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好些甲班的学子知道以后,也开始模仿徐京墨,他们也得要提前适应起来。
徐京墨知道后,干脆把第二次社会实践课的内容定成了生火做饭,为什么,因为乡试和会试的时候,学生需要自己动手。尤其是会试,万一遇到严寒,能生炉子取暖就能好过许多。
一众学生自然没有意见,不少人还有些期待,生火做饭总不可能比上次犁地还累。
徐京墨看他们把这次社会实践当成了春游,也不说什么,到时候他们自己做了什么就要自己吃什么。他是不是应该请个郎中来预防万一,谁知道这群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少爷们会做出什么东西来。
考场里面虽然是让考生自备吃食,但也不是什么都可以,而且乡试是八月,能带的东西必是好保存的,你要是大夏天带一坨生肉进去,要不了一天就臭了。
徐京墨看着他们刘民意居然还带了干鲍,笑而不语,很期待未来三天他的表现。
这次的社会实践一共三天,基本就是模拟考试的现场。徐京墨觉得自己实在太善良了,居然只折腾他们三天,就算他们三天做的全是黑暗料理,也不会太难熬。
他自己带的东西就是乡试的那些。“这次是为了模拟考应考的现场,所以留给各位做饭的时间是有限的,中午和晚上各半个时辰。其他时间,请诸位回到讲堂内写文章。”
底下有人开始嘀咕了,“徐夫子这次还怪好的,留给我们这么多时间,不像上次,累的半死都差点没做完。”
徐京墨心说,希望三天以后你还觉得我是个好人。
第一天午时,其他班的学子就看见伍班的人都拿着小炉子在生火。
烧煤的小炉子,大家都见过,但是也从没谁自己烧过。这煤是该一次性全
放进去,还是先放一块?还有这煤该怎么点燃,有的人甚至连个火折子都没带。
徐京墨自是发现了众人的窘迫,不过他假装没到,径自拿出火折子,打开盖子,对着草纸轻轻一吹,火折子就复燃了,然后再用它点着炉子里的煤。他拿的蜂窝煤,只放了一块在炉内。
不少人开始学着徐京墨的样子开始烧炉子,没火折子的就在一旁等着,一会管其他同窗借借。
好不容易点燃了炉子,总算可以开始做饭了。大家带的东西千奇百怪的,孙立喜欢吃肉,就带了一大块的生肉来,但是手里只有个小铜锅;刘民意因为喜欢吃海鲜,就只带了各类海鲜的干货。
徐京墨指着一旁的香炉说,“这一注香的时间就是各位煮饭吃饭的时间,若是没有完成就只能饿着肚子去答题。”
在场的人大多觉得这时间绰绰有余,孙立看看那厚厚一坨的肉,心说这怕是要煮许久,也不犹豫就直接将肉放到了铜锅里,先煮熟了再说。
徐京墨不再管他们,有条不紊地煮自己的粥,他会陪着他们自力更生三天,但是不会陪着他们饿三天肚子。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了,徐京墨站在旁边看着手忙脚乱的学生。
刘民意的干鲍都没发泡过,他直接放到水里去煮,煮了半个时辰的干鲍还是硬的,他拿出来咬了一口,根本咬不动。孙立的肉倒是熟了,但是白水煮肉,没有葱姜去腥,这味道谁吃谁知道。
二十多个人,一大半都没吃饱。这才是第一天的第一顿饭,他们还有四顿饭要自己解决。
回到讲堂,饿着肚子的众人看着眼前的经义题,脑子里出现的都是红烧肉、佛跳墙。提起笔开始艰难地答题,到了申时,讲堂里能听到此起彼伏的肚鸣声。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饭的时间,大家积极地开始生火做饭。刘民意那泡了一个下午的干鲍总算是软了,他狠狠地咬了一口下去,怎么没味道?当然没味道,鲍鱼本身就不容易入围,何况他煮的时候连盐都没有放。
孙立看着那锅烂肉顿时没了胃口,那股子腥味可真恶心。
孟自强算是带的东西最靠谱的之一了,他带的是米粉,不过调料只有盐。尹琪带的是米,可惜手艺不好,米放的太满,一煮就溢出来了。
第一天,没有人吃饱肚子。晚上他们回到自己宿舍,躺在床上,希望自己赶紧睡着,睡着了就不饿了。
第二天和第一天的情况差不多,不过有些学子带的东西不够,加上前一天浪费了不少,几乎没有什么可用于第三天。尹琪想到昨天溢出铜锅的那些米,就心疼不已,若是他少浪费些,今天就能吃饱些了。
