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切入重点,“那她有没有跟你过,她跟周聿泽是怎么认识的?”
盛溶溶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品过味儿来。
她就说嘛,无事不登三宝殿,能让一堆陌生的千金大小姐围着她问东问西,肯定不会是她们喜欢结交朋友这么简单。
一个女生见她神色犹豫,故意激了一下:“不会吧?她连这个都没告诉你呀?”
盛溶溶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刚打算开口,姜嘉远的声音突然晃了进来,打断她们的话:“你们这么热情,可别把溶溶吓坏了。”他脸上挂着笑容,显得随性。
几个女生早就试着从姜嘉远口中套过话,别看他平时口无遮拦,涉及隐私那可是一个字都不多说。
好不容易来个人插科打诨,盛溶溶赶紧接住:“随口聊聊啊,我又不是陶瓷娃娃,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吓着。”说着脱离小圈子,朝姜嘉远那方走去。
几个女生也看出对方婉拒的意图,没去追问,笑着替自己解围:“姜少还是一如既往怜香惜玉啊,不就是跟我们说几句话,看把你吓得。”
这句话多少有点揶揄的意思,还暗戳戳点了姜嘉远招蜂引蝶的性格,很难说不是故意说给盛溶溶听的。
盛溶溶跟着姜嘉远走远,踩着湿漉漉的沙子,低头看在湿沙滩上留下的脚印,姜嘉远注意到她的动作,双手插兜倒着走,风从他身后吹来,额前的刘海飘动,挡住部分眼睛,他穿着一件青蓝色浅印花衬衫,休闲却不浮夸,将近三十岁的男人,此刻身上竟然还有一种少年感,英俊利落的轮廓在夕阳下看着有点不太真实。
盛溶溶恰在这个时候抬头,目光有一瞬间的惊艳,又立刻掩饰得低下头去,故意不去看他。
“哎,盛溶溶。”姜嘉远笑起来很开朗,露出小白牙,阳光之中有有点蔫儿坏。
“干嘛?”盛溶溶伸手将被海风吹乱的长发别到耳后,目光落在他倒着走的脚印上。
“你跟莫晚楹认识多久了?怎么你们的性格一点也不像?”他问。
盛溶溶并没有回答,而是回敬:“那你跟周聿泽认识多久了?你跟他的性格也一点不像。”
“我啊,打小就跟他认识。”姜嘉远没瞒着,“你别看他现在这副样子,以前脾气最不好的就是他,他高中那会儿跟家里闹不愉快,一气之下推着行李箱去了漳州找他奶奶,把我们这帮兄弟留在京市,打架都提不起兴致了,我们便一起跟着他去了漳州,乌泱泱全住他奶奶那,小别墅别提有多热闹,跟男生宿舍似得。”
盛溶溶并不了解这一段,对于这帮有钱人家的少爷一点也不在乎学籍和成绩的态度颇为好奇,问了一个很实诚的问题:“你们这样,学习成绩能好吗?”
“那你可真是小瞧人了,我泽哥当年的高考成绩全校第一呢。”姜嘉远一脸骄傲,仿佛考了第一的人是他。
盛溶溶并不了解周聿泽以前什么样,所以这个全校第一她并不奇怪,而是问:“那你呢?”
这个问题瞬间让姜嘉远蔫儿了下来:“好汉不提当年勇。”
盛溶溶抿着唇笑他,海风将两个人的头发都吹得有些凌乱,不远处翻涌的海水湛蓝。
*
一行人在一个靠海的度假型五星级酒店入住,姜嘉远定的房间是个带了空中庭院的行政套间,十几个人聚在他的房间办party,玩得忘记时间。
莫晚楹被闹哄哄的声音吵得脑壳疼,转头看见盛溶溶躲去了庭院,坐在休闲椅上,面前是亮着荧光的电脑,正在悲催地改ppt。
新年当头,还有这么不当人的上司。
好友很倒霉,但莫晚楹看着这幅场景,还是忍不住笑了笑,拎起两瓶啤酒,正打算出去怜爱一下,坐她旁边的周聿泽拉住她的手腕,语气温柔:“去哪儿?”
莫晚楹朝庭院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周聿泽心领神会,笑了一下,任由她去了。
有人喝高了,敢开起玩笑:“周总把老婆看得这么紧啊?”
