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我不明白,戚棠道,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做?
虞洲道:男女有别。
她抬眸,显得言辞恳切。
戚棠:随你。
她翻身滚进被褥里,还是拗不过虞洲。
只是临睡前好像记起自己忘了什么事?
还有什么事呢?
戚棠想得少,睡得好,没再留意那二人,再睁眼时天已然大亮,屋内陈设布局改变,素净的床幔纱帐,戚棠睁眼,薄透的门纸透出人影。
陈设天翻地覆。
戚棠想,这究竟是什么地方,会不会与那檀家的兄妹有关。
***
戚棠原以为檀氏兄妹二人会随夜晚灯火辉煌消散而一道不见,出乎意料,檀如意还在,她不知怎么从门外经过,忽然道:你这样好像一只狗。
门外是谁?
清丽的剪映和站得笔直、像一棵树似的影子。
虞洲和晏池。
她师兄站的真板正。
虞洲:
隔着门的戚棠:耳聪目明,听的真真切切。
檀如意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戚棠起身推门而出,虞洲已然站起身,神色冷凝
怀疑她一下秒就要拔剑而出。
只是戚棠看得出,虞洲对檀如意仅仅停留在威胁那一步。
她不会对檀如意下手,即使她连恶也天真。
虞洲唤她一声。戚棠怔忡应着,脑海里却重重重复闪现那句话
檀如意有无恶意戚棠不知,也不在意,可这话真是难听。
你才是狗!
檀如意怒:诶
虞洲的作风,能动手绝不张口。事关戚棠才冷眼觑向檀如意。
局面如此,不见檀廖。
戚棠默默想。
谈如意大抵不知道那句话有多难听,但还是要反驳戚棠:我可没有像她们这样傻不愣登的站人房门口,哪里像狗。
戚棠道:懒得搭理你。
虞洲失笑。
她发髻简单,昨夜甚至未拆,眼下凌乱潦草,额发乱糟糟的,像炸了毛,配上圆眼圆脸,露些天真,好像仍在扶春那样。
虞洲伸手压了压她翘起的头发。
戚棠:没躲开。
昨夜确实睡得安心,什么杭道春,她几乎连想都想不起来。
檀如意切了一声,讲的话完全没人听,寻思这俩人关系一会儿看着好又一会儿看着不好的。
她事多,总是不见踪影,稍一会儿就消失在戚棠眼前。
***
戚棠摸摸自己的头发,一团乌糟。
她回屋找铜镜,重新梳发,仍是简单的半挽一个发髻,盘得不太好,簪子倒是花里胡哨。
虞洲在一旁,目光细致的盯。
她总是记起,她给她挽发的时候。
戚棠转头:?
虞洲上前,接过她垂乱的发,编了两个小辫子绕在发髻上。
有些姑娘模样了。
戚棠问,你知道檀廖是怎么死的吗?
虞洲看着她望向自己的眼,她也很难理解,眼下怎么会忽然聊起檀廖来。只是她对戚棠一向有问必答。
妖鬼流向人间后,漤外也爆发了。
漤外条件差,生活艰苦,不杀人就会被杀,被厌弃的地方,大批人流向人间,穿过无忧镇。
我不知道他是站哪一边的,总之好多场乱战里,他死了,被人挖掉了眼珠,拔掉了舌头。
戚棠眨了下眼。
她所见到的檀廖,并没有任何不对。
似乎看出她的不解,虞洲道:檀如意挖了别人的眼睛,拔了别人的舌头给他。
戚棠问:无辜的人?
