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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秦笙偏头望着她,伸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你再说我瞎编,你还不是信了?”
  嫣烛吃痛,瞪着他,继续讲道,“他的故事不长,说的是他曾经遇到过一个女子,才貌无双。那女子擅长幻化,达成美好心愿。他喜欢她,便想和她成亲,哪怕短短一世,也心满意足。
  可是后来红烛未点,那女子便离开了,他找了她许久,只找到了她的留书。
  她说,世间情爱梦幻泡影,你当它是真的,它便是真的,你若当它是假的,它就是假的。世上故事千千万,本无永远的爱恨,只有过客与相逢。
  说书人骤然开悟,他从前总觉得圆圆满满才是好,却忘了明镜亦有缺。我听了,倒也释然了。
  后来我发现这说书人人不坏心挺好,就跟了他,也不知这说书人贪恋的是美色还是爱情?”
  “要是当初那个妖回来,我可不就没有地位了?”语气酸溜溜的,凌波看着好笑。那说书人默默摇头。
  “怎么会呢,她再好也只是梦幻泡影,你才是我最真实的唯一。有客人在呢,好歹给我点面子。”
  嫣烛这才放过他,看着凌波,眼底多了几分探究。
  “妹妹别介意,我素日里欺负他惯了,以后要想听什么故事,告诉姐姐,我让他单独给你讲。”
  凌波自然应下,她也喜欢故事,虽没有嫣烛那样执念,可也能当个乐趣。她羡慕的,还有他们的爱情。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自己曾经也爱过一个人,爱到刻骨铭心撕心裂肺,可她忘记了前尘,东风也总是躲躲藏藏,不肯告诉她。
  也就只能当做心事埋藏。那些过去,或许很难找回。
  “姐姐,谢谢你们的故事,我很喜欢。我该回去了,有空去倾欢酒馆坐坐,尝尝我酿的酒。”
  “妹妹竟还会酿酒,回头一定去。我虽不爱喝酒,可妹妹的酒,我是一定要喝的。”
  嫣烛亲切,生的又美。凌波也没什么朋友,这下倒是多了个交心人,也算不虚此行。
  “很晚了,我送妹妹回去。”嫣烛起身,打开了房门。夜深了,外面黑漆漆一片,半点星光也无。
  凌波看了看,也就没有拒绝。她虽不怕黑,可一个人,多少也不喜欢这黑夜的静。
  跟着嫣烛一路谈笑,就到了尽头,倾欢酒馆的灯还亮着,想必是有夜客吃酒。
  “姐姐,进来坐坐吗?”凌波邀约,嫣烛摇了摇头。
  “不了,我还要回去呢。”
  “也是,姐姐家中有人等,那我就不强留了。”凌波笑着道了别,看到嫣烛的身影远去,这才进了门。
  “有妖气,凌波,你去了何处?”她进了门,就听见东风的声音。心底的恍惚算是落定了。见他追问知是担心。
  “放心了,没什么事的。我之前不是和你们说我去听说书了,遇见了一只烛妖,挺善良好看的一位姐姐。”
  烛妖,东风虽见识广,可也是第一次听说有烛妖现世。鹤渡倒是忍不住了。
  “好看的烛妖姐姐,她在哪里?”他向来是闲不住的。
  “不告诉你,姐姐已经成亲了,你就别想了。”凌波调皮的冲着鹤渡做了个鬼脸,转身看着东风。
  “你说,我从哪里来?”
