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虞洲起身与酒酒前脚后脚的离开,徒留越想越觉得古怪的小阁主。
戚棠想,她们两个熟吗?
她们背着她有小秘密了?
戚棠惊了,她尝试竖着耳朵偷听,却只能听见她们脚步越来越远的声音,直到最后一点也听不见。
戚棠:
是真的在防她。
戚棠超委屈,委屈死了。
***
走了很远,四下无人。
扶春如今并不非固若金汤。
酒酒问她:那日镖上的信件,是你吗?
说辞隐晦。
虞洲道:不是。
酒酒信了,又问她:你对小阁主心存杀意吗?
虞洲袖中的指尖轻捻,没有回答。
酒酒也不需要她的回答,只是又问:今日是最后一日,是吗?
她似乎心存侥幸。
虞洲垂眼不说话。
酒酒的侥幸被打破,她脸色发白,还记得把布包里的小地图和纸张塞给虞洲。
虞洲没打算接,酒酒说:给阿棠的。
无人时她不叫她小姐,叫她阿棠。
那是山下小镇的地图,标明了戚棠最爱去的店和哪里最好吃的招牌。
我想你清高绝艳,应该不屑于同流合污。此后,小阁主交给你了。酒酒的难过与戚棠有些相像,她转身走,又要回戚棠的小屋。
虞洲不理解:你并不会死,何必如此。
酒酒回眸,就见虞洲衣裳翩然,不沾尘埃,遗世独立,冷淡到无情无爱,丝毫窥不出她曾在漤外的模样
可我再也没有身份做这些事了。
我不能再给她买糖了。
再说了,酒酒轻嘲一笑,那也不是我。
酒酒说得含糊,而二人都心里清楚。
她穿着扶春道服,说完话就离开,虞洲低低攥着手心里的纸张,想要一把扬了,又记起今后没人买糖的小阁主。
她也许不知。
她这样嗜甜。
虞洲没选择跟上,只是换了条路走。
***
屋里的戚棠等困了,捂着眼睛打哈欠,闭着眼睛侧头枕在床靠上。
酒酒来时,戚棠懒洋洋睁开眼睛:哟,聊得这么久,感情挺不错呢?
溢出来的阴阳怪气。
酒酒说:感情不好,和小姐感情最好。
虽然敷衍得很明显,但是听了确实开心。
酒酒一句话都不谈她和虞洲说了什么,只是兴致勃勃道:小姐,我给你再炖只鸽子吧?
上次那只炖得糊了。
戚棠才不想听这个:不吃。
她眼巴巴等着酒酒再跟她交代两句。
酒酒:那炖只鸡?
戚棠无语:不吃!除了吃就没有别的了吗?
酒酒笑了起来,装傻道:还有别的什么呢?
戚棠不开心,翻身躺进被褥里,气呼呼叫酒酒出门去。
然而房门没想,脚步声顿在床边,戚棠听见她浅浅的呼吸。
不走不走,再陪小姐一会儿。
她忽然热情起来,只是戚棠太困了,就随她去。
***
后一日清晨。
扫小径的仆从见到了从酒酒屋里蔓延至屋外的大片斑驳血迹,发黑腥臭。
所以戚棠怎么等也等不到酒酒时,披了件外衣,下床到了屋外,听见了近乎尖声的惊叫。
她伤口仍疼,却不再随时随地都会崩裂。
叫声来自酒酒的住的方向,戚棠直觉作祟,忽然心里慌,怔了一下小跑着过去。
看到了大片血,仍是不信,停在门口,迟迟不敢进。
人越来越多,虞洲默默推开了看热闹的人,站在她身后。
戚棠总会捂眼睛,困了会捂,打着哈欠捂着眼睛,尴尬时候也会捂,偏偏此刻愣愣睁圆眼睛,一眨不眨,连逃避都忘了似的看着酒酒惨死的模样。
那是与她自幼相识的交情。
熟悉的眼死死瞪着,她脖颈翻下,露出半截伤口和内在文理,骨骼与血肉交错,血淌了一地。
戚棠手心抵了抵太阳穴,觉得疼的慌,书里和梦在眼前脑海中交错浮现。
愈是慌乱心焦,愈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
她会孤零零死在囚笼里。
也知道她那时身边空无一人,却不知道竟然是这样没的?
