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这不仅是直觉,更是生里上和物理上的感受,她的心跳会微微加速,失去对注意力的控制权,只能看见布鲁斯。
从布鲁斯注视她的方式,和他握住她的手臂、轻轻摩娑浴袍布料的动作来看,兰迪愿意相信,布鲁斯对她也有相同的感受。
他抬起她戴有婚戒的那只手,从睫毛后看着她。就身高上,他比她高,却神奇地在如此近的距离内、做出仰视的效果,这必须是经过大量练习的结果。
“我能否?”他问。
兰迪耸了耸肩,任由布鲁斯对她做任何他想做的事。
布鲁斯握着她的手,用温柔的力道、将戒指从她的无名指上脱下。
一旦这枚嵌有珍珠的韦恩家传戒指彻底脱离兰迪的手指,它就在空气中、迅速化为星点和尘埃,被不该存在的微风吹散。
兰迪盯着戒指曾经存在的位置,用力眨了下双眼。
“戒指仍在我们衣帽间的保险柜中。你手上的这一枚,它消失,是因为一个时间点上不该有两个相同的存在。”布鲁斯解释道。
“嗯,我明白,会产生悖论。”兰迪确实明白,只是明白不意味着完全不吃惊。
随后她皱起眉,意识到这里出了问题──
当戒指在她身上时,就不受此一时空理论的限制。
兰迪马上猜到,“这是因为我能横跨维度吗?我既在这个维度上,同时又有点不在?我以为你已经……”请扎坦娜用魔法把她黏住了。
“看来那并不是百分之百。”布鲁斯接口道,彷佛有读心术,“这应证了提姆的理论。我们仍得找个方法把衔尾蛇从你身上彻底去除。”
兰迪想起下午,提姆冲上楼,沿路喊叫时说过的话。她朝布鲁斯挑眉。
“是的,当然,请帮我去除这个不请自来的纹身,谢谢。”
她几乎没有察觉、布鲁斯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有个一闪而逝的僵硬。
“现在,”布鲁斯优雅地开口,左手仍托着兰迪的掌心,右手从她头发旁边抓出一枚戒指。
金色,外围除了横向、细腻精致的水流状刻纹外别无装饰,内围则嵌了一颗小而明亮的蓝色宝石,颜色极其近似布鲁斯的眼睛在阳光下的样子。
兰迪用空着的那只手摀住嘴唇,因为天啊,她好喜欢那枚漂亮的戒指,更别提戒指上头极其绚丽的宝石。
布鲁斯轻笑了下,又说:“我能否请你为我戴上这枚戒指?”
兰迪随之转移视线,发现布鲁斯非常神奇地、又从不知何处,摸出另一枚有相似设计的戒指,二者区别在于第二枚戒指更宽、更大,颜色白金偏银,戒围内侧非镶嵌宝石、而是刻上一串潦草的字。
“这是魔法还是戏法?”她忍不住问,既惊喜又惊艳,“布鲁斯韦恩,你为了求婚去学变魔术吗?”
布鲁斯没有否认,只是直直望着她,问:“如何?”
“如何?”兰迪重复这个词,不可置信,同时又深受感动,“这是──这正是我会喜欢的求婚方式,布鲁斯。这是梦想成真。”
她拿起银色的那枚戒指,飞快为布鲁斯戴上、再伸出手,“轮到你了。”
就兰迪的角度来看,这已经是他们第二,不,第三次(算上证婚处)交换戒指;但这是她最真情实感、也最喜欢的一次。
而且布鲁斯给她一颗好漂亮的宝石。她可以把戒指拔下来,盯着那颗小石头看上一整天。
兰迪有点能理解赛琳娜为何总对闪亮之物爱不释手了。
“那是蓝宝石吗?”她这么问,因为蓝色宝石中、她只认识天青石和蓝宝石。
“不,那是帕拉伊巴碧玺。”布鲁斯说着,边再次为她戴上戒指,突然变得多话,“我不确定你更喜欢这枚戒指或珍珠的那枚,要是你更喜欢另一枚,等你回来之后我们可以──”
“不不,我喜欢这枚。”
兰迪打断布鲁斯的滔滔不绝,把手缩回胸前护着戒指。
“家传戒指太有压力了你知道吗?而且珍珠太大颗,做事不方便,我总是担心意外刮伤它。像这样宝石嵌在内侧,就是完美。”
布鲁斯紧绷的肩随着这些话逐渐松懈。
“这一直都是我预备的结婚戒指。”他说。
这就使兰迪想起,在她刚抵达时,布鲁斯发现她戴着珍珠婚戒,当时他古怪的反应和叫人摸不着头绪的对答。
