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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月皎皎[追妻] 第34节

  倾盆大雨撞击着伞面,撞击感竟沉得让她单手握不太稳,妖风裹挟着雨水肆虐,莫晚楹双手持伞,才勉强控住。
  她有些气恼地看着眼前人:“疯够了就回去吧,我不想我住的楼栋下面发生人命事故,搬家很累的。”
  “你怕我死。”周聿泽的眼眸里竟有零星的笑意。
  莫晚楹真服了他抓重点的能力,咬牙切齿道:“我是怕你死在这里!”
  “不过就是一场雨。”周聿泽痛快地笑出声,在此刻,他的眼睛像是被水洗过一样,焕发着熠熠的神色,“死不了的。”
  “你不知道吗?脚踏两条船的男人最容易被雷劈了!”
  一道刺耳的雷声就在两人的头顶上方炸响,莫晚楹吓得差点将手中的伞抛了出去。
  言出法随吗?那她站得距离他这么近,不会殃及无辜吧?
  一只手抬了起来,替她稳住手中的伞。
  像冰一样寒冷的手触到皮肤的刹那,莫晚楹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后退拉开距离,还是讶异周聿泽此刻身上异于常人的冰凉。
  她垂下视线,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印象中,这只手红润白皙,刚劲有力,修长好看,而此刻却被冻得青紫,与手背上的青筋一起,看得有些狰狞。
  “我没有。”周聿泽的手整个将她的包裹,语气沉重,“我没想过要和苏婉婉还有瓜葛。”
  想不想是一方面,做过的事情却无法反驳,尽管当时的情况很极端,但也容易窥见真心。
  莫晚楹要将自己的手拽回来,语气有点急:“你的手好冷。”
  周聿泽这才意识到,表情有一瞬间迟钝的愣怔,随即将她的手往她的方向推了推,伞沿随着他的动作,退出了遮盖在他上方的位置,将她玲珑娇小的身子全部护住,才松开了手。
  “你回去吧,外面冷。”他说。
  莫晚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看对方的态度,不知道要站到什么时候,她恼怒:“你就算在这里站到明天,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我知道。”周聿泽收敛起他的骄傲,低着眉,“我不配。”
  心脏像被一只手紧紧捏住,莫晚楹呼吸有点堵,鼻子泛酸,眼眶微热,无法说出口的委屈闻着这道声息悄然探出了一个头。
  周聿泽这样高傲的一个人,何时对什么人说他不配。@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撇开脸:“你知道就好。”
  一道闪电的亮光在头顶上方炸现,莫晚楹的心骤然一提,犹豫地觑了眼对自然威力无动于衷的周聿泽,良心和道德让她忐忑不安,最后在转身之前冷着声音丢下一句:“跟我上来。”
  周聿泽微微发愣,像是在辨别刚才听到的声音是真实还是幻觉。
  裸露在空气中的小腿沾满了水渍,腰部以下的睡裙湿透,莫晚楹小心撑着伞往楼下的大厅走,倾耳听身后的动静,脚步声在迟疑了几秒后才跟上来。
  两人一前一后步入大厅,一尘不染的地板上湿漉漉淌了一地的水。
  入了屋,视线扫到被翻得凌乱的玄关,像是被公示的心事,莫晚楹不安地瞄了眼跟着她进来的周聿泽,只见他盯着地上的狼藉,头歪了一下,额前凌乱的湿发顺着他动作跌落。
  “你在这等我,别乱走。”莫晚楹稳了稳心神,语气故意又冷了几分,似乎是在责怪他此刻的狼狈,给她的房子造成了污染。
  周聿泽默不作声,只是撩起眼帘望了她一眼。
  快步走入卫生间,简单冲洗了下脏兮兮的小腿,然后翻出备用的长款浴巾,递给老实站在玄关处的周聿泽:“浴室借你用,洗完澡之后,”莫晚楹对上一直跟着她的那道目光,“开车走人。”
  周聿泽的唇线抿了抿,没回答她,转身进了浴室,不一会儿,响起了淋浴声。
  莫晚楹回到主卧,换了套睡衣,将被雨水打湿的头发用毛巾擦干,又擦干净脚,想了想,将门反锁,重新钻进被窝。
  睡得并不安稳,她辗转反侧,听着门外的声音,听到花洒的声音停了,然后是吹风机,再然后,就安静了。
  什么动静也没有,开门关门的声音也没有。
  他到底走没走?
