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没有话说。
戚棠更气了。
戚棠置气的哦了一声,站起身的时候故意用腘窝挺了一下圆凳,凳脚剧烈挪动发出声响小阁主很不开心。
生闷气和没话讲,交流都是问题。
她们一句话都没有,戚棠连走也没同虞洲说,起身迈步一气呵成,跨出门槛,才气鼓鼓的回头看站起身的虞洲,然后当着她的面,砰的一声阖上了门。
还有哼的一声。
她实在会使小性子,对越亲近的人越容易没分寸。
虞洲:
虞洲意识到了,急急忙忙跟出去。
她一贯冷静,下意识着急起来却也和普通人一样,早出了包厢门的戚棠故意磨磨蹭蹭,一步一步下楼,每一下都像泄愤似的。
然而她气呼呼的外表之下,随着时间和与虞洲的距离拉远,忽而产生一种怪异的类似于反省的念头
我好像脾气确实太差了?
她皱眉嘟囔,连自己都觉得诧异。
耳畔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很轻很轻,偏偏戚棠耳聪目明。
那瞬间的自我反省又登时如一抹烟似的散了,骤然无痕。
是谁呢?
戚棠分出闲心想,酒楼人来来往往,迎八方宾客,如果如果是虞洲,我就姑且不和她一般计较了。
抱着这么个想法,戚棠抬头往上看,看见了似乎没料到她还在楼梯上的虞洲。
虞洲明显顿了顿,泛白的衣摆幅度很小,手搭在扶梯上指尖蜷了蜷。
小阁主跑起来嗖嗖生风,虞洲怪怕的,怕她一气之下什么都丢了似的跑出去。
对上那双抬起头来看她的眼睛,居于位置、高低不同,虞洲俯身看,只觉得那双眼睛又亮又明净,被她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看,会让人忽然忘了很多东西。
那些横亘于她们之间,连死亡都无法消弭的东西。
而戚棠乖乖的,像在等很期盼很依恋的人。她目光叫人错觉出湿漉漉而柔软的内在。
她像是人至穷途末路,什么都想放弃时,忽然看见的温暖柔软、叫人生贪恋的东西。
戚棠自以为摆着一张秋后算账的脸,却见虞洲一步一步下来,走到她身边,目光沉沉的、带有一点叫她心忽然打了个颤的内容。
看上去,似乎比她要更冷静严酷一点。
戚棠:
【作者有话说】
今天短小,作者君没电了qaq
89
第89章
杀孽重的人总有份杀伐果断的气场在,戚棠很久很久没有再以这样清晰的旁观者角度看她这小师妹了。
她眉眼冰冷,不是刻意装出来的那种冷漠,而是似乎所有人都死在她眼前也不会动容的那种。
晏池也算是冷淡挂的修士,只是戚棠仍能从他眼中看到某些仁义与怜悯,即使微末,到底也存在。
漤外到底是个怎么样地地方,能将一个活生生的人锻造成这样。
戚棠想。
可能黛娘口中的漤外在戚棠脑海中能够具象化,她有些心软我明明知道,她有很多秘密的。
我明明知道,她冷漠寡情。
除非师姐妹的身份,否则与她毫无瓜葛。
我明明知道,我与她短暂交互后,会有各自的人生。
你离开漤外,只是因为扶春吗?
戚棠看她的眼神中藏了无数话,她一贯没心没肺,此刻眼底却深沉的摁住许多不欲脱口而出的话。
她不会回答我。
戚棠想,而我会因此更不愉悦。
她乱七八糟想了很多的几秒时间,虞洲打破停顿,几步下楼,站在戚棠身侧,仍是一言不发。
她穿白衣最好看,也不需要花里胡哨的钗式,一个简简单单的后压流苏就足够足够成为戚棠见过那么多人中最漂亮的唯一。
跟虞洲在一起的感觉很奇怪,戚棠说不上来那是种什么感受,只是偶尔会有冲动,想叫这个人露出一些不同于眼前这样面具样式的表情。
想让她鲜活一些。
戚棠叹了口气,她早就知道等虞洲先说话能等到地老天荒去。
她们得在这楼梯上耗成石像。
戚棠一脸不乐意的样子,抿抿唇,语气不太好,伸手拧了虞洲一把。
小姑娘使性子,力气真不小。
拧她小臂上的皮肉,还哼了一声。
虞洲:嗯?