“所以……你本来以为我该戴着这枚婚戒,不是另一枚。”她慢慢猜道。
“要不是你戴着我母亲的戒指,可能我会误以为你与别人结婚。”布鲁斯干巴巴地答。
兰迪不满地横他一眼,因为这不好笑。
“那你本来以为婚礼该发生在何时?”她好奇问。
布鲁斯皱了下眉,往后退开。
“我想,事情应该是我先去起点带你回来,从而打破诅咒,但,”他停顿片刻,显然在斟酌言词,“事实是,我被拉斯给的提示误导多年,起点的定义也有别于我原先所想。”
“我以为婚礼会发生在一切结束之后。”最后他说。
兰迪看看戒指再看着布鲁斯。
脑海深深深处,她隐约感觉布鲁斯原先的思路确实哪里不大对;但很快地这种感觉就被其他事掩盖下去。
“我喜欢你为我准备的戒指,谢谢你。特别爱它把宝石嵌在内侧的设计,和那颗宝石,完全是你眼睛的颜色,我可以看着它想你。”兰迪稍微垫起脚尖去抱布鲁斯,在他面颊边缘、胡渣和发鬓交界处亲了一下。
“不是说要抱怨你母亲的戒指,它很美,但……”她挣扎地做了一个尴尬的鬼臉。
“不符合你的偏好。”布鲁斯自动接下话,“那只是为方便我一
眼认出。”
兰迪哦了一声。这么说就有道理了。
她放开布鲁斯,想继续吹头发。
这时,布鲁斯又说:“很抱歉,没有给你一个盛大的求婚。”
他听起来有些懊恼。
第57章 被油到了谁教你这么讲话的
就是这句话,让兰迪震惊了。
“不够盛大?”她重复道,不敢置信,更对此刻她在布鲁斯脸上发现的低落情绪感到沮丧。
“不是我就问,你还想多盛大?为什么你会这样想?”
这总不可能是她的要求,兰迪清楚自己的喜好,一百万年之内都不会要求盛大的求婚,过个好一点的生日倒是可以。
布鲁斯望着她,没回答。
可兰迪能读出来;她能从布鲁斯不确定的眼神中、读出他脑海中又是烟花又是邮轮、可能还有一整座伦敦眼或埃菲尔铁塔的假想画面。
“嗯,不。”她马上说,“我实际上并不怎么欣赏下跪求婚、或盛大求婚的概念。那有点像情绪勒索和婚姻勒索,用鲜花钻石包裹,但仍然是勒索。”
布鲁斯扬起一道眉,慢慢地问:“你的意思是,就你所见,一场隆重、公开的惊喜求婚仪式无异于男性利用性别优势对女性的公开勒索?”
要不是布鲁斯的眼神和语气中、都透露着好笑和玩味,兰迪也许会为此紧张,怀疑她是否抨击了布鲁斯的价值信念和尊严。
但布鲁斯看上去太想笑了,她不会被他的问题吓倒。
“看来我们从未有过机会好好讨论这件事。”她说,有点开玩笑,“你很幸运,我们没有因此分手,要知道很多恋爱就是从求婚开始谈崩的。”
“我以为求婚应该保密,提出讨论就是缺乏创意。”布鲁斯干巴巴地回击道。
兰迪耸肩,不以为然。尽管她猜布鲁斯也在开玩笑,可她还是想趁机把话讲清楚。
“缺乏创意吗?我不这么想。瞧,是这样的,我不怎么欣赏球赛中的惊喜求婚或类似的东西,因为如果女方不想答应那怎么办?人们会责怪谁?这最后一定会成为女生的问题。”
“是她不知足、不懂得珍惜男人的浪漫。如果她要求更好的戒指、更好的待遇,那就是贪心。你要说这是求婚吗?就我看来这不是。这是为了自身好处、利用舆论勒索一个女性进入婚姻关系。”
“即使不是有意勒索,我也会怀疑,这种诚意是仅限一次的表演吗?因为显然进入婚姻后不可能天天如此。那这是为了拍照拍片放上互联网炫耀吗?但所有太过高调的婚礼都不会有好下场,那么多明星名人可以证实。”
说着,兰迪握住布鲁斯的手,态度郑重,语气坚决。
“我当然欣赏你想为我做些好事、使我开心,这很甜蜜。”
“但我不想要你花一整年思考如何让我点头说是,接着未来十年都做一只情绪便秘的大蝙蝠。我更不要你在求婚的那一刻为我一生下跪一次,这背后隐藏的屈尊心态本身就是个问题。”
“我想要的是对等。我想要的是──”她轻轻吸气。
布鲁斯在这时开口加入。
“我(你)正常询问你(我)对某事有无意愿,双方讨论达成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