莫晚楹已走到落地窗边上,听见背后这么句话,脸上有点热,但开窗的动作却慢了一些,想听周聿泽怎么回答。
场上微妙地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对周聿泽的回答很感兴趣。
男人轻笑:“好不容易才追到的,当然要看得紧。”
场上起哄的声音骤起。
莫晚楹双颊发烫,虽然没直接看到周聿泽说这话时的笑容,但那苏磁的声线就足够让她遐想,她赶紧开窗出去了。
合上窗,隔绝了室内的嘈杂,盛溶溶敲击键盘的声音显得更加孤寡了。
“还是我的楹楹还想着我,嘤嘤。”看见莫晚楹过来,盛溶溶苦哈哈地撅起了嘴,开始控诉上司:“这个老秃头,等我修完年假回去跳槽,看他到时候怎么哭!”
打工人怨气极盛,将莫晚楹带来了的啤酒对嘴吹,吨吨喝了几口。
“对,没错,别以为咱们好欺负!”莫晚楹同仇敌忾地附和了一句,将躺椅拉到盛溶溶身边,悠闲躺下,喝着小酒,抬头看天上的繁星,听着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别提有多惬意。
盛溶溶噗嗤噗嗤收完尾,将文件通过微信发送,立马关机盖上电脑,美美躺下:“好了,就算天神下凡也请不动我。”
两人一起看了一会儿星星。
盛溶溶又灌了几口酒,转头看向莫晚楹的侧脸,好友的脸精致漂亮得跟ai建模似得,一双桃花眼明亮潋滟,眉眼间是毫无攻击性的温婉,她忽然想起两三年前的春节,去莫家拜访时,看到她站在阳台上的一幕,莫晚楹的身姿挺拔得像小白杨,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寂感,她感慨一句:“晚楹,你这样真好。”
“嗯?”莫晚楹侧过身,枕着太阳穴,看着她。
“我感觉你和周聿泽复合了之后,又变回了原来的你,虽然你什么样我都喜欢,但我更希望你是原来的你。”盛溶溶的声音和缓,唇边含着真心的笑意。
莫晚楹眨了眨眼睛,笑问:“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不同。”盛溶溶抿了抿唇,似乎是在酝酿如何表达,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继续说,“你之前有一段时间,有一种封闭内心的孤冷,像是长在沙漠里的杨树一样,很坚强很挺拔,却辛苦得让人揪心。你知道吗?在我心里,你本该是一朵长在江南烟雨中的一株玫瑰,被爱滋养,让所有人都艳羡。”
莫晚楹讶异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自认为,她将自己的情绪藏得很好。
在看着苏婉婉流产之后,虽然不了解前因后果,但她已深刻认识到,她暗自与苏婉婉之间的比较没有任何意义,她们是不同的个体,有各自的苦难,命运让她们短暂地交接,始终要向各自的方向奔去。
可这个释怀,并不代表原谅了周聿泽。她当时已铁了心离开他,不管用什么方法。
潜意识为她选了一条路,是将心封闭起来,她感知不到爱,自然也没有了恨,是是非非一笔勾销。
是周聿泽用自己的命,血淋淋将她的心再次凿开,那枚子弹同时也将她垒起来的心防打碎,当情绪再次奔涌而出的时候,径流过奄奄一息的周聿泽时,恨意随着他身上流的血,融化在那晚月色里。
她误打误撞,找回了她一直憧憬着的、想象着的、如同烈阳般付出炽烈爱意、不惜自毁的周聿泽。
浓烈而滂沱,她招架不住,沉醉于此。
见她发呆,盛溶溶郑重其事地握住她的手背,在这个平凡却璀璨的星空之下,送出了在婚礼上没机会说出口的祝福:“晚楹,杨树很好,只是太孤苦了,我希望你一直是江南的玫瑰花,享尽荣华,平安喜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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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番外9婚后4
盛夏清晨的阳光明媚, 温度适宜。
房间楼层不高,在二楼,花园里栽种的各种花草, 个头高挑的可以探到窗户边上,一片姹紫嫣红。窗户靠海, 朝外看去,海面上反射着朝气蓬勃的阳光。
周聿泽将窗户打开,徐徐清风扑面而来。
