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宗樾就这兵权,调出一部分兵力把守京都的各个入口,严查进出,而后又调了一部分,封锁凌霄阁。
自开国以来,凌霄阁就是皇室手中的一把利剑,它有着严格的进出,就算中间生过叛乱,也很快被阁主镇压,甚少惊动皇室。
被亲王带兵封困还是第一次,几乎在官兵到场的第一时间,那团属于京都的乌云就紧锣密鼓地笼罩下来,生怕放过任何一个做贼心虚的人。
朝堂上,大臣们寒蝉若惊。这几日的朝会,气氛异常的压抑沉闷,没有人敢多说一个字。
他们坐立不安,心情忐忑。很快他们发现,不止宗聿不在,卫淮和宗咏也消失了。
宗咏身在江湖,他的消息一向很少有人关注。
这一次实在是情况特殊,任何人的悄然离开,都会让大臣们心情紧张。
比起这些大臣的不安,有所准备的宗熠有条不紊地安排手下的人各司其职。
纪凌回凌霄阁协助宗樾肃清逆党,敛芳和小福子带兵出城去接宗聿。
京都的局面骤然紧张,阻挠宗聿他们回京的阻力越来越强。
卫淮的精神高度紧绷,一整天都在宗聿的马车附近转悠,还把敏秀调过来给宗聿差遣。
宗聿知道情况危急,没有拒绝,江瑾年看着敏秀,另有所思,也没有拒绝。
又一次肃清从京都来的杀手,江瑾年擦干净剑上的血,让凌霄阁的人和他的势力轮流休息,以防人员疲惫,没有精力应付之后的局面。
曲落尘侧坐在马车上,他没有参与到打斗中,而是保护车上的两个人不被打扰。
这会儿大家在修整,他把随身的水囊丢给江瑾年:“洗洗,脏不脏?”
江瑾年的脸上沾了血,他抬手抹了一把,并没有在意:“奢侈,省着点水用。”
说着转身从窗口把水壶递给宗聿,让他喝水。
宗聿察觉到了,伸手去接。
敏秀从车厢里探出头来,道:“江公子,我去帮你们找水。”
敏秀说着,一个箭步从车上跳下来,活动四肢。
卫淮把她派过来,目的不纯。每次打架她都想上,却被江瑾年按在车里保护宗聿。
她在车子里坐立难安,像是有几百只蚂蚁在咬。眼下瞅到时机,恨不得长出八条腿,一溜烟地消失。
江瑾年拽住她,道:“别急,先帮我把卫淮叫过来。”
敏秀不明所以,但还是老老实实去找整顿纪律的卫淮。
卫淮来的很快,敏秀没能跑掉,又被揪回来了。
“江公子,敢问有何吩咐?”
卫淮抬手行礼,这一路上江瑾年没有掩盖自己的武功和势力,帮卫淮缓解了很大的压力。
但同时也在另一方面给他增加了不小的压力。
卫淮现在对他的心情很复杂,看见他就有些头大。
江瑾年找他是有正事,没有废话,直接道:“吩咐下去,之后入口的一切东西都需要曲落尘检查,特别是每次打回来的水,必须在曲落尘确保无毒无蛊之后才能喝。”
卫淮一惊,意识到江瑾年话语里的深意,转头看向曲落尘。
他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把玩着腰间的笛子,闻言瞪了江瑾年一眼,道:“真会给我找麻烦。”
“不给你找麻烦我性命堪忧,你想我死吗?”江瑾年也不客气,直接回怼回去。
这些杀手他们还能应付,江瑾年担忧的是藏在暗处的唐夜羽。在江家不能轻举妄动的情况下,她却不受限制。
笛子在曲落尘手上翻飞,曲落尘若有所思,眉头轻蹙,低声道:“麻烦。”
曲落尘坐直身体,拉住马车的缰绳:“之后的围攻我会出手,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再这样走走停停,有人命不久矣。”
卫淮一头雾水,他回头看向江瑾年,不知道曲落尘说的人是谁。
江瑾年耸了耸肩,这个他真不知道。他没办法回答卫淮,翻身上了马车,钻进车厢,顺手把帘子放下来。
卫淮给敏秀使了个眼神,敏秀白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靠过去。
她刚走到马车旁,马车的窗帘被掀起,宗聿“看向”卫淮,道:“瑾年在换衣裳,敏秀你不用上来。”
敏秀迅速站定,步步后退。
宗聿又道:“我和瑾年都是男人,你何苦为难一个姑娘和我们挤在一起?她该做什么做什么,不用管我。”
敏秀听得激动不已,连忙道:“殿下英明。”
卫淮换好衣服的江瑾年也凑过来,看着他似笑非笑道:“卫大人,有些事不如你亲自来,强迫人家姑娘可不是大丈夫所为。”
卫淮连忙否定,让他上和江瑾年有什么区别?不过是他会死的更快一点。
江瑾年看穿他的心思,没拆穿已经是给他面子,他要是继续一意孤行,反而没道理。
卫淮在心底叹口气,拱手行礼,把敏秀带走了。
听到他们离开的脚步声,宗聿抬手搂上江瑾年的腰,手指隔着衣裳摩挲,在江瑾年耳边轻声道:“他们都走了,你还看?”
