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
  “刚开始,我喝得烂醉如泥,却梦不见你。后来突然有一日,梦见你与其他男子成亲,再后来,又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梦……最后,便做了一个真实到可怕的梦。
  梦中,你强嫁于我,在国公府作恶多端,还跑去辱骂母亲,故意把她气病。我怒不可遏,又不想出手打女人,便想到一个歪点子:卸你关节,既不破原则又能教训你。”
  苏明妆惊愕得双眼越睁越大。
  裴今宴叹了口气,压下心中难受苦楚,“母亲死后,你与锦王胡搞,我想和离,却遭皇上反对,京府衙户籍处不予办理我们和离程序。
  后来有一日,皇上改变主意,给我两个选择,一个是与你继续婚约;另一个是,日后娶一名他指定的女子,来弥补因为我提出和离,而得罪苏家之罪。
  我见你与锦王情投意合便同意,之后离开京城去前线,着魔一般打仗。直到有一日皇上赐婚,皇上让我娶顾翎羽,以拉拢顾元帅坚定在皇上这边。”
  苏明妆震惊——梦中,裴今宴和顾翎羽竟然也是赐婚?也是联姻?但外界盛传两人在前线认识,惺惺相惜!
  不过又想到,梦外也曾传言两人战场相识惺惺相惜,这才意识到,传言不可信。
  裴今宴,“我不喜欢顾翎羽,但答应了皇上之事,又不能反悔,便只能娶她,外表维持相敬如宾,实际上也是各过各的。
  皇上失去对内阁的控制,便启用前朝职位,让今酌做左相、我做右相,制衡内阁。就这样若干年后,你死了。”
  “……”苏明妆一想到梦中,自己所作所为,甚至那难以启齿地死因被裴今宴知道,就恨不得挖坑把自己活埋进去,或者放一把火把自己烧死,再不见他。
  女子拼命挣扎,裴今宴依旧紧紧捏着她的手,不肯放开,“你死后,京中有一场可怕瘟疫,别说百姓死伤大半,便是皇宫也未避免,太子死了。
  昏君改立三皇子为太子,但三皇子被人毒死。改立七皇子为太子,七太子也被人毒死。昏君认为是武王所为,便立锦王为太子,想以锦王为诱饵,对付武王。
  谁知立完不久,昏君又死了……如今想来,下毒之人应该不是武王,而是锦王吧?”
  苏明妆忘了挣扎,惊愕在原地,她怎么也没想到……她死后,竟发生那么多事!?
  裴今宴抿了抿唇,挣扎片刻,又说出一个信息,“你落魄的那些年,有人给你送财物,你想知道,是谁送的吗?”
  第607章
  毫无头绪的乱
  被提醒后,苏明妆这才想起,猛地看向他,“是你?”
  裴今宴沉默片刻,“刚开始不是我。”
  “……”
  “最开始,给你送财物的,是岳父。”
  “是父亲……”苏明妆眼圈慢慢红了,逐渐盈满泪水,“我就知道,父亲只是怪我不争气,怪我把母亲气死,但他心里还是有我的……”
  裴今宴点头,“是,只是后来苏家衰败,岳父也疲于奔命,便顾不上你了。”
  苏明妆算了算时间——梦中,她和离后不到一年,苏家就开始衰败。结合刚刚裴今宴说:原本昏君不同意两人和离,所以让京府衙的户籍部卡着流程,后来又突然同意,想来,是知晓了沈元一事。
  昏君同意和离,也说明准备对苏家动手,于是父亲又恨又怜地照顾她一段时间。
  “然后呢?后来的财物是谁送的?”
  裴今宴不悦地抿了抿唇,还是不甘心地说了,“是锦王。”
  “……”苏明妆。
  事到如今,她已经不知自己对锦王的感情了。
  梦中,被锦王背刺,她恨他;梦外,知晓锦王被控制,两人展开合作,她便放弃恨意,只能纠结、矛盾、回避。
  “自我们和离,你被逐出家门,他一直关注你……”声音顿了顿,好像挣扎一番,最终还是伴随一声叹息,说出心中所想,“他多半是喜欢你的,只是他自己也是自身难保,所以只能卧薪尝胆,只等他掌握权力后,再来找你。”
  苏明妆疑惑,“他和你说的?”
  “没有,我这么猜,有依据。”
  “什么依据。”
  裴今宴深深看了女子一眼,叹息道,“他恨我入骨。”
  苏明妆不解,“为什么?你和他有什么仇?是他抢了你妻子、也不是你抢他妻子,他凭什么恨你?”