  东风沉默了,她从哪里来,这个问题,还真是难解。想了想他说,“你和我都来自一个美丽的地方,只是你忘记了,等回头闲了,我带你回去看看。”
  “我们可以回去吗?”凌波不确定的问。东风点了点头,她便开心的去休息了。
  “你打算告诉她?”鹤渡问。
  “还不是时机,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东风叹了口气,望着远方,那些前尘压在他心口,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可她,一无所知。
  第77章 黑嫁衣(一)
  这身嫁衣透着死气,阴森森的黑气缭绕,料子薄如蝉翼,摸上去仿佛像是柔若无骨的一层皮,很是惊悚。
  送它来的是隔壁的阿婆,神神叨叨念着不吉利,不吉利。东风接过它时摸着是如绸缎一般的顺滑,倒不像那婆婆说的诡异。
  他拿着那身嫁衣,鎏金色的丝线滚烫,绣着诡异的红衣女,眼角红色泪痣,纤弱的身形浮在红云之上,远处血色绽放,隐隐可见黑色骷髅,血色玫瑰。
  这样的嫁衣,寻常女子必然不会愿意穿着它嫁给心上人。那阿婆已经走了,他追出去也只看见一个矮小的影子。
  叫声湮没在风里,东风看着古怪的嫁衣,似乎阴气很重。他撑开油纸伞,金色的光洒落,那嫁衣传来呻吟之声。
  恰在此时酒馆的门推开了,东风原本站在门外,里面露出一张熟悉的俏脸。他慌忙收了伞,嫁衣落在了地上,露出那血色的玫瑰骷髅。
  “这是什么?”凌波好奇的走过去,捡起来,这身嫁衣虽然图案有些诡异,但却有些莫名的好看。
  她忍不住在身前比划,东风原本在沉思,余光看见凌波竟然想要穿上嫁衣,快速的伸手夺了过来,一颗心才平复了躁动。
  “别动,这嫁衣不简单。”东风呵斥,凌波吓了一跳,也知道他是为自己担忧,就转身回了柜台。
  还是忍不住往那嫁衣看了又看。那骷髅,有些特别。
  她刚刚也不知怎么了,就觉得那嫁衣很美,穿上去一定会惊艳。像是着了魔。凌波离开后东风愈发谨慎。
  吵醒了还在睡觉的鹤渡,风流公子正沉醉在温柔乡的美梦里,猝不及防被叫醒,自然是满身的怨气。
  “大清早的扰人美梦,还能不能好好睡觉了。”鹤渡打着哈欠,见东风神色凝重,收了吊儿郎当的性子,朝着他手边的黑色看去。
  饶是他道行精深,这黑嫁衣的来历他也看不分明,但这分明是妖物。莫名出现,必有深意。
  “这东西厉害的紧,你从哪里搞来的?”鹤渡收了收心神,此妖执念太深,他也难免被波及。
  “早上一个神神叨叨的阿婆送的,一直念着不吉利,可我问她别的,她人又不见了。”东风无奈的道,他倒是知道这东西不简单,不过,总要查清来历。
  才知道幕后之人意欲何为。
  “走吧,去打探打探这东西的路数。我倒想看看是人作妖还是妖在作妖。”
  鹤渡跟上东风的脚步,打探阿婆的下落。听说那阿婆是城东张家人,昨日里家中嫁女。很是热闹。
  可今日她上门那神神叨叨的样子,可不像是刚刚嫁女的样子。问了路人地址,鹤渡和东风就去了张家。
  满院白幡,一片荒凉。就连鹤渡都忍不住倒抽了口冷气。这里的气氛,太诡异了。那阿婆此刻正跪在大堂,一声一声的念叨着“不吉利,不吉利。”
  东风上前没有惊动阿婆,与鹤渡直接进了一边的屋子,那屋子看上去比其他屋子整齐,想必是闺房。所以刻意安置了。
  梳妆镜,红珠帘,鸳鸯褥,还有地上的碎片,透着黑气。东风皱了眉,这屋子,有古怪。
  他再看那鸳鸯褥,果不其然也绣着玫瑰骷髅,血一样的红色,夹杂着阴森的黑色,不由想起红粉骷髅,大抵如此。
  “很显然,东西被换过了。没有什么正常人会在自己的嫁衣和喜被上绣不吉利的东西,而且嫁衣多是红色,这黑嫁衣实在是棘手。”
  鹤渡打量完周围的环境,将那地上的碎片收了起来。出门去找那阿婆。
  他右手在阿婆眼前画了一个古怪的符号,阿婆神色突然清明了些。
  阿婆醒了,就哭了起来。她哭了好久,东风轻轻拍了拍阿婆的背,安慰她。
  “阿婆,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我们想问您几个问题,关于您女儿的。”
  东风试探着安抚阿婆的情绪,他不知道是谁指点的阿婆让她去找他,后面又有怎样的阴谋。
  可既然他知道了,那就必须要查明真相。
  “我苦命的女儿啊,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昨天我给女儿准备好喜服,就去休息了。可是到了半夜我就听见呜呜的声音,我挑了灯出来看,”阿婆的身子都颤抖了起来,人也跟着声音漂浮起来。
  “我女儿被吊在半空中,一身的血,黑嫁衣,黑嫁衣就在墙角,它会动,还会说话。”
  阿婆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面色惨白如纸。
  “阿婆,那嫁衣原本就是黑色的吗?”鹤渡出声。
  “是红色的,我特意为她挑的最艳的红绸,可昨天晚上,那嫁衣不知怎么就变成黑色的了。”
  阿婆惊魂未定,就听见鹤渡再次提问,“嫁衣的图案是您选的吗?”
  “不能说,不能说,说了不吉利,会遭报应的。”阿婆念念叨叨的跑了,疯了。东风和鹤渡回头看了看那间屋子,也离开了。
  这里已经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了,至于图案,肯定不是原来的图案,看来是有妖物作祟,附身嫁衣为害。
  东风决意除妖,可当他再次试图用金光炼化嫁衣时,嫁衣竟然纹丝不动,甚至还反噬了他,东风喉头腥甜,吐了一口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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