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只要想到那顾翎羽死皮赖脸缠着安国公不放,回头纠缠不成,就要嫁给他,他就呕得很。
但他又知晓,父王不会轻易改变主意。
秦凌枭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静观其变吧,看太子有什么办法,那家伙定不会袖手旁观。”
……
国公府,雁声院。
太医们离开,丫鬟们煎好了药,为夫人服了下去。
房间内安静,严氏等人,围在床旁,担忧地看着面色苍白、神情憔悴的苏明妆。
却见她乌发披散,与苍白如雪的面庞形成强烈反差,非但没有狼狈之相,却有另一种楚楚动人、惹人怜惜的美感。
霍薇看见,都倒吸一口气,“乖乖,今宴定力是真足啊,那孩子莫不是哪里有点毛病吧?”
“……”众人——不是,这是贵妇人应说的话吗?作为长辈,能这么调侃孩子吗?
严氏埋怨地看她。
霍薇以为严氏生气,急忙解释了句,“我家今酌也有毛病,他们兄弟俩都有毛病。”
能没毛病吗?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周围闺秀如云、触手可得。
堂兄两人,一个坐怀不乱、清心寡欲,另一个干脆对女子都没念想,好似那和尚。
若非自家儿子没有带书童的习惯,否则她会以为儿子有点什么特殊喜好。
严氏没理会好友,关切问道,“孩子,你怎么样?会不会很难受?”
苏明妆扯出一抹吃力的微笑,“让母亲婶母担心了,我不难受。”
严氏红了眼圈,坐在床沿,轻轻握住女子的手,“孩子,委屈你了。这件事怪我,如果当时我态度坚决一些,直接送客,就没有后面这些乱遭的事……”
说着,哽咽起来。
玉萱公主虽被蒙在鼓里,但裴老夫人和裴二夫人是知情的——苏明妆怕自己装病,却把裴老夫人真吓病,所以提前告知两人。
不仅全盘托出计划,还保证,这药不会损伤身体。
裴老夫人轻信了,便同意,但今日看见她药效发作,瞬间后悔。
懊恼自己就是学医的,怎么就不想想,能骗得过大夫的毒药,定是扰乱经脉。脉象都乱了,如何不损伤身体?
就好比一个人想装成挨打,为了让对方相信,必须要在自己身上弄出伤。
而经脉乱,便是内伤。
既是伤,怎么可能不损伤身体?
严氏越想越懊恼,如果她早点想到……但早点想到,又能如何?
想着,既心疼又憋屈,眼泪顺着面庞流了下来。
“母亲万不要这么说,我们都会好的。”苏明妆想振作精神,好好安慰裴老夫人,但这药效霸道,她只觉得浑身软绵绵,使不出力气。
毫不知情的玉萱公主哇哇哭,“那个死贱人!等我找到机会,看我不打……骂死她!”
本来想说打,又打不过,就只能骂了。
苏明妆不忍心看公主哭啼啼的样子,道,“我睡一会,公主你先回去读书。”
把公主支开,看不到她,公主应该就不会触景伤情了。
“……好,我不留下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
话音刚落,就见习秋匆匆跑了进来,神色焦急,“老夫人、夫人、公主殿下、裴二夫人,太子殿下驾到。”
众人一惊——太子?太子来做什么?
苏明妆心中暗骂——狗太子来,定无好事!
又看向玉萱公主——她不能让公主知晓,她与太子有仇。
第470章
他的逆反心理比任何人都强!
苏明妆装病计划,公主并不知情,倒不是她不信任公主,而是“隐瞒秘密”这件事本身,便是辛苦的,是一种折磨。
她不得已藏下有苦难言的秘密,却不希望公主也这般忧心忡忡,所以能瞒、还是要瞒一些。
至于为何不能在公主面前,表现出与太子有矛盾,原因也很简单——太子煽动皇上,施压裴今宴娶平妻之事,是武王世子透露给她。
如果她表现出敌意,公主定会追问,她若告知,便相当于泄露了武王的眼线……当然,她自没那个心情袒护武王,只是,若武王放在皇上身旁的眼线被挖,以后她还怎么从武王世子那里得消息?
霍薇疑惑地问玉萱公主,“公主,太子殿下突然造访,是有何事吗?”
玉萱公主一头雾水,“我也不知。”
习秋道,“应该是来看望夫人的吧,奴婢见太子的下人,手里拎了不少名贵木箱子,里面装的应该是补药。”
众人依旧不解——公主代皇后在这,还不够?哪有劳太子来看望女眷?