虞洲:过路修士。
她顿了很久:不要对檀如意放下戒备,她其实固执,我不信她。
戚棠点头:嗯。
虞洲便弯唇笑了一下。
她在扶春时也很少笑,多数时候冷漠孤高,恍若高岭花。
戚棠侧目,忽而怀疑起自己的心跳来。
懵懂间记忆穿插,戚棠倏忽记起昨夜遗忘的事远在客栈小阁楼的长令。
她让虞洲等,起身飞速的回客栈时,阵法被破,长令已然不在。
这个阵法对于弱弱的她来说,的确是死局,多踏出一步便要死掉。
长令的修为不高,会是他的自救还是有人助他?他本身如此准确的出现在她面前,就像一场阴谋。
戚棠偏头,看着现场毫无蛛丝马迹。
和现场相顾无言。转身又回去找虞洲。
世间并不是所有问题,都能在当下便找到解决之道。
戚棠掐诀飞出的荧光仍有方向,意味着杭道春命还未绝,也不知道夜鹰靠不靠谱。
虞洲道:夜鹰嗅觉灵敏,倘若连它们也无法找到,那就只能等他自己出来了。
言下之意,杭道春许是在躲。
戚棠就不强求。
她如今性子不算淡,但也的确和从前不太一样了。
生死有命。
虞洲坐在她身侧,目光总是格外悠长而眷恋,好像透过数不清的春秋看向戚棠。
从前的戚棠,和如今的戚棠。
她越来越不去想曾经反复的梦魇,她残忍,满手血腥,猩红而癫狂的以人命为乐,而只念着柔软的、如今的戚棠。
不要重蹈覆辙。
要朝前路走去,神挡杀神。
檀如意拎着新鲜鹧鸪来找虞洲的时候,虞洲坐在戚棠身边看她静心养息,神情温柔得不可思议。
鹧鸪还在叫。
檀如意打破了寂静美好的画面:你会做鹧鸪汤吗?
虞洲:
戚棠问:鹧鸪?
檀如意说:可鲜了。
那鸟叫的悲痛欲绝。
戚棠很好奇,同几人一道去破落的小厨房里。她坐在院子里的树下。
风一阵簌簌。
她看见了檀廖神出鬼没,不愧是鬼兄。
看来不是非得要宅子存在,檀廖才能出现的。戚棠隐约的猜测被推翻
檀廖说:戚姑娘好。
戚棠道:檀公子好。
她一板一眼,檀廖对她一笑,觉得这姑娘性子怪有趣的。
她们二者坐在树下的圆桌前,看着厨房里两人。
他们闲下来,檀廖开始与戚棠交谈。
檀廖感慨道:你知道吗,虞姑娘幼时,就一定会是所有人中最厉害的那一个。
无论是十挑五,还是二选一。
凛冬时候,下了场大雪,他们才成为互相搏杀的胜利者,从血迹斑斑之中走向活路。
只有她,不止孤身一人。
那具是拖累的尸体,大雪覆盖下的路泥泞又湿滑,走不出大雪,她会同尸体一道僵硬,死在路上。
都是胜利者,沾沾自喜,劝虞洲不要自找死路。
那段路,她走的比谁都濒临死亡。
可她不听,心中认定了,便要做。檀廖道,我知道你与她如今有误会,只她待你一腔诚意总不作假。
戚棠听故事一般,甚至还想找壶茶,这是她不曾知晓的,关于虞洲的往事。
檀廖看她无动于衷也不气,唏嘘:我死的早,有许多话都来不及同在意之人说,死了才知晓何为阴阳两隔,何为再也没有机会。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是发烧感冒还是二阳,感觉脑子都转不动,讲话也没逻辑,最近天气也不太好。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15
第115章
戚棠问:你与她关系很好?
檀廖看着戚棠笑,道:也许只是算萍水相逢。
同处一片天地,谁都半真半假。
戚棠道:你与檀如意性子不太像。
兄长,知礼宽厚,妹妹却很难一言概之,恶毒纯良,很矛盾的特质。
檀廖一怔:小妹幼时走散,好不容易才寻来,性子是有些不好,只是姑娘家,尤其此处险僻,若如此能不受欺负,无妨。
此处便是如此,武力当头,谁厉害,谁活命,听谁的。
檀廖本身为她这些年不易而愧疚,在他死后又被她唤醒从而成为缚在无主宅的鬼魂而心软,对檀如意的性格听之任之。
厨房里吵闹,热水沸腾时檀如意说:哎呀你把它丢进去丢进去。
盐、盐,那是盐吗?加一点加一点。
你到底会不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