江瑾年缩回车厢内,放下帘子,笑道:“我就是觉得卫淮的眼光很不错,千挑万选了一个避你如蛇蝎的姑娘来使离间计也不容易。”
“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那姑娘聪明。”
“亏我还给你们制造机会,你一点感觉都没有?”
江瑾年不掩饰自己故意把敏秀留车上,宗聿也不恼他,笑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此生有你,足矣。”
第95章
后半程路有了曲落尘的加入, 卫淮身上的压力缓解不少。
之前曲落尘夜闯宁王府,卫淮听过他的功夫,但这还是第一次亲眼所见。和他预想的用蛊不同, 曲落尘用笛子做武器, 下手干净利落。
卓越的轻功让他在打斗中如履平地,能够最大限度地避开致命伤害。
江瑾年这次没有跑远, 而是在宗聿的马车附近, 他守在马车外面, 那些杀手只能忘而止步。
宗聿一直在听外面的动静,这些杀手来势汹汹, 但武力不一, 招式也不同, 显然不是同一个阵营。
“看来着急的不止是江家。”
宗聿的声音淡淡的, 听不出喜怒。
江瑾年看向他,若有所思。
杀手们只是拦了一下宗聿他们回京的速度, 没能真正的阻止他们,他们不过比原定的时间晚一日进入京都的地界。
夜色微凉,明月高悬。
宗聿等人没能赶到驿馆, 今日在野外安营扎寨。
这里地势开阔, 靠近水源, 丰茂的水草没过马蹄,偶尔还能听见几声虫鸣。
卫淮派人在周边洒下药粉, 驱赶蛇虫。
宗聿在马车上闷了好几天, 今日没有继续睡在马车上,而是在江瑾年的搀扶下挪到外面的草地上。
宗咏贴心地给他铺了毯子, 看着他的腿还是没什么知觉,下意识地回头看向曲落尘。
月光拉长了曲落尘站在马车旁的身影, 他腰间别着笛子,一只黑色的蝎子从他的袖子里跑出来,顺着他的手指爬上车,钻进车厢不见踪迹。
车厢内坐着耶律苏和,车四周是凌霄阁的暗卫。
曲落尘做好布置才走过来,宗咏早早地收回视线,帮宗聿按摩腿部的肌肉。
宗聿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运动,腿部没有知觉,血液流通不畅,很容易肌肉萎缩。
江瑾年每天都会帮他按摩,热敷,肌肉萎缩的情况可以忽略不计。
“江公子对七哥确实是好的没话说,七哥想好回去以后怎么过皇兄那关了吗?”
江瑾年回车上帮宗聿拿软枕,宗咏见他背影走远,才敢低声询问。
宗聿坐在火堆旁,凭感觉往火堆里丢干柴,不以为然道:“我都这样了,大哥还要逼我不成?”
别说宗聿现在这个情况,几乎是完美的免死金牌,就算他真的安然无恙,宗熠也不能发难江瑾年。
早在宗聿和江瑾年成亲之前,宗聿已经求得恩典,这个人是宗熠亲口许诺属于宁王府,他不干涉不过问。
宗咏挠了挠头,觉得这话不对,道:“你的伤会好,你们的问题不能逃避。”
“我何时逃避过?”宗聿反问。
宗咏一想,确实他七哥在这件事情上表现积极,从来没有消极对待过。说不定想仗着自己受伤,就让宗熠答应亲事,只是玩笑话。
“没有逃避,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那就再好不过了。”宗咏肯定道,有那么一瞬间,他眼底闪过的是落寞。
或许此时此刻,他一边问着宗聿,一边透过宗聿看着自己。
宗聿看不见,但能感觉到他的语气不对,他正欲询问,就被身后响起的脚步声打断。
曲落尘在一旁落座,不一会儿江瑾年也拿来软枕,宗聿把话压下去,没再多言。
今日山风凉爽,月满苍穹,营地内银光一片。
明日还要继续赶路,大家吃了饭就歇下了。夜里火光照亮守夜人的刀锋,合着月光透出冰冷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