霍薇靠近严氏,小声道,“他们不会发现明妆装病吧?”
严氏紧张地抿了抿唇,低声回答,“我们出去看看便知。”
之后对苏明妆道,“你且安心养病,我去招待太子殿下。”
“劳烦母亲了。”
少顷,
裴老夫人、裴二夫人和玉萱公主出外迎接太子,而后把太子迎到了厅堂里入座。
刚坐下,玉萱公主便好奇道,“大皇兄,您怎么突然来了?您今天公事不忙?”
太子文雅的面庞,笑意矜贵又温和,“刚刚本宫去见母后,正好撞见母后让安公公选了补品要送来,母后见状,便让本宫来送这些补品了。”
说完,又对裴老夫人解释,“明妆与知暖一同长大,自幼出入宫中,本宫一直把明妆当成妹妹看待。今日听闻她突然生病,本宫心有焦急,所以冒然前来,还请两位老夫人原谅本宫失礼。”
严氏急忙谦卑道,“太子殿下言重,殿下仁民爱物,怎么会失礼?”
太子又问,“那本宫能进去看一眼吗?回头也好回母后的话。”
严氏眉头皱了皱,还是委婉道,“实在抱歉,臣妇理解殿下与明妆有兄妹之情,但……晚一些时候,可以让公主殿下回报给皇后娘娘。”
其隐含的意思是——您进去不方便。
众人心道——对呀!再怎么兄妹,若妹妹已成婚,兄长也不能进人家房间。这太子殿下,确实冒昧了。
太子不理会周围人怎么想,而是召来田子宁,从其随身口袋里,掏出一只巴掌大的本子,以及手指长、可便携的炭笔。
在本子上唰唰写了几个字,撕下纸张叠好。
却没交给玉萱公主,而是递给裴老夫人,“劳烦老夫人,请亲自将纸交给明妆,让其亲启。”
严氏心中疑惑,脸上却未表现出来,“殿下客气,臣妇这便去效劳。”
接了叠好的纸条,便进了房间。
房间内,严氏匆匆到床前,一边描述外面之事,一边将纸条递给苏明妆。
苏明妆警惕地接了纸条,展开看完,惊了一下。
严氏低声问,“写了什么?”
苏明妆将纸条翻转,给严氏看,却见上面只有三个字:好计谋。
“……”严氏大惊失色。
苏明妆低声道,“母亲别慌,太子既然写纸条,就说明不想揭发我。您出去帮我应付一下,我们以不变应万变。”
“好,你先休息。”严氏不敢怠慢,又回了去。
人一走,苏明妆便昏昏沉沉地靠在软垫上——太子,到底想要做什么?
不顾男女大方,要进房间看她,确定她是否装病?
逼迫裴今宴娶平妻,对太子又有什么好处?
或者……是对她有什么想法?
若真如她这荒诞猜测,常理又解释不通。
太子妃是姚家女,为皇上的坚实靠山,不可动。
太子侧妃之位,也是名门贵女。
先不说她身为苏家女,本不与皇族联姻,就算真入宫,也不可能做侧妃。只说,她已成亲,哪怕和离,也是二嫁之身。
民间尚且可娶二嫁女,但皇室却没有先例!
或者……想让她做外室?
问题是梦中,太子并未与她有过什么牵扯,为何梦外却对她举止诡异、难以揣摩?
苏明妆越想越头疼,却不知药效的原因,还是这毒药太烈,就这么昏昏沉沉地昏睡了去。
……
苏明妆再次醒来,发现自己的手被握着,而帷帐帘是放好的。
不用想也知道,某人是隔着帘子拉着她的手。
她喜欢被他握着手,因为他的手很大、手指很长,小心翼翼抓着她,那力道很微妙。
既用着力气,不让她跑掉;又收着力气,不把她捏疼。
她喜欢这种被人小心翼翼对待的感觉。
帐外闭目养神的裴今宴感受女子手动了动,便轻轻掀开帷帐。
一打开,便在昏暗的帐内,看见女子一双含笑的眼睛,她眼睛亮晶晶,若水晶一般璀璨夺目。
还没等他拉开帷帐,女子已借着他的手力,起身,扑在他怀中。
“你回来啦?”苏明妆贴着他的衣襟,闻着干净气息,“还专门换了一件新常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