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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抱歉,是阿萧僭越。
  他待她总是极恭敬。
  黛娘才懒懒一笑:无妨。
  人越靠越近,戚棠头越埋越低,林琅戳戳他一副负心怂汉模样的师妹,轻声问她:你干嘛一副这么心虚的样子?
  戚棠悚然:我心虚?
  她哪有?她没心虚!她心虚什么!
  原来会造成这样的错觉。
  戚棠顿悟了,她决定面对,砰的放下书,直直对上了黛娘的目光,坦坦荡荡。
  画面更奇怪了。
  林琅:
  好了,这下他真的怀疑他师妹和这女子有瓜葛。
  黛娘似乎想笑,弯了唇角开口:这位姑娘,好久不见。
  在林琅的目光如炬之下,戚棠挤了个微笑:谈不上许久未见的,黛黛姑娘。
  她们分明前日才见过。
  何必非要如此称呼?
  戚棠也不知道,她只是默默的改了称谓,说出口时就已然如此。
  黛娘一愣:唤我黛娘就好,怎劳烦姑娘如此称谓,还未请教姑娘姓名。
  她流落青楼,早成为红尘中人人皆可踏一脚的尘埃。
  戚棠颔首:唤我见晚就好。
  相见恨晚?
  字倒是都对。
  戚棠说:也可以这么说。
  话题似乎聊完了,不熟的人确实没法聊天,一桌人陷入了可疑的沉默。
  戚棠看了看虞洲,又看了看林琅,氛围很古怪,戚棠一下子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倒是黛娘先开口:姑娘寻他做什么?
  这个他不言而喻。
  很奇怪,她们即使自我介绍了也还是姑娘来姑娘去。
  黛娘一时不想改口,显然戚棠也是如此。
  她看着戚棠,等她回答。
  昨夜,萧夺回来后向她请罪,跪在地上将一切都说了,还说那位姑娘的身边人,不是小角色。
  黛娘目光浓稠,不经意似的撇了一眼面色如霜的女子。
  有位高位者的模样在。
  的确不是好惹的人。
  戚棠很直白:我有求于他。
  两个人打哑谜似的,林琅满腹疑问。虞洲默默垂下眼,还能抿口茶。
  巧了,她昨夜听了对半,大约知道她们说的他是谁。
  若他不愿呢?
  戚棠想了想:那我大抵会强求吧。于我而言重要的,就算不择手段,我也一定要。
  她尚不明白不择手段,却能将这个词念得掷地有声,确有其事,好像若有那么一日真能不择手段似的。
  戚棠性格不是说这种话的人,林琅挑了挑眉,心道好稀罕,去看虞洲反应时只见她垂眸。
  虞洲似乎在想什么,而面上神情又丝毫不变。比之容易参透的小阁主,林琅确实更不喜欢与虞洲交谈。
  只是如今,他这没心没肺惯了的师妹,也不轻易叫他看透了。
  黛娘闻言颇为诧异看了戚棠一眼,这回答倒不合她的模样那姑娘生了一张手软心软的面孔。
  黛娘道:如此?
  戚棠点头。
  问是问了,黛娘又什么都不说,抬眼看窗外天色,似乎只是落雨而处同桌的陌生人,因缘际会,不过泛泛。
  戚棠本该心急的逼问,此刻却什么也没说,直到倾盆的雨势减缓,黛娘缓缓看了眼黑云翻没的天,起身:奴家还有客在,不便久留,先告辞了。
  戚棠同她说再会。
  只是待她踏出一步时,虞洲忽然开口,我瞧黛姑娘有些眼熟。
  清冷中夹杂肯定。
  戚棠眼底翻涌好奇,在她二者间来来回回看有故事?
  怎么又有故事?
  虞洲怎么总是和别人有故事?
  戚棠想不通了。
  虞洲余光掠过戚棠,看她在看向她的眼神。
  黛娘一怔,娉婷回身,答道:小女子容貌普通,想来约是与姑娘见过的人有几分相似罢了,没什么稀奇。
  虞洲说:姑娘国色天香,并非是我所见过的任意一个人。
  戚棠闻言托腮,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说什么话都面无表情的虞洲,心想这人竟然能从她眼高于顶的小师妹口中得到夸奖?
  戚棠撇嘴,不服气!