戚棠掐了人也不愧疚,看虞洲脸上出现某一瞬间意外与鲜活,反倒理直气壮:刚刚有点生气。
她直抒胸臆。
她生气很明显,虞洲看出来了。
只是虞洲不知道该怎么哄,毕竟原因在她。
她想,如果是任何与戚棠相熟的人,林琅、酒酒、晏池,大概谁都能揉揉她的脑袋哄哄。
他们与她的情意不浅,做什么事都能信手拈来,不怕戚棠生气。
生气了就把人摁进怀里揉脑袋,揉的乌黑发髻都凌乱了也没关系,她消气就好。
偏偏她不行。
她在意太多,她也不能打破她二人之间微妙的界限。
突破了分寸,也许会发生什么连虞洲都控制不了的事情。
方才黛娘的话是警告,是虞洲逐渐淡忘的,随着轮回,一轮一轮在她信念中逐渐淡退的警告。
行差踏错。
不得轮回。
虞洲垂眼看她们站的地方。
戚棠裙摆沾了些脏污,仍然能漾出好看的涟漪。虞洲眼皮跳了一下。
戚棠看着虞洲因垂眼而分外明显的眼睫,直白道:不过现在好一点了。
她像在示弱,像在示好,像在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虞洲抬眼看着戚棠,忽然笑了一下,笑意很淡。
戚棠被取笑了,伸手拍了她一下,仍是气鼓鼓的样子,真就如她所言好些了,或许是见虞洲不像是无动于衷,试探性的给出意见:或许你再哄哄,我就能彻底不生气了。
虞洲在想,她在这方面毫无经验。
反倒是戚棠低低凑过去给了个慢动作的拥抱。
她像是放任自己钻进别人怀里,额头抵在虞洲肩窝处,随拥抱垂下的眼底漠然似的划过了什么。
她如今也有些弄不明白自己了。
她想要拥抱,那一瞬的心软也是真的存在过,可是真的抱了之后,她贴着的躯壳心脏似乎跳得剧烈了些,而自己却没有多余的感觉。
而心软如潋滟湖水波心的一点,轻风拭去就没有痕迹了。
就好像,那只是再随意不过的举动而已。
也许戚棠没有多少真心,她抱得很刻意,像是兴之所至的一个玩笑,也许只比玩笑多了一点认真。
但是虞洲眼底出现了一刻空白,她冷而残忍的生命里,即使拥有了旁人艳羡的东西,也从来没有出现过片刻柔软与温热。
那是不同于鲜血喷洒的温热,不同于互相残杀之前所扼上的柔软的喉咙。
她呼吸在耳边,很轻很轻的掠过一阵风。
戚棠说:算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不知道在算了些什么。
戚棠抱了她两下,手在虞洲后背叩紧,那是她们之间心脏距离最近的时候。
虞洲喉咙动了一下。
***
林琅后来再没出现过。
他本来是江湖游侠,算是被戚棠连累,想走随时可以走,只是一句话不说,很奇怪。
戚棠觉得古怪,又摸不准原因她这小师兄行为无章,一直乖僻,前段时间陪她,算是安分守己得像有阴谋。
为了省钱,戚棠去把林琅的房间退了。
倒不是真的差这么点钱,就是觉得反正他都不在了。
用这点钱可以给虞洲买根簪子。
算解被抛下的愤慨!
解气!
其实他们之间没有联系方式,她和晏池能通过小鹤交流信息,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和除晏池之外的人有如此交流。
原本不能如此确定,只是她往日过于相信别人,再傻也信别人,所以巴巴的被骗了好些年。
所以,她与晏池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所以,她母亲和胡凭师伯之间的关系,是不是与她和晏池师兄之间的关系一样呢?
提及晏池,戚棠总忍不住打量坐在她身边的虞洲,她最初将这两个人绑在一起,将梦里写的都当真了。
洲洲,戚棠想起那段傻不愣登的时候,笑了起来,我原先,还以为你会喜欢我师兄。
她施术法,将灵力凝结成句子,又预备飞了一只小鹤给晏池。
虞洲诧异似的看了她一眼。
那段被戚棠命名为不可说的梦被玩笑似的提起,戚棠似乎全然没当回事。
虞洲说: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