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月皎皎[追妻] 第11节
莫晚楹迈步进来,房间内苏婉婉的几个助理不约而同看向她,眼光灼灼。
今天路过她的人,都用这样的目光看她。莫晚楹内心发虚,这就是周聿泽来过之后的后遗症吗?跟台风过境似得。
“婉婉姐,我有话想跟你说。”莫晚楹很少这样跟人表达感谢,姿态有些忸怩。
苏婉婉瞧见,眼眸颜色深了一分,转头对几个助理吩咐:“你们先去外面吧。”
“啊?”莫晚楹傻眼,其实这件事,也没有特别私密,不用这么避讳。
几个助理一听,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但都一个接一个走了出去,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苏婉婉目光瞥见门已关严,唇边含着抹笑,眼神却有一股严阵以待的架势,看向莫晚楹。
莫晚楹难为情地挠了挠头,垂下眼帘,声音轻软:“我其实一直都很想跟你说声谢谢,我觉得你人特别好。”
房间里只有空调呼呼在吹,莫晚楹慢吞吞地说完,见对方没有反应,疑惑抬头,见苏婉婉神色愣怔,目露疑惑。
以为是对方不知道被感谢什么,莫晚楹补充:“你带我去找导演,还让导演知道我已经到了,好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苏婉婉的视线在莫晚楹的脸上一寸寸逡巡,似乎是在确认对方是不是别有他意,但她只能在莫晚楹的脸上看到真诚和单纯。
她,不知道?
“……所以我想送你一个礼物。”莫晚楹将捂在广绣里的丝绒盒拿了出来,递到苏婉婉的面前,笑得有点害羞,“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透明的盒盖干净光滑,能够清晰地看见项链中心那枚水晶雕琢而成的鸢楹花,漂亮夺目。
“那天你说,在奈罗看过鸢楹花的花雨,我想,你应该会喜欢的吧?”莫晚楹声音甜糯,脸上的笑容,比手中的鸢楹花还要招人喜欢。
苏婉婉眼睛里的戒备渐渐隐去,轻轻一笑:“原来,那天的拍卖会是你。”
“嗯?什么拍卖会?”莫晚楹目光不解。
苏婉婉些微错愕,电光火石之间,闪过一丝恍然。
莫晚楹与她同在剧组,无法去现场,她以为她也是委托了他人竞标,既然她不知道拍卖会的事,那跟她竞标项链的人,是周聿泽。
只有周聿泽男朋友的身份,才会送莫晚楹这么贵重的礼物。
“没什么。”苏婉婉轻轻摇了摇头,说,“我帮你,不过是顺便的事,不用特意来感谢。”
她将礼物推了回去:“这个项链,看起来珍贵,你好好保留着吧。”
“贵不到哪儿去的。”莫晚楹嘟囔。
苏婉婉想起了那天在拍卖场的价格厮杀。92万美金,连她都得犹豫,结果得到这个礼物的人,似乎并不清楚其中价格。周聿泽没少宠她吧?
“送你这个礼物的人,应该是想你戴上这条项链,毕竟你名字里带着楹,这朵鸢楹花就是买来讨你开心的。”
莫晚楹心虚,是她指明要买一款鸢楹花的项链,倒不是周聿泽的礼物有什么特殊的寓意。
在她看来,这款项链,跟他以前送过的所有礼物都大差不差。
苏婉婉看莫晚楹表情悻悻,抬手将她额间的头发拨了拨:“我那天帮你,只是在看到你的时候,想到以前的自己,初来剧组没有人接,见到导演在跟别人说话不敢插嘴,我当时在想,如果能有人来帮我一把就好了。”
“那后来有人帮了吗?”莫晚楹被她说起的往事吸引了注意力。
苏婉婉抿唇微笑,将苦涩吞进了肚子里:“刚去美国,人生地不熟的,那些洋人不在暗巷里堵我,抢我刚发的工资,我就已经谢天谢地。”
“啊……”光是听听就挺艰辛的,“那你是怎么坚持下去的呀,为什么要去美国,在国内出道不也挺好的吗?”
