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拉着她就往门外走,女人带着点跟的黑色皮靴“哒哒哒”点在光可鉴人的瓷砖上,好像按着鼓点敲出了只有她一人能听到的美妙乐章。
  边礼被她拉的一个踉跄,依她的力气,要挣脱这种桎梏轻而易举。
  但是她哪里舍得。
  跟她这种手背还能看,但是手心因为长时间习武已经有一些薄茧的手相比是完全不一样。
  女人皓莹白的皓腕往下是一双纤长洁白的柔荑,像柔软而白的茅草嫩芽,上好的羊脂玉,触感也是温柔细腻,握着她的力度松松垮垮,好像随时都要滑落,但是却又不会真的滑下。
  奚聆一直走在前面,没有回头,她们牵手也牵了一路。
  沁人心脾的香水味也浮浮沉沉飘了一路。
  直到被她拉着坐在一个露天的小摊上,夫妻俩一个下面一个夹菜,忙的热火朝天。
  坐下来的瞬间,温润的触感从手腕褪下,牵着她的手离开。边礼无意识的紧了紧手指,另一只手拂过手腕。
  奚聆娴熟的一声招呼:“老板一碗热干面,不放辣,少放香葱和青菜。”
  “好嘞。”老板的声音熟稔又雄厚。
  她已经吃过饭,这碗是给边礼点的。
  “姐姐你还来这种地方吃饭啊?”
  看着眼前女人沉默的样子,边礼试探性的挑起话题。
  不是边礼有偏见,而是女人穿着的精致得体似乎并不像是常来这么烟火的地方的人。
  在她的认知里,精致成熟如奚聆不会坐在黏黏腻腻的桌子旁脏脏的小凳子上,在狭窄而烟味逼人人来人往的方寸之地大口吃面。
  因为桌子上油污比较多,女人没有像往常一样用胳膊肘撑着桌面,而是端端正正的坐在凳子上,只是伸出右手握拳垫在下巴上微微佝偻着背,下巴尖一点一点的,看起来闲适又自然。
  并没有因为精致的打扮而格格不入,像是引入尘烟一样和谐。
  听到她话的一瞬间,奚聆像是被气笑了一样懒懒散散收起手抱臂在胸前,一双狐狸眼似笑非笑跟她说:“小孩儿,我发现你对我误解很大啊,上次也是。”
  “姐姐我不是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不是真的下凡来渡劫的。”
  边礼却想,这女人哪里像仙,分明是勾人的妖精。
  伸出一根手指在边礼眼前左右晃了晃,“小朋友,姐姐教你一个道理,刻板印象要不得哦。”
  边礼心思完全不在什么狗屁道理上,她的目光只跟随者那根葱白的手指,左一下晃动,右一下波动。
  纤长,根根笔直,晶润如玉。
  边礼觉得女人交给她的是另一个道理。
  “我明白了。”
  胸腔再怎么砰砰直跳,万千思绪也只是在心中蜿蜒,最终只汇聚成了一句干巴巴的我明白了。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真正明白了什么,潮湿,隐蔽的道理。
  结完账,女人照例走在前面。
  跨入画室大门,陈姨就迎上来,面含担忧“小礼,没事吧?我听她们说你都晕倒了。”
  哭笑不得的边礼连忙说:“没有的事陈姨,就是简单的低血糖吃点东西就好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不信您看,”说罢她就要露出胳膊上的肌肉,却被人一只手制止了这种傻傻的行为。
  奚聆在一旁制止了她二傻子行为,转头对上陈姨的视线:“陈姨您老就放心吧,我刚刚带她去吃过饭了,没事的。”
  有了奚聆佐证,陈姨这才放心去工作。
  只是走之前还撂下一句:“不舒服就去休息,别硬撑。”
  边礼一阵苦笑,小声说:“我又不是生什么大病了,用不着吧。”
  远去的陈姨没听到,但是站在她旁边的奚聆可是听了个正着。
  “现在是没什么,以后真有事了就来不及了。”
  奚聆的思绪飘到了这次去看到老师消瘦的样子,声音飘飘忽忽。
  边礼没想到她会突然情绪低落,却又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只能抠着裤边惴惴不安的说:“我明白了,以后一定老老实实吃饭。”
  “真乖。”
  没过多久,奚聆又恢复了笑颜,捏了捏她的脸说。
  边礼一颗揪起七上八下的心终于落到平地。
  她俩耽误这么久,时间已经很紧迫了。
  对视一眼,奚聆先开口:“走吧,上去看看我们未来一个月要朝夕相处的地方吧。”
  鼻尖还飘散着若有若无的独特香味。
  朝夕相处。
  边礼忍不住把这几个字在嘴里滚来滚去,勾起的唇角像是蘸上了蜜。
  不知道为什么开心,但她就是开心。
  第17章
  见她们相携着上了楼,楼下的龚菁一把扯住了旁边齐婷的胳膊激动地来来回回摇晃。
  “你有没有觉得这俩人很有cp感?”女孩眨巴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旁边高挑的女生。
  “没有。”齐婷拖长了尾音歪歪头看着她。
  “怎么会没有,你看看刚才,年下温柔稳重只在她面前害羞,成熟年上只在年下面前孩子气,刚刚年下昏倒,她又比什么都着急。”
  “她们明显只是很普通的朋友关系,还有,人家有名字的。”齐婷一脸平静的看着她,反正她是没get到。
  “你个大直女,”女孩一脸激动,圆圆的脸蛋上都浮现了一层红晕,“我受不了了啊啊啊啊,她们怎么这么甜”。
  高挑的女孩放弃了劝她,只是无奈说:“你注意点,别在人家面前说。”
  女孩瘪瘪嘴:“在你心里,我就是那样不知分寸的人吗?”
