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嗯。”萧权川撩开珠帘走来。
  铜镜里,姜妄南身着繁复华美的皇后袆衣,那衣裳以织金绣凤为饰,每一针每一线都透露着匠人的精湛技艺与无尽匠心。
  其上的凤凰展翅欲飞,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能振翅高鸣,彰显着穿戴者无上的尊贵与荣耀。
  而那顶璀璨夺目的凤冠,更是点睛之笔,其上镶嵌着各色宝石,熠熠生辉,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映衬得姜妄南面容更加倾城绝艳。
  姜妄南缓缓站起,转身,正面迎向萧权川的那一刻,后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放慢,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
  他微微眯起双眸,以一种近乎惊讶的眼神注视着姜妄南,仿佛眼前的这一幕是他此生所见的最大奇迹。
  不自觉地,他嘴角上扬,那是对美的欣赏,也是对未来的憧憬。
  他从未见过如此惊艳之人。
  那凤冠之下,乌黑的发丝如瀑布般流淌,与身上的华服相得益彰,更添几分超凡脱俗的气质。
  萧权川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感,是震撼,是欣赏,更是深深地被吸引。
  萧权川缓缓向前迈出一步,仿佛要跨越千山万水,只为更接近那份美好。
  眼神中充满了温柔与坚定,仿佛在这一刻,他已经决定要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美好都赠予姜妄南,此生能得一这般惊艳纯粹的美人,死无遗憾。
  “夫君,我好看吗?”姜妄南一笑,空气也变得柔和起来。
  萧权川轻轻地抬起右手,示意旁人退下,他希望自己能独自享受这一刻的宁静与美好。
  他眼里再也容不下别人,目光只在姜妄南身上游走,越发炽热,从精致的凤冠,到细腻的脸庞,再到那身流光溢彩的华服,每一个细节都让他心生赞叹。
  一会儿,他仿佛运转所有呼吸,费劲所有力气,真心诚意吐露道:“甚好,甚好。”
  萧权川牵过他的手,贴近嘴唇落下一吻:“南南,你这般可让为夫如何是好?为夫这辈子注定无时无刻不提心吊胆的。”
  “为什么呀?”
  “若是被旁人瞧见,岂不心心念念把你占为己有?为夫该时时佩剑在身,旁人瞧你一眼,为夫就一剑划瞎他的眼。”
  姜妄南莞尔道:“夫君真可怕。”
  “为夫还有更可怕的,南南可想知?”萧权川俯身轻轻含住他戴着玛瑙耳坠的耳垂。
  “嗯哈……”姜妄南浑身一抖,双腿开始发软,忍不住抓皱他臂膀处的衣料。
  “南南身上好香,换成茉莉味了?”
  “嗯,夫君喜欢吗?”姜妄南心虚答道。
  “很喜欢,南南即便不抹,也是香软的。”
  姜妄南踮脚双手搂着他脖子:“夫君,我已经吃了护胎丸,三粒。”
  话音未落,萧权川再也忍不住,一举横抱起他,低头吻住他的唇,粗喘交融,轻车熟路地大步往床铺走去。
  衣衫尽褪,华服凌乱堆在地上,龙凤金纹交织缠绵。
  “夫君,夫君,别,别这么快,多亲亲我的身体,可以吗?”
  在床上,姜妄南很少主动提出需求,往往是萧权川主导,后者其实希望姜妄南能多享受其中,而不总是被他安排。
  因为姜妄南实在太乖了,言听计从,有好几次弄出血,还是依着他,没有喊停,险些弄成重伤。
  这一回,姜妄南总算学会了,萧权川哪有理由拒绝?只能宠着,有求必应。
  而后,不知是做梦还是现实,姜妄南居然坐在他身上自己动起来,要知道,他最喜欢这个姿势,但姜妄南过于羞耻而不喜欢。
  除了那一次因为他中了柔骨散而任他折磨,其余皆尊重姜妄南的喜好,再没尝试过这种爽到头皮发麻的快感。
  夜深人静,月色悄然入户。
  一双印满红色青色痕迹的白腿伸出纱帐,姜妄南一脸平静穿好衣服鞋袜,对镜梳整乌发,执起一旁的青竹玉佩,一如既往收入最贴近心口的左胸怀,从抽屉里拿出一封早已准备好的信,压在茶杯下,毅然转身。
  忽而,脚步一顿,他徐徐往回走,坐在床沿,深深看着萧权川沉睡不醒的俊颜。
  须臾,他俯下身子,右手敛住垂落的长发,轻轻吻了萧权川的唇,停滞片刻,唇温相离,他又默然看了他好一会儿,眼泪终究停不下来。
  他捂着嘴吞掉抽噎,离去那一瞬间,泪珠吧嗒一下,滴在萧权川眼缝,那皮下的眼珠子登时动了动,好似感应到了什么,抑或是在做什么噩梦。
  不多时,眼尾滑出一行泪痕,也不知是谁的。
  眼看着子时已到,孙年海仍未见萧权川和姜妄南起床,这可了不得。
  要知道,一般而言,子时,帝后梳妆打扮;寅时,百官入宫;卯时,册后大典伊始。
  一步拖延,全盘皆乱。
  适时,门轧轧而开,姜妄南穿的却是平常的衣裳。
  孙年海提醒道:“娘娘,吉时已到,该梳洗了。”
  “嗯,陛下说要再睡多会儿,别去打扰他,我去偏殿打扮。”
  “是,来人……”
  姜妄南忙道:“不用了,我自己去,又不是不认得路。”
  孙年海没觉得奇怪。
  然而,眼睁睁子时悄悄溜走一半,屋内依旧没半点动静。
  孙年海上前一步叫醒萧权川,然而深知对方性子,又后退两步,思虑一会儿,便招手唤来何全:“时候不早了,你去偏殿请娘娘来唤陛下。”
  “是。”
  不多时,何全匆匆忙忙跑来,一边呼喊:“不好了!孙公公!不好了!”