苏婉婉是在美国上的大学,著名的戏剧学院,众多好莱坞演员都是毕业于那所大学。
“是啊,为什么呢?”苏婉婉反而自问起来,语气说不清是叹息还是什么,“只有见过了风景,才会评价值不值得,如果从来没见过,就一心只想得到。要登就登最高的山,看最远的风景,摘最高的王冠。”
“哇!你好酷!”莫晚楹满眼崇拜,双目璀璨如星辰。
苏婉婉看着这样的一双眼睛,内心无比复杂地摸了摸她的脸:“你真可爱,连我都忍不住喜欢你。”
*
拍戏的日子繁忙充实。
莫晚楹虽然戏份不多,但是她自觉演技有待提高,所以每天自发地早到,现场观摩前辈们飙戏,勤加揣摩,进步的速度突飞猛进,她也乐于沉浸其中。
一晃眼,一个礼拜过去了。
这天天气异常闷热,无云也无风,莫晚楹穿着好几层的服装,早已汗流浃背,还要维持角色风轻云淡的笑。
今天拍得是两姐妹的对手戏,在屋内,苏婉婉与莫晚楹搭戏,两人的身份有了变化,姐姐穿得比妹妹要雍容华贵。
穿得也更热。
莫晚楹看到苏婉婉披着大貂,十分敬业地拢了拢衣襟,用虚弱的语气让她把火炉烧得更旺一些。
她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情,将jsg柴火往里拱了一寸。
“卡!停停停!”于城高声喊停,嘴里憋着笑,半开玩笑点她,“晚楹,你不要一副壮士英勇就义的表情好不好!我知道很热,克服一下。”
“对不起导演,我注意。”莫晚楹惭愧地道歉,看向导演,忽而目光顿住。
导演旁边站着周聿泽。
男人五官俊朗,身姿挺拔得像玉松,养眼,好看。要是忽略他身上穿的清凉的短袖t恤衫的话。
相较于看到周聿泽突然出现在剧组的惊喜,莫晚楹此刻更加关注他身上的清凉着装。
一向端正严肃,衬衫西装领带一丝不苟的人,偏偏在这么热的天换上了短袖t恤衫!t恤黑裤加白色球鞋,悠闲惬意得像个观光客,把这当度假村了呢?
“好了,大家休息10分钟。”于城挥挥手,“先把汗擦擦。”
莫晚楹得到了解放,热得脖子和脸蛋都红,边走边脱掉繁重的外衣,交给一旁的安然,走到周聿泽面前:“你今天怎么来啦?”
周聿泽微蹙了下眉,从安然手里接过递出的纸巾,拉起她的手臂,让她靠近了一点,动作轻柔地用纸巾吸走她额间和颈间的汗。
莫晚楹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张俊脸,害羞地咬了咬嘴唇。
还真别说,他今天穿得真养眼,卸掉西装领带,连同那股生人勿近的肃冷气场也退了几分,像大学里被众星捧月的高年级学长。
看在他这么关心她的份上,就原谅他今天穿得这么凉快了。
“没事找罪受。”周聿泽低低责备一声。
恰好苏婉婉路过两人,脚步顿了一下,被她流畅地掩饰了过去,转身将大貂脱下,交给身边的助理。
“瞎说。”莫晚楹脸颊鼓鼓,“给了钱的,赚得可多了。”
周聿泽掐了掐她红扑扑的脸:“你缺什么钱?”
“哎呀,把我粉底都掐掉了。”莫晚楹赶紧抓住他的手,有些为难,“待会儿还要麻烦化妆师补妆。”
因为两姐妹的妆容一样,所以苏婉婉和莫晚楹的妆容都由同一个化妆师负责。
化妆师此时正在给苏婉婉补粉,莫晚楹瞅见,主动凑了上去,也不说话,接过安然递过来的小风扇,一边吹一边安静地等。
周聿泽迈开长腿跟了上去,掀起眼帘,状似无意地扫了苏婉婉一眼。
“剧组没给你配化妆师吗?”他语气不善。
莫晚楹小心翼翼扯了扯他的衣角,压低声音:“你小声一点。”
导演制片人可都在旁边呢,她的咖位没有这种资源也正常,就算他在自己的领域牛逼哄哄,呼风唤雨,但在这就是一个小糊咖的家属而已,不要拿出一副领导问责的气场。
周聿泽轻嗤,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俯下身,在她耳旁,故意逗她似得,声音轻地像羽毛,挠着她的耳朵:“女主角的待遇,想不想要?”