  正在上楼的正主自然不会知道楼下有一个女孩早已经磕她们磕疯了。
  两人站在挂着“艺术畅想”牌子的教室外面,推门进去。
  房间小小的,最多只有二十平,但是布置的很温馨,黄色的柜子被分成了几个方方正正的格子,绕墙围着一些日系的木质栅栏一样的装饰。
  中间一张印着绿色格子的桌布盖在木质的长桌上,上面铺上了厚实的玻璃板,周围摞着一叠花花绿绿的凳子,很矮。
  桌子前面一张小黑板,旁边就是用来投屏的显示屏。
  对视一眼,奚聆弯腰翻看桌子上的例图,边礼就在一边整理颜料蜡笔什么的。
  没人说话,但出乎意料的和谐。
  温馨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
  “叮”一声。
  两人同时打开手机,是陈姨叫她们下去开会,话说回来,来了这么久,她们还不知道今天到底是要干什么的。
  又回到最初的桌前,尤克里里都装进了箱子里。
  陈姨开始介绍情况,布置任务,“今天只是活动,所以十点才开课,来的都是已经报过名的,或者是我以前的学生,绘画启蒙班大概有10个人左右,色彩班有12个差不多,艺术畅想班这次比较少,只有八个。”
  然后又转头对着几个老师说:“今天辛苦你们了,这边的尤克里里是今天的礼品,凡是今天报名的都送一把,今天的画也是画也是要在上面的,楼上仓库里有丙烯颜料,我传给你们的有例图。”
  最后是跟几个助教说:“你们的任务就是帮主教老师管纪律,尤其是有些小朋友年纪比较小,让她们尽量不要乱跑,然后上课前准备好耗材颜料,帮她们穿好罩衣,大概就这些。”
  上面是严肃正经的话题,说完之后陈姨脸上就绽放出了更加柔和的笑意:“还有,中午都不要走,陈姨请你们吃开工宴。”
  见几个小辈都有些无措,陈姨知道现在的年轻人有些害羞,又紧接着调笑道:“陈姨好不容易见这么多活力倍棒的小年轻,可别让我独守空桌。”
  龚菁笑得眉眼弯弯:“您就放一百个心吧,在座的可没有社恐,怎么会舍得让您一个人。”
  一圈人都笑开了。
  开完会已经九点了,大家都回到自己的班级做准备工作。
  边礼和奚聆自然也回到了楼上。
  边礼走来走去摆放凳子,找出罩衣,奚聆则是一直在翻找着例图。
  “小朋友,你去仓库帮我拿几盒丙烯,要柠檬黄、草绿、赭石、还有天蓝、浅蓝.....”还没念完,奚聆屈指一敲自己的额头:“我跟你一起去吧,这么多你也拿不完。”
  “好。”
  边礼擦了擦汗,空调刚开温度还没降下去,稍稍一干活身上就黏黏腻腻的。
  但是直到她跟着奚聆走进储藏室的时候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蒸笼。
  画室是栋四四方方的楼,一圈走廊,中间空出个天井一样的方形,走廊四面的栅栏上各自绑了很粗的放掉网。
  这样的格局就注定了夏天空气流通不了,一定会燥热难忍,但边礼没想到会这么热。
  储藏室比教室还要小很多,没有窗户也没装空调,又堆满了东西,刚开门真的就像进了蒸笼。
  千辛万苦拿到颜料,边礼怀里抱着一堆瓶瓶罐罐,汗水已经开始顺着细嫩的脖子淌进微微敞开的t恤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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