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跟着这些人就能找到那些百姓鬼魅为生,嗅觉比她灵敏千倍。
只是戚棠自带生骨,相当于背了个避雷针雷劈脑门的那种针。
雷劫频率越来越快、轰鸣声震耳欲聋。
按理该被大动静引来的扶春却毫无动静。
戚棠以为自己身手敏捷快速,进步得突飞猛进,可那些措手不及的雷劫不好躲。
兜头劈下时,她不敢看雷,只是凭借巧劲躲过。
她只是个还差些月份及笄的女孩。
她该无忧无虑、她该长命百岁。
那些猩红如雷的闪电转瞬没入她的后肩,而戚棠无所察觉。
远隔千里外的虞洲心口猛然一痛,喷了一口血。
她要她走,她就如她所愿。
虞洲不会对人好,她是个怪物,天性冷漠,所以可以冷眼旁观她一次一次死于烈焰。
但是现在不行了,这颗心有了偏颇。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
她因为眼前的戚棠,开始心疼以前。
虞洲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大殿,她说要洗净咒枷回到她身边,可是她一口血未尽,而后又忍不住喷了一口。
术法有限制,再来几道,戚棠会疼。
虞洲默默稳了心脉,想她们还有以后。
转身往回赶。
***
不厌在乱战中被鬼怪粘稠的血液糊住。
还得靠印伽鞭。
她置身于黑色漩涡中,周围有无数猩红的眼谁都死的无辜。
可是谁也不能用来成为复活别人的代价。
以命换命,也得自愿!
戚棠捏出印伽鞭迎上印伽鞭才是她的无上利器。
可是他们都在魂飞魄散。
每一个无辜的、罪恶的,都在永无轮回。
该有取舍。
百年前的古遗部族早就没有往生的机会。
戚棠眼眶湿湿的,看着阵眼处缓缓冒出一道白色的光
戚棠施法破阵,调动全身灵力抵御漩涡吞噬,她觉得她要被撕裂了,怎么用力都是疼。
小腹疼、丹田疼、手腕疼,疼的不想继续了。
无情道蓄积的至纯至净的力忽然破开,从戚棠身上以平镇为半径的展开。
酒酒让她修炼无情道的理由就是强大,此刻隐约可以窥见。
但那是她倒逼自己,以爆体为代价换来的能力。
会死吗?
戚棠不知道。
她从来没有这样过。
忽然眼前被白光吞噬。
戚棠再一睁眼,才是晴朗的天。
昨夜虞洲没骗她。
只是戚棠缓缓落地,捂着心口倒退几步栽倒,猛喷一口血时,淋漓散在雪白的指间在她对面的人吐的更厉害。
秦黛大口大口吐着血
戚棠瞳孔猛缩:你会死?
她难以置信:你为什么、你没必要,你为什么要当献祭品?!
秦黛灰暗的眼看着她,良久后哀哀萋萋笑了:无论,无论这计划成不成,我都不想活了。
戚棠捂住心口,疼的肺腑翻转,没有起身的力气。
秦黛说:很没意思,我活的这漫长的年月,都是无穷尽的折磨但是他们用那样的代价换我,我不能那样死。
于是复活他们,再心安理得的死去,成了秦黛唯一的心愿执念。
她为此不顾一切,将情意全部压下,成为灾祸。
事已至此。
秦黛叹了口气,她脸色苍白,殷红的口脂被鲜血浸染,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她看着戚棠,没说别的话,只是恳请她:帮我留住阿萧。
她声音干哑像是垂死吊着最后一口气:我只有这个心愿了。他是一个傻子,不该死,不该为了我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她死,换他即使以傀儡的身份也要继续活下去。
那像是遗言的话,戚棠不忍心拒绝。
戚棠去了。
戚棠颤颤巍巍起身,她哪里都疼,她竭力分出一抹神丝,搜平镇查萧夺的气息。
四处都在以诡异的方式从坍塌到重建,像是时光回朔,回到一切未开始的模样。
戚棠不知道这是什么力量。
她没有力气去想别的事了,她只剩一点力气去找萧夺了。
找到了!
不困难!