第12章
磁性的声音,带着往日里没有的挑逗意味。
莫晚楹的耳廓先一步变红,然后逐渐蔓延到脸颊,这个红与之前的闷红不一样,是娇赧的。
她游移不定地看向周聿泽:“啊?”
她几乎、或者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周聿泽。
眼眸里古井无波的深沉荡然无存,被熠熠跳动的鲜活替代,他唇边勾着一抹玩味的笑,可在撞上她惊异的目光之后,那几分偷跑出来的狡黠似被惊觉,在短暂的对视里,如同退潮的海浪,随着他重新挺直的身躯一起远去。
他又变回了那个矜贵自持的周聿泽。
“你给晚楹补吧,我先回趟休息室。”苏婉婉的声音凉凉响起,转身离开。
化妆师一脸茫然,看了看已经远去的苏婉婉,又看向旁边的莫晚楹,她刚才一心补妆,什么也没听到,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刚才做错了什么,导致现在有点尴尬的局面。
莫晚楹一时没分出神来注意苏婉婉的离开,她的注意力全在周聿泽身上,她开口:“你刚刚……”那个样子有点坏哎。
让她新鲜到忽略了他话里的意思,后知后觉猛然摇头,紧张地又与他靠近了一点,声音有点急,压着音量:“你不要乱来。”
问她想不想要女主角的待遇,不是他心高气傲,莫晚楹知道,他有这个资本。
有钱能使鬼推磨。
*
苏婉婉回到开足了空调的休息室,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
助理宣彤后她一步跟了上来,脸上怒气明显,刚才她就站在苏婉婉旁边,那男人说话声音虽然不大,但她听到了,她相信苏婉婉也听到了。
“姐,你觉不觉莫晚楹这个人,有点茶?”她气不过,为苏婉婉打抱不平。
苏婉婉搁下水杯,瞥了眼宣彤,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挂着一丝难以品出的情绪,她拉开一旁的椅子坐下:“怎么说?”
“哎哟这还要怎么说。”房间的门已关上,宣彤语言直白地一一控诉,“拍戏第一天,她就让男朋友来探班,搞出这么大阵仗,整个剧组都知道了她有一个不好惹的男朋友,让所有人都不敢得罪她。刚才明明是你穿得比她还多,比她还要难受,但是她因为自己的问题影响了拍摄,连导演都不敢骂她。然后就是刚才,不是还说给她换女主角吗?舟行集团还没投资这部电影吧,就这么着急抬咖?”
宣彤越说越来气,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早就听说内娱带资进组的现象严重,没想到堂而皇之摆在明面上来了,姐,你可是拿遍了国际大奖的影后!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网红凭什么欺负你啊!哦对了,她还蹭你lisa那个角色的热度!”
苏婉婉前两天刚看过莫晚楹模仿lisa的那个视频,表情淡然地点评:“她出的那个视频,确实蛮不错的。”
宣彤要被她无所谓的语气急死了:“姐,你怎么不着急呀?”
“我着急有用吗?”苏婉婉施施然看她,“况且,你真以为,是她的问题?”
宣彤要被搞蒙了:“不是她的问题,还能是谁的问题?私底下指不定怎么求着她男人呢。”
苏婉婉将目光挪到窗外,窗户对着庭院,好巧不巧,话题的主人翁在这个时候闯入眼帘。
莫晚楹拉着周聿泽的衣摆,小嘴叭叭说个不停,看样子有点着急,周聿泽侧低下头,说了句什么,摸了摸她的脑袋,助理追上来要递给莫晚楹一杯西瓜汁,被周聿泽率先接过,将吸管塞进了她的嘴里。
小姑娘叼着吸管,条件发射就嘬了一口果汁,成功将她的嘴巴封印。
苏婉婉撤回目光:“不过是有人想告诉我,我努力的这些年,抵不过他一句话。”
宣彤自然也看到了窗外的一幕,气得头上的绒毛都快要炸起来了,反而没听清苏婉婉说了什么,迟疑地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