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很顺利,那小两口看起来都很妥当,我与他们约好先试用五日,若是合适再签契子。”
“那你在发什么呆?”
徐京墨心说还不是在想自家的糕点铺,“母亲是准备从这里面挑几样出来卖?”
“对,就像你说的,咱们一开始就卖个两三个样。快来试试看,你觉得哪样更好。”
大部分的点心,徐京墨都是吃过的,只不过开铺子与自家吃还是有区别的。他们家的糕点可卖不了太便宜的价格,因为这些糕点不是有油就是有糖,油和糖都是金贵的东西,就算是在临安,也不是家家户户天天能吃的起的。
徐京墨从母亲手中的盘子上拿起一块放到嘴里,这酸甜的味道,真舒坦。
山楂糕要好吃,关键在于酸甜比,糖放多会腻,放少了太酸。合适的酸甜比才好吃,还开胃。徐子凌试了一下临安这边卖的糖,她的味觉一向灵敏,很快就配出了合适的酸甜比。
现在已经入秋,正是山楂大批量下来的时节,选这果子也合了这时令。她打听过了,临安这边有卖糖葫芦的,但是没有卖山楂糕的,她这东西说不定还是城里的独一份儿。
看着儿子吃的开心,徐子凌已经准备把这山楂糕列入售卖名单了。“如何,这东西,你觉得合适咱们的铺子现在卖吗?”
徐京墨看着红彤彤的山楂糕,重重地点点头,“就卖山楂糕。”
左右这糕点铺子的东西都便宜不了,那就走个细分路线,宜老宜少。“母亲,咱们家的糕点铺在商业街上,就按着这常见的人群去卖糕点吧。”
八宝街最多的就两种人,一种就是在这街上寻营生的,另一种就是在这街上消费的。前者,要的是性价比,这些人兜里多少有点银子,最适合发糕这类,即顶饥,味道又好的。后者,一般就图个口味,谁家的口味都是会变得,但是有些需求确实一直存在的。
就比如家有老小的,时不时就会没胃口,对这类客人,山楂糕一定是长长久久的需求。
徐子凌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功能性需求的变化是很少的,但是口味的变化是很频繁的。“那就做山楂糕和发糕吧,后面生意要是好起来,在添个猪儿粑。”
徐京墨自己就很喜欢猪儿粑,做猪儿粑不仅要油和糖,还要肉,成本更高。他知道目前这是担心铺子的生意做不起来,才不打算一开始就做这东西。
第22章 入读崇山书院
徐京墨想了想这两种糕点的做法,发糕可以等发酵好以后送到铺子去蒸制、切割;山楂糕可以直接把成品送去铺子。如此一来,那李氏也有空去售卖东西了。
“母亲,若是再上新糕点,一定要请个人去铺子里帮忙,不然李氏一人怕是忙不过来。”
徐子凌摇摇头,“那倒不必,一事不烦二主,这对小夫妻若是得用,就交给他们一手操办。”
拉货这营生也不是个稳定的营生,想来那李家当家的也是愿意的。签下一家人的好处,就是避免麻烦;反正这东西是从她家出去的,大概有多少她心理也有数,不怕他们私吞了去。
徐京墨看母亲都已经想好了,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过几日他就要去书院了。崇山书院是临安的最好的书院之一,与府学的水平不相上下。
不过府学是走读,崇山书院却是要住校的,每个月放假两日,准许学子回家或者留校。崇山书院的束脩高低全看学子的水平,每月都有一次考试,每个年级前十的学子不仅可以免去束脩,还能享受免费的餐食。
若是连续一年都在前十,还能得些膏火,约莫是一年一百两,可谓是大手笔了。
崇山书院的学子入学都要先通过考试,入学后只准带一个书童。这书院的老师可都是花了大价钱请来的,不乏二甲进士,所以临安城的学子大多都向往进到崇山书院读书。
徐京墨考到的是乙级-叁班,若不是他年级太小,本来书院的夫子是想将他分到贰班的。少年人总是要压一压,才能更好地应对未来的不如意,就是出于这样的考虑才将他分去了叁班。不过以他的成绩,大概半年后的考试就能升到贰班了。
甲乙丙的年级分别针对的是参加会试、乡试和院试的学子,能在这读书的至少都是童生。书院的夫子也是甲、乙、丙级各异,虽然不同的班是同样的夫子,但是教授的东西可是大不一样的。
至于这壹、贰、叁、肆、伍班,基本就是按成绩来分的,其中伍班比较特殊,这个班的学子不是考进来的,而是用银子砸进来的。