  又翻了几个滚,莫晚楹烦躁起身,抓起床头柜上的杯子,打算出去接杯水。
  客厅没有开灯,昏暗一片,借着卧室渡过来的光亮,莫晚楹站在沙发背面环视一周,没有看到人,七上八下的心定了下来,走到墙边打开了客厅的灯,沙发上一个影子突然动了一下,她尖叫一声,像惊弓之鸟。
  惊魂未定看过去,见周聿泽侧躺在沙发上,被吹风机吹得蓬松的头发软塌塌地,挡住了一半的眉眼,下半身只裹了一条浴巾,露出挺括结实的胸膛,凹深的人鱼线蔓延到白色的浴巾之下,像——
  半熟的人鱼。
  他的皮肤怎么这么红?
  莫晚楹本想责怪他怎么还没走,却瞥见他身上不正常的肤色,定睛一看,像是有一团火从内烧了出来。
  “你……”她迟疑地走近,看到那片红从腰部一路烧上了脸颊,扩展到耳廓,他的肤色是冷白皮,衬得这绯红更加明显。
  她伸手过去,撩开他额前垂下的发丝,碰了碰他的额头。
  好烫!
  这得是烧到了多少度?
  她马上反应过来,要去拿温度计,软瘫在沙发上的人突然间伸出手攥住了她的手腕,灼热的掌心温度瞬间传了过来。
  “我去给你拿温度计。”莫晚楹想将手拽回来,发现眼前这病恹恹的人,力气仍旧出奇地大,她动不了。
  “莫晚楹。”他忽然坐了起来,拽了她一下,她整个往前一扑,然后被一团滚烫的火抱在了怀中。
  周聿泽不知道是烧糊涂了,还是故意为之,他坐在沙发上,肆无忌惮地搂住她的腰,头挨紧在她的腹前:“抱一抱就好了。”
  “我又不是布洛芬,况且布洛芬也得吃进肚子里才能见效吧?”莫晚楹身上睡裙的料子很薄,几乎是一瞬间就染上了对方灼热的体温。@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周聿泽在这个时候抬起头,高烧之下,他连眼神都发烫,把她看得心里发毛。
  “你放手,jsg不然你现在就给我出去。”莫晚楹说狠话。
  “我衣服没干。”他倒先委屈上了。
  莫晚楹闭起眼睛,不想跟他耍无赖,深吸一口气:“你现在放手,不然今天烧死在我这。”
  他很轻地笑了一下。
  莫晚楹想起他说的那句“你怕我死”时,就是这样的神态,洋洋得意地笃定。
  终于让他放开,莫晚楹找来体温计,一测,倒吸一口冷气。
  那条银线都快要跑到四十去了。
  她准备去找药箱,周聿泽又一次拽住她:“药箱在哪儿,你告诉我,我自己去拿。”
  莫晚楹瞥了眼他脸上那片能跟晚霞媲美的红晕,嗤道:“坐着吧,别走到一半晕在地上,我可扛不动你。”
  周聿泽浅浅笑了笑,又马上垂下目光,不知是把什么情绪给强制压了下去,松软的头发凌乱地搭着,一向清冷的眉眼丢了傲气。
  她好像是第一次看到周聿泽生病的样子。
  在一起的那两年,她感冒发烧了好几次,人变得懒散,修养在家里,去哪里都要他抱着,他给她递水拿药,洗澡换衣,这么密切的接触之下,他没染上一点病气,健康得可怕。
  这个雨夜,平日里叱咤风云的人物,倒显得人畜无害了。
  掐断回忆的思绪,莫晚楹找来布洛芬,看着他合着温水吞下肚,又下逐客令:“你去医院吧,让你那无所不能的助理来接你,司机也行,他们风雨无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周聿泽敛着神色,将杯子放在茶几上:“我睡一觉就好了。”他看过来,“只要今晚不吹风。”
  那就是赖不走的意思呗!