到了第三天,伍班的学生已经饿的有些受不了了,他们有人从第二天开始就靠喝水假装自己不饿。
徐京墨只是想让他们体会一下“生活”,也没打算让他们太受罪,所以巳时就请书院的饭堂给他们准备好了白米粥和小菜。
这辈子从没挨过饿的学生们看见那一碗碗的白米粥,不住地吞咽着口水。
“你们这两天都没怎么吃东西,现在不能吃油腻的,恐伤到肠胃。中午就一人一碗白米粥、一个糖三角,隔上一两个时辰以后,可以再去吃些点心,切记不可暴饮暴食。若是有人不舒服,赶紧去请郎中。”
捧着温热的粥碗,一群人喝的小心翼翼的,恨不得一颗米一颗米的往嘴里送。
徐京墨好笑地看着他们,“这次的社会实践课就到此为止,诸位在五日内写一篇策问出来,以躬行君子,则吾未之为题。”
这句话出自《论语述而》,原话孔子是说自己在书本知识上与他人差不多,但在身体力行方面还有待提高。
前几天说徐京墨这次安排的课程简单的学子,此时是决计说不出这样的话了,他们感觉这次比上次还要遭罪。
“我再也不想吃白水煮肉了,恶心。”孙立觉得这两天的时间,成功让他讨厌上肉。
“我回家就学怎么煮东西,米不是放多了,就是放少了。”
“你们起码有的吃,我把水浇到炉子里了,然后再也没点燃炉子。”说话的这个学生是生吃了两天的地瓜和青菜。
“我也没火用,煤在第一天烧完了。”
吃了半饱的学子都开始吐槽这几天的经历,真的是蠢透了,不是没带调料,就是带错食材,要不就是没火。
徐京墨让他们自己想需要带什么,不可以问家人,也不能让小厮、丫鬟帮着收拾。他们本觉得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结果却是一团糟。若是就这样应试,他们肯定是考不中的。
科举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难,普通百姓的生活也是如此。
又过去一个多月,殿试都考完了。徐京墨收到了三位好友的来信,都是好消息,三个人全都考中了。谢长歌被齐武帝点为探花,左言考中二甲五十六名、杜领航则是二甲最后一名。
说起来,还是杜领航的考试运好,每次都是刚刚好过线,这等运气是徐京墨羡慕不来的。
他带着谢长歌的信去了南宫家,花无艳怕是已经望眼欲穿了。自打她来了临安,日子过的虽然惬意,但是心里有惦念,时不时还是有点焦虑。
她接过徐京墨递给她的信,这封信上没有署名,打开来看,其实内容也是寻常,除了报喜还多了首酸诗。
花无艳明明看的欢喜,却偏要嘴硬,“这人净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抬头看向徐京墨,“他是一甲,是不是会被留在翰林院?”
“一甲可以直接进入翰林院,不过也可以请辞。”只是从来不会有人请辞,因为无翰林不内阁。而且主动请辞,可能会惹的皇帝不快,日后的升迁就难上加难了。
看出花无艳眼里那份忐忑,他又说,“翰林院没三年轮一次,瑾瑜兄若是真的留在翰林院,也只是多耽搁三年。”
“我明白的。”她已经逼他做了选择,怎么能一逼再逼呢,三年也不算久。何况她在临安的日子过的也不错,就当是补偿她缺失的闺中生活。
南宫云辞看出徐京墨眼底有些哀伤,索性就留花无艳一个人静静,她则邀请他一起去花园逛逛。“可是出了什么事?”
“仲达兄本想帮我给徐家人收尸,但是未能成行。”
杜领航没有找到徐家人的尸骨,本来还想再找找,却被他师傅陈启大人拦住了。徐家人被斩首示众后,尸身应该都是被抛去乱葬岗。当时就有人去找过,然而什么都没有找到。
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有人早于他们为徐家人收尸了,另一种可能则是徐家人尸骨无存。徐京墨也不知道哪种可能性更大,他离京都太远了,也不了解那里错综复杂的关系,他的母亲曾说,有生之年一定要回去为家人收尸,若是第二种可能,她怎么受得住?
“暂且不要告诉伯母吧。”
“哪里开得了口。京都的事情太复杂了,仲达兄也不要再替我冒险了。”万一真的是齐武帝对徐家出手,杜领航帮他就一定会触怒齐武帝的。
“你也不必太担心他,这人是知道轻重的。他布局三年,才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