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宗樾护着纪凌已经是种习惯,其实对于他而言,要不要坦白这段感情并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纪凌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他可以看见他,陪着他,这就够了。
  见宗樾不愿多言,卫淮又牵着马过来,宗熠没在问,而是道:“一起吧,我们也许久没一起打猎了。”
  宗樾想了想,笑道:“好。”
  宗聿牵着马过去,却没有看见江瑾年的身影,找了人问,才知道他先走了。
  官兵指出他离开的防线,宗聿没有多想,骑马追去。
  跟在后面的宗微没瞧见江瑾年的身影,顿时兴趣少了一半,放弃跟过去,而是和亲卫慢慢走。
  宗聿追出一段距离也没看见江瑾年,反倒是撞见了几个同僚,停下来和他们寒暄了两句。周围的世家子弟靠的比较近,他们都是在外围玩玩。
  宗聿看了一圈,意识到江瑾年避开了人群,调转马头换了个方向。这一次他没跑出去多远,就看见了江瑾年。
  因为另一边有人跑马,林中的猎物受惊,四散奔逃,江瑾年这边人少又安静,猎物自然会朝着这边过来。
  江瑾年运气不错,盯上一只野鸡。
  那野鸡许是没有察觉到危险,正在林中寻找树上掉落的果实,收着翅膀摇摇晃晃地三步一啄。
  江瑾年搭上弓,瞄准了鸡腹,宗聿拉着马停下,没有上前惊扰。
  就在江瑾年准备放箭时,远处林中突然飞出一只冷箭。那箭的方向并不是朝着野鸡而去,而是江瑾年。
  只是箭矢留了两分余地,落在江瑾年面前的空地上,地面野鸡被惊扰,扑腾着扇动翅膀飞走了。
  宗聿一惊,目光幽深,朝着箭矢飞来的方向看去,一男一女两道身影骑着马从林中出来。宗聿看清二人的模样,不由地皱了皱眉。
  因为这两人他都很熟悉,一个是江闻月,江闻州被送到庄子上避风头,江家就送了江闻月过来。另一个叫刘进轩,如果只论官职,他爹是三品大员,和江家还差一大截,但论背景,他爹是宗咏的亲舅舅。
  江闻月受罚后,不少大臣开始考虑和江家结亲一事,大人们权衡利弊,小辈顾虑以往的交情,不会