现实和梦里差距分明很大,可是又在某些瞬间不谋而合。
她张了张嘴,嗓子却像被什么东西牢牢卡主,连喘气都变得困难。
她眨了眨眼,顷刻被泪意洇湿的眼睫乌黑的能坠下水光,她茫然的看了眼虞洲。
虞洲手脚冰凉,偏偏手足无措,看着小阁主眼睑落下一滴泪来,她分明清楚的知道,又偏偏要问:你看见什么吗?
是生平第一次,虞洲觉得难以回答。
不需要虞洲回答,戚棠看她的表情就知道那是真实。
她惯来爱逃避现实,躲在一隅之地已然偷乐许多年。
可眼下死的是酒酒。
戚棠一步一缓,呼吸在颤,心脏生疼,并没有声竭力嘶的哭,大颗大颗眼泪滚落,蹲下起缓缓扶正酒酒几乎要断掉的头,然后用手捂住伤口。
她以为这样会有救。
可是手底下的人早就冰凉的透不出一点生机来。
【作者有话说】
感谢投雷的小天使:长歌恨世1个;
超级感谢大家!每天都在爱大家鸭!
让作者君康康(挠头:师姐攻?吗?
37
第37章
戚棠跪在地上,一手捂那道早就干涸的伤口一边哭,泪如珠。
几乎划断了脖颈的那道刀横在一侧,刃上都是血,是最最常见的随便一个冶铁铺子里就能淘买到的武器。
酒酒常下山,要搞到这样的武器实在是容易。
戚棠叫酒酒的姓名,那具尸身唇色发白,整张脸发紫,透着早就死绝了的味道,还隐约叫戚棠陌生。
虞洲大抵想不到她会用这种方式。
她知道酒酒会做什么,却想不到她会用这种惨烈的方式死在戚棠面前。
三日后,凌绸回扶春。
作为得了凌绸半抹心神的傀儡,她必须在凌绸回门之前死去。
扶春势不如从前,灵气渐衰。
凌绸从前能撑起她自己的本体以及傀儡,如今却不敢赌。
她下山名为游历修习,实则损耗过度,她和扶春续的约根本销毁不掉,总能觉察到偶尔一丝丝外泄的灵力。
何况四方之地天脊塌陷,扶春届时不知要送进多少人去添筑。
凌绸更不敢赌。
她需得藏好她的尾巴。
戚棠回头望虞洲,眼下这么一批人中,她只知道虞洲很厉害:你、你救救她?
虞洲束手无策,此刻忽然不忍心看戚棠那双眼睛。
她近日哭得次数实在是多了一些。
虞洲也想不通,那位说着不忍心,却能对戚棠下真手,一击杀招,命大心大才能逃出生天。
这位也是,她看得清酒酒眼底的不舍,却不知她竟然忍心叫她看见这一幕。
酒酒仍是昨日那身扶春道服,腰间的盘结却不见了。
戚棠知道自己强人所难,低低抽气两声,也不多说,跌撞着起来,往门口跑,步伐仓促、脸色极白,被虞洲伸手拦住,她问:做什么?
虞洲本来以为,凭酒酒的性格,应该会悄无声息的选择结束一切。
戚棠压住哭腔说:我去找胡凭师伯。
她师伯是最厉害的医者,素来有起死回生妙手回春之称。
戚棠从来不觉得他有什么是做不到的,那是她心底无所不能的人。
虞洲心底说,拦住她,告诉她没用了,酒酒身魂俱陨,眼前的尸体凉得一丝生机都无。
谈何救呢?
可戚棠哭得太厉害了,眼泪不停,看上去像丢了心爱的玩偶,笨拙的不知道要怎么欺骗自己。
虞洲只是垂了眼,而后缓缓放下手没阻拦,看着戚棠冲出门然后撞进晏池怀里。
晏池捞住仓惶的戚棠,戚棠一见他就似找到了主心骨,哭的更厉害了,呜呜的掉眼泪。
送别灰奴时只是难过而已。
她只记得一往无前的背影,她的灰奴跑起来像踩着风,连有些打绺的毛发都蓬松热烈起来。
可是酒酒是死在她眼前的,那样惨,死别意味着永无相见之期!
戚棠哀哀的掉泪珠子:师兄!
晏池没说话,眸光复杂地看了眼站在戚棠身后,那道房门口的虞洲。
阿棠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