戚棠欣喜了一下,飞身踩上不厌,飞去那个地方。
她当时的的确确想帮秦黛留住萧夺。
到了之后,落地,对上那双黑眼珠,萧夺像是从他寄身的傀儡上离开了似的,却乖乖的现在等谁。
只是戚棠去牵他手时,察觉到手掌被人以很轻微的力道一捏,那只落在她肩侧的蝴蝶忽然扑扇翅膀,飞在她眼睫下。
没等戚棠起疑,迷离间带梦幻的色彩,她眼睫一颤
然后心口一痛。
噗呲声伴随剧烈的疼痛。
被贯穿。
萧夺乌黑的眼落了水痕,他在眨动,目光才活动,复杂又机械的看向戚棠身后。
戚棠握萧夺的手还没松,上釉的木头攥在手心捂不暖戚棠垂头看见自己心口突破出来的带着血迹的剑尖。
嘶。
疼啊。
穿破了骨梢,带来折断一般的痛楚。
不需要去看,她就能知道是谁。
可是那只蝴蝶散了。
它原本没散,只是安静的栖在她脏了衣裳上,隐秘不被察觉。
此刻,戚棠眼前蒙上血雾,还有粼粼荧光,那只蝴蝶的身体像是烟尘一样飘散
我在,它在。
她记起这句话。
戚棠眼睑蓄不住泪
她太蠢了。
扶春没了。
戚棠侧头,看见方才叫她留住萧夺的人在笑,她眉目可怜又自嘲似的笑,洒脱的好像疯了,说的话让她头痛。
戚棠耳鸣嗡嗡嗡,余光边上还有个持剑的影子。
她疼的听不清,眼前重影,所有景色都像密密麻麻扭动的虚线
只能认出
剑是剑是
霜雪剑。
【作者有话说】
作者也被扼住了咽喉,痛苦!
马上钮祜禄戚棠!大家期盼已久的无情道要上线了!
爱你们么么啾,大家的评论是我写下去的最大动力,超级爱你们!再啾一口!
95
第95章
咔嚓。
很轻。
什么东西破开的声音
戚棠后肩处猝然起了一小阵白烟,细微卷入风尘中就了无痕迹。
远隔数尺的虞洲有所察觉一般。
而持剑的少年眼底轻轻漫过笑意。
他在笑,果然是讨人喜欢的戚棠。
他知道,虞洲是什么样的人。
那样果断冷漠的人、那样杀人如麻的人,竟然也会对她有偏私想想就觉得好笑。
他应景的勾了勾唇角。
戚棠不痛,只是最后抬眼,漆黑瞳孔落下的一抹清隽修长的影子。
他的背后是清风白/日,长风过处,街上闹嚷起来。
和煦的风裹挟着草木香气,还有支开的摊子香气四溢。
吆喝声与邻里街坊的交谈声交杂在他们无言地对白中。
他们来来往往,他们一无所知。
她每日都在此刻,嗅着香气,跟下楼来,在小街穿梭,和虽然不熟但是认识的人打招呼,想着该吃点什么,会挽着虞洲,或者与她牵手。
光点潋滟在她眼底。
人间忽然与她没什么关系。
她本来就靠强撑,一剑被捅穿之后,只来得及颤眼睫,瞳孔猛缩,瘫软落入一个怀抱
那人拔出剑,血点淋漓落下剑刃,霜雪被收入鞘。
他接住了戚棠,低头看她时目光浅浅的,他手背在戚棠身后摸到了大片汩汩不停的血液,黏而温热。
说不上来心不心疼。
只是记忆里会喊疼的女孩,一步一步走上了这条路。
他亲手捅穿了她的身体。
也不知道戚烈会不会后悔,他赠他霜雪。
他反倒用在他女儿身上。
阿棠,他面无表情,眼底是暗潮,瞳色很深很深,语气轻哑温柔,扶春没了。
他重复秦黛说过的话,语气沉沉的、带着与她不同的冷漠。
戚棠意识未绝,揪着他的袖摆动了一下,被剧烈的疼痛淹没、还有生命脆弱的流逝。
什么?
戚棠喉间腥锈。
有人在他们身前来来往往,明明谁都能看见,却偏偏谁都看不见。
与人间隔绝。
戚棠眯着眼缝,眼底人来来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