  虞洲继续:是一幅画,黛姑娘与画中女子极为相似。
  她不带暗示,口吻却不留情。
  黛娘垂眼,卷翘的眼睫垂下,打下厚厚的阴影,神情莫名的笑了笑:是吗,人有相似罢了,奴何德何能,能上画卷。
  她湿哒哒的裙摆尚未风干,不如那日见到的飘逸,答完话又走了。
  戚棠看着她出了茶楼,心想所以是什么意思呢?
  她自顾自想的认真,回身才注意到两道齐刷刷的目光。
  林琅阴阳怪气:哎呀,见晚妹妹艳福不浅。
  那位黛姑娘来此目的十分明确,大约就是为了与戚棠讲那么一句话。
  戚棠这下真的心虚了:哪有哪有,不及小师兄万分之一的风华。
  心虚了就哄人。
  林琅问:所以,你们所说的他是谁?
  73
  第73章
  戚棠:小师兄
  林琅好整以暇等着:嗯?
  戚棠舔舔干涩的唇,嗯嗯啊啊了半天,不要问,你会怕。
  林琅:
  哈?
  虞洲垂下的眼眸笑意潋滟。
  戚棠骗不过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师兄,他们太熟了。
  干脆逃避似的利落站起身,抬眼望着门外稀稀落落的雨滴和地上涟漪:诶小师兄我觉得雨小了,冲!
  她发号施令似的玩,再说了在这间茶楼确实待了太久。
  戚棠喜欢新鲜、喜欢热闹、喜欢到处玩玩逛逛,她天性自由,即使在扶春,也不受拘束,更遑论这里。
  下点雨算什么!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
  戚棠冲得很快,手抵在额前,挡了几下发现飘的是蒙蒙雨。
  雨丝凉凉斜斜落在脸上,眼睫上,氤氲出雾。
  根本无碍。
  他们幼年在后山玩,偶尔会遇到大雨,后山路多泥泞,他们要么寻个小山洞躲着,要么就顶着雨一路疯跑。
  因为太疯了,如果被发现会被父亲母亲说。
  所以戚棠即使摔跤了也会咽下这个委屈,只是在被扶起身后气呼呼的拍林琅肩膀,怪他。
  林琅诶了一声,没拦住,看了虞洲一眼。
  虞洲先追了出去,在雨幕里追到了戚棠。
  根本不用追。
  戚棠跳下茶楼前的三层台阶就等在那儿,见虞洲跟过来冲她明艳艳的笑了笑:嘘。
  虞洲:嗯?
  戚棠说:小秘密,不要告诉小师兄。
  她瞒得七零八落,分明是藏不住事的小女孩,却在这一刻忽然多了点什么。
  大约是她身为小阁主强撑出来的沉稳。
  戚棠朝虞洲伸手,掌心朝上,那是一个等待牵手的姿势。
  牵手了就是答应。
  虞洲垂眸看了眼她掌心干净的纹路,默了默其实戚棠不需要做任何事情,她要她瞒着,她就会瞒着。
  虞洲覆手盖上,被牵住,掌心相贴,她凉凉的温度被暖乎乎的盖住。
  出来的林琅只看见两个姑娘跑得撒欢的背影,裙裾飞扬,戚棠今日缠的蓝*色发带在风里晃了又晃。
  戚棠拉着虞洲就跑。
  跑跑跑,我们把他丢下!
  ***
  回了小客栈,各回各屋。
  林琅没追问。
  女孩子有点秘密很正常。
  戚棠觉得她好像整天都无所事事,找傀儡师傅的进程一动不动。
  戚棠卡得难受,想去找萧夺又有点怕黛娘,那个热情又似乎男女不忌是女子,更别说她自己这边还有个师兄师妹虎视眈眈。
  戚棠觉得,她再敢去青楼,林琅肯定会修书一封飞鸽去扶春跟她父亲母亲告状。
  倒时候就真的丢脸丢大发了。
  不知道母亲如何了。
  戚棠开始担心。
  戚棠攒动灵力捏了只发光的小鹤,留言的句子是:吾安,勿记挂,母亲如何?
  写的字数越多,灵力亏耗越大。
  戚棠绞尽脑汁缩减字数,可不能太为难自己。
  虞洲推门进来的时候,戚棠拆了发髻的黑发蓬松凌乱垂肩。
  小鹤才走,留了一抹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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