崇山书院有规定,若是三年不能从伍班考到前四个班,那就退学,任你给多少银子都是不能再占着位置的。
虽然大部分的伍班的学子最后都是退学,不过还是有那么一两成的学子选择了上进。最励志的大概就是杜领航,一口气从丙级的伍班升到了乙级的叁班。杜领航是临安指挥同知家的嫡幼子,出身武将世家,却没有选武举的路。
这人刚来书院的时候,谁都不理,最初也是不肯好好念书的,后来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突然就开始好好读书了。但是这性子一如既往的难相处,偌大的一个书院,就没见他和谁走的近了。
徐京墨直觉这人是个有故事的人,不过并不相熟,自然不该打听别人家的私事。他喜欢这样有竞争,又一心向学的地方。有压力、有动力、亦有机会。
在这里不仅可以读书,还可以学习君子六艺,可千万别觉得君子六艺无用。等日后进了官场,若无一点才艺傍身,是很难混的开的。所谓君子六艺指的是五礼、六乐、五射、五御、六书、九数。
虽然科举考试将算学纳入正式考题,但是真的说起来,难度并不高,甚至可以说是很基础的。有兴趣研究算学的人会涉猎更多的东西,比如天文历算、地理测量等。除了兴趣使然外,一般都是志在工部的人才会深入研学算学。
徐京墨出身侯府,礼仪一类的东西早就烂熟于心,不必为此再费时间,他选的是古琴和御马。可惜,第一节 课就因为身高不够,被御科的老师给劝退了。只得退而求其次,选了书法。
结果这书法的老师刚请辞,新的老师还未到任。
徐京墨心下无奈,好在只是六艺,若不然他都要怀疑崇山书院是不是徒有虚名了。
四书五经的学习,是一个由浅入深的过程。从开始只要求学子背下,到后面要求理解其含义,在然后要求融会贯通,甚至是得出自己的诠释。
乙级的学子都已经是秀才了,他们介于理解到融会贯通之间,书院的夫子不仅是讲授四书五经的意义,更是去讲授这理解的出处。换而言之,就是增加了许多旁证博弈的内容。
徐京墨因为年岁小,被安排到了前排去坐,第一堂课的夫子便是擅长《礼记》的田夫子,他曾在九州的府学当教谕,后来不耐烦那些人情世故,便请辞离开了。
“诸君,既然坐在此处,定是准备走那功名路的。功名路,可不是一条青云路,一路上将会遇到无数的问题,遇到问题改如何?自是去解决问题,因此,乡试多了一种考题名为策问。”
策问是乡试和院试最大的区别。策问时常与时政相结合,许是一个案件,许是一个朝廷一纸政令,考察的是学子们的实际应对能力。回答策问可不是开口闭口“我觉得”,人的行事应当有所依据,而非随心所欲。
所以才说治经是基本,学子尚无能力去诠释一部经典,但是需的要深入理解经典,形成自己的形式准则,如此才能做到行有可依。
田夫子看着下面学子的表情,有些人不以为意,有些人似乎在思考,无妨,这话他们日后定会深有体会的,他点了徐京墨问,“你可知如何诠释一部经典?”
“学生所理解的诠释,一要断章句、二要通训诂、三要明义理。”
“你觉得容易吗?”
“极难。至今数百
年,有本事诠释春秋的著作不过三本,其他的虽有涉猎却并不被世人所公认。”
田夫子点点头,“然也。吾等读书明理,但是不是盲目从书。读天下书,去伪存真,寻求自己所认可的大道,如此才能走的更远。”
若是只会鹦鹉学舌,了不起就是举人,但是绝无可能再进一步。
田夫子的第一堂课,可以称之为“劝读书”,读的多、读的透,真的读懂以后才能形成自己的东西。徐京墨喜欢这里,这里没有一家之言,有的只是方法论。
崇山书院的公斋是四人一间,只有甲级壹班的学子可以住两人一间的士舍。甲级壹班只有二十人,这二十人的目标都是进士。
徐京墨看着远处的甲级壹班的牌子,眼里迸发了些许名为“野心”的情绪。
回到自己的住处,他总算认全了自己的舍友了,分别是杜领航、左言和唐柳。
杜领航和谁都不说话,一直臭着一张脸。左言出自世家左家,也是年少成名的人物,他见徐京墨进来,首先开口,“在下左言,痴长你几岁,日后还请贤弟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随时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