安静祥和的早晨。如果忽略掉姜嘉远疯狂催出发的信息。
他打开主卧的房门。拉上厚重遮光窗帘的卧室光线昏暗, 大床上躺着的人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小脑袋侧挤着枕头,脖子悬空,一副要掉不掉的样子。
他轻手轻脚走了进去, 侧坐在床边, 小心托起莫晚楹的后脑勺, 许是姿势的变动让她有了反应,发出梦呓般的哼唧声, 声音绵软, 毫不设防,像被打扰了睡眠的小猫, 深吸了一口气又睡了过去。
将枕头往下拉了一些, 将她的脖子垫实, 她似乎更喜欢这个高度, 轻蹙着的眉头缓缓松弛下来,侧脸恬淡。
周聿泽的目光在她侧脸上停顿了几秒, 指尖顺着她眉形的弧度轻轻捋了捋, 黯淡的光线很好地藏住了他大部分情绪, 即使是在她睡着的时刻, 那抹劫后余生的庆幸也耻于表现出来。
她曾经变得让他感到陌生。
眼神的冰冷和空灵如同凛冽的风雪,那是受过伤后日积月累铸成的心防,而诱使她变成那样的人,是他自己。
她是天赋型演员,甚至险些把他也骗了过去。
叮咚的门铃声打断了周聿泽的思绪,他略微不满地蹙了下眉,看莫晚楹全无被打扰的迹象,这才起身,关上卧室房门,去把大门打开。
收拾妥当的姜嘉远站在门外,双手抱胸,似笑非笑:“我说你们结婚了也有半年了,不至于累到早上起不来床吧?”
“我老婆喜欢赖床。”周聿泽言简意赅。
姜嘉远被他明晃晃的秀恩爱噎住:“周聿泽,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一面。”
无视对方的揶揄,周聿泽直截了当:“你把下一站入住的酒店在微信上发我,我们晚上赶到,你们先走。”
多少听出了打发一堆电灯泡的企图,姜嘉远好不容易逮住这么个看穿周聿泽意图的机会,连开了几句玩笑,才尽兴地准备走人。
“姜嘉远。”周聿泽叫住他,叮嘱,“盛溶溶是晚楹的朋友,你带着她玩可以,别打歪主意,晚楹会不高兴。”
吃了这么句警告,姜嘉远赶紧喊冤:“我这大半年都吃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能打什么主意。”他气得叉腰,“这次出来人这么多,怎么就偏偏对我说啊?”
周聿泽静静瞧了他两眼:“为什么只对你说,你自己不反省一下?”
“得。”姜嘉远认栽,“结了婚的兄弟泼出去的水,我以后连个替我站边的人都没了。”
周聿泽扬了扬下巴,还没来得及回话,余光瞥见卧室的房门突然打开,他眼疾脚快,身体朝那个方向一挡,将还无知无觉的姜嘉远的视线堵住,没了跟他互相扯皮的兴致:“好了,就你废话多。”
姜嘉远过来喊门,不仅吃了顿狗粮,还挨了顿骂,离开的时候,每根头发丝都飘着怨气。
关上门,周聿泽这才将落在莫晚楹身上的目光放实。
她站在门框边上,丝绸质感的睡裙贴着身体勾勒出婀娜的曲线,宽松的领口朝左肩的方向大幅度歪倒,熟透的身体之上,却是一张清丽无辜的小脸,她懒洋洋地揉了揉眼睛,还带着初醒的懵:“你在跟姜嘉远说什么呢?”
“吵醒你了?”周聿泽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伸手将她东倒西歪的领口整理好,捏了捏她的脸,“这不是在家里,下次别随便开门。”
被照入客厅的阳光一刺激,莫晚楹的睡意就褪了一大半,她有点窘地吐了吐舌头:“我打开门才听见你们在说话的,是不是该出发了?”
“不着急,我们不跟着他们走。”
“啊。”莫晚楹反应回来,“那我得跟溶溶说一声。”不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看着,那傻丫头得被姜嘉远骗成啥样。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提前给姜嘉远打好招呼了。”周聿泽虽嘴上这么说,但也没拦着莫晚楹去床上翻手机,他闲庭信步般跟了上去。
恰在这时,盛溶溶发来了一段坐在车上出发的视频,兴高采烈地说,她先跟着姜嘉远出发了,不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
当事人兴致勃勃地,莫晚楹也不好扰了她的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