  莫晚楹生气:“那你爱睡沙发就睡吧,我不管你了。”
  她气呼呼往卧室的方向走,狠狠将门关上,锁死,钻进被窝,强逼自己睡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过分尽职的良知猛然提醒她,客厅的沙发上没有毯子。
  雨夜太凉,周聿泽发着烧,他只系了一条浴巾,没有御寒的衣物,没准第二天她将收获一具尸体。
  越想越瘆人,她再次恼火地起身,从衣柜里捞出一床蚕丝被,带着一身的怨气开了门。
  凭什么啊。
  凭什么她生病的时候他不在身边,他病起来三番两次打搅她的睡眠。
  他连生着病都在欺负她。
  跨出门还没走一步,猝不及防撞到什么东西,高高抱起的被子挡住了她的视线,她惊慌叫了一声,然后听到一声耳熟的咳嗽。
  借着卧室的灯光,莫晚楹看清眼前的人,难以置信:“你站在我门外做什么?”
  周聿泽脸色落寞,眼帘低垂,身后是寂寥的黑暗。
  “莫晚楹,我想你。”
  第32章
  莫晚楹一时语塞, 把手中的被子塞给他:“我是因为你发烧才不赶你走的,你不要得寸进尺。”
  “我知道。”周聿泽应了一声,沉默半晌, 许是生着病, 又熬夜,他眼睛里的血丝明显,“可屋子里有你, 我想离你近一点。”
  莫晚楹曾经无数次去想, 要是周聿泽多对她说点温柔的情话多好, 但她竟不知道, 迟来的温柔会伤人, 不会让心脏立马觉得痛,而是像逐渐侵入骨髓的毒药,一点一点地腐蚀着五脏六腑,一种从根源处散出来的钝痛。
  她悄然吸了一口气, 手扶上门边:“明天我起床之前, 不要看见你。”
  她毅然关上了房门。
  雨下了一整晚, 到了凌晨的时候, 风和雷都停了,只剩雨声淅沥。
  莫晚楹在晨光熹微的时候才勉强睡着,醒来时不知几点, 昨晚的休息不好, 让她的脑袋昏沉, 她下床, 趿着拖鞋打开门, 刺眼的天光让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她租的这个小公寓,开了门之后直接就是客厅, 她看到客厅的遮光窗帘被拉了起来,阳光洒满了整个客厅。
  客厅整洁,所有的物品都规整,就连沙发上的小抱枕都老老实实,昨晚给他的蚕丝叠得方方正正。
  昨天没时间整理的玄关,被尽数掏出来的物品,都一一归置好。
  烘干机里他的衣服被取了出来。
  客厅里空无一人。
  周聿泽走了。
  莫晚楹简单想了一下他裹着浴巾发着烧整理客厅和玄关的画面,不知道他在做着这些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反正她挺五味杂陈。
  不愿细想,混乱的一夜总归已经过去,莫晚楹拍了拍脸,走进浴室洗澡,手拉开花洒开关时,被冷水滋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赶紧关上。
  察觉有哪里不对劲,她盯着花洒开关的朝向,一个想法钻进脑海,光滑的铝合金倒映着她不断瞪大的眼睛。
  花洒开关是很常见的左热右冷,她洗澡一向只开热水,不管春夏秋冬,公寓配置的热水器稳定性很好,热的很快,水温稳定,她最开始调过花洒的开关位置之后,就没再动过。
  但是此时,开关的朝向却向右转到了底,所以出来的是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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