  孙年海没忍住挥起拂尘打他一下:“要死啊!陛下还在歇息!什么事大呼小叫!”
  何全气喘吁吁道:“娘娘……娘娘不见了!”
  “什么?!”
  “娘娘不在偏殿,奴才让人找遍翊坤宫,还是没找到娘娘!”
  “天哪噜!真的要死了!”孙年海手里的拂尘吧嗒一下掉地。
  何全着急道:“孙公公,这该如何是好?要……要叫醒陛下吗?”
  “废物,惊动陛下作甚?你不要脑袋了?快,快让所有人在皇宫里找,任何地方都不能放过,一定要找到!否则,我们都会小命难保!快去啊!”
  “哦哦!”
  皇宫何其之大,即便动用所有人力,要将其彻彻底底搜索一遍,也得花上大半天功夫。
  彼时,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宫门已经齐齐大开,百官朝臣的马车正排起长队,车水马龙,挨个接受巡防队的细细搜检,像便秘似的,久久才往前挪一个位置。
  高页正夹在中间,不上不下,如坐针毡,难受得很,若是太上皇当朝,他早就肆无忌惮插队第一个进宫。
  然而,偏偏是萧权川定了规矩,越是前朝重臣,越要遵循法度,为百官做个榜样。
  实则就是看他老爹的人不顺眼而已。
  忽而,一个将领衣着的人带走了不少护卫,检查的人手瞬间没了一半,又碍于车队越来越长,时间有限,都是急急忙忙潦草完事。
  通常而言,不会有人选择在这时出宫,因为侍卫会先检查完入宫之人,才会轮到出宫之人,实在太堵了,大概率要等上足足一个时辰。
  然而,这辆出宫的马车不同寻常,出示了象征皇帝表亲的令牌,侍卫大惊失色,一改先前无礼的态度,略略查了一番,以礼放行。
  高页等官员很快就进了宫,站在宣政殿前的十丈红毯两侧,齐齐整整,各归各位,静候帝后。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孙年海跌跌撞撞赶去翊坤宫,脸色煞白,砰的一声推开门,萧权川还在沉睡中。
  “哎哟!”孙年海被门坎绊了一下,膝盖着地,疑似听见骨裂声,他龇牙咧嘴爬起来:“陛下!陛下!!陛下醒醒!”
  萧权川无动于衷。
  “陛下!陛下快醒啊!娘娘出事儿了!”
  萧权川这才有点动静,翻了个身,丝毫没有要醒的迹象。
  孙年海喃喃道:“完了个蛋,陛下这不是中邪了吧?”
  他鼓起勇气,贴近萧权川耳朵,深呼一口气,用尽毕生力气大喊道:“陛下!娘娘跳河了!娘娘跳河了!娘娘跳河了!!”
  “嗯?谁跳河了?”萧权川这才迷迷糊糊睁开眼。
  “是娘娘啊!陛下!”
  “什么娘娘?”
  已确认脑子还没醒。
  “皇后娘娘,姜氏!陛下,你的南南跳河了!”孙年海差点没喊得背过气去。
  那双绿眸盯着天花板的某处虚空发呆了一会儿,噌的一下诈尸般起来,脑袋瞬间天旋地转。
  他缓了片刻:“什么?!南南怎么了?”
  孙年海已经抽干身上所有力气,跌坐地上,满脸悲哀,双手颤颤巍巍,捧上一根沾着泥沙的梅花白玉簪,已断成两半。
  萧权川牢牢记得,这根簪子,是姜妄南经常别在发髻间的,他缠在指间,把玩过无数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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