  裴今宴苦笑,“因为嫉妒。”
  苏明妆一怔,之后才慢慢明白过来——是啊,如果不喜欢一个人,自然不介意她是否嫁人,嫁给何人。如果喜欢,才会产生嫉妒、不甘、恨意。
  苏明妆沉默片刻,随后摇了摇头,“算了,不必再提。”
  按照道理,她应该怨锦王,为何喜欢她还要负她。但转念一想,当时锦王被武王威胁,只要身份暴露,便会被昏君处死。
  在那种境地,他如果表现出对她的感情,估计她都不会多活那不堪十年,早早就被武王害死了。
  感动吗?释怀吗?
  不,他对锦王早就放下了,无论爱还是恨,梦中的一切只当梦一场。
  梦外,他与锦王是合作伙伴,最多……算是感情不算特别好的朋友吧。
  不过,她又想起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知道父亲和锦王给我送东西?难道你的梦,并非入局梦,而是用旁观者的角度观看?”
  “不,是入局梦,”裴今宴道,“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刚开始我想去送东西,发现岳父在送;苏家衰败后,岳父顾不上你,我打算送,却发现锦王送了;后来锦王入仕,被调到京外,我才开始给你送财物,一直到你死。”
  “……”苏明妆。
  “想来,锦王也与我一样,本想送东西,见岳父送了,才没马上行动罢。”
  苏明妆垂眸沉思片刻,之后扯了扯嘴角,侧过头,“那你应该知道我死因,也知道我得了什么病。”
  “知道。”
  “……”片刻后,苏明妆拼命抽回自己的手,但男人手如铁钳,哪怕她这么多年干农活,力气不亚于成年男子,却依旧挣脱不得,遂气急败坏,“既然知道,还拉着我?不嫌脏吗?”
  “不嫌。”
  对比苏明妆的激动,裴今宴的语调依旧平静,“梦是梦,现实是现实。待今天说完,以后我们就不再提。”
  “你……”
  “岳母的身体不太好,如果你快些回去,岳母应该还能长命百岁。我并非威胁你,只是把我知道的情况如实转告。”
  听见母亲的情况,苏明妆想起梦中,她跑到母亲灵堂的场景,一下子任何倔强脾气都没了,哇地一声哭出来,只恨不得马上去见母亲。
  裴今宴顺势,把痛哭的女子拉入怀中,紧紧抱着,以作安慰。。
  同一时间,不远处的队伍,一片哗然。
  “皇上为何抱那女子?难道女子就是苏阁老之女?但听说苏姑娘倾国倾城,那女子容貌……”
  旁边有人打断,“什么苏姑娘,人家和皇上成亲,还没和离呢!再说,之前不是说了,苏……可能戴面具?”
  “苏什么?皇上还办封后大典,你打算怎么称呼?怪我叫苏姑娘,那你来说个称呼?”
  “……”那人哑口无言。
  霍薇和习秋也看呆了。
  习秋结结巴巴,“那位……真的是夫人?!这么巧吗?”
  霍薇想笑,但眼泪却不受控制流下来,就这么又哭又笑,“说明两人是命中注定,否则怎么这么多年,那么多势力找明妆,而找不到。但皇上刚刚来,第一个就碰见了?”
  “没错,没错,皇上和夫人,就是天生一对。”习秋也哇哇大哭。。
  苏明妆发现自己被抱,努力挣扎,可惜失败。
  最后干脆便趴在他身上大哭起来,哭了好一会,情绪才逐渐平静。
  裴今宴掏出手帕,递了过去。
  苏明妆接过手帕,一愣,因为发现……这手帕是她的。具体的说,是从前她在国公府使用的手帕。
  裴今宴依旧揽着女子的腰,低头看着她的手帕,“今酌造反之前,以继任安国公身份,继续住在国公府。我思念你,便让他到我们房间,把你的贴身之物拿给我,因为手帕好携带,便拿得最多。”
  “……”苏明妆。
  “还有,在他离京之前,也把国公府的财物转移保存了,并未便宜昏君。”
  苏明妆叹了口气,“你真细心,不过……梦中,你是怎么被锦王害死的?他害你,是因为我?”
  裴今宴讲解,“当时梦里,锦王身份并未暴露,哪怕他被立为太子、后来登基为帝,我们也不知他是武王之子。
  而锦王手段高超,登基之前培养了不少秘密心腹;登基后,被武王威胁除掉昏君的人,但每次都将仇恨矛头引到武王身上,令武王焦头烂额。
  除掉一个昏君的人,同时又利用仇恨巧妙拉拢两个自己人,最终,哪怕他被武王威胁,势力也能越发壮大,可以说,将反间计和将计就计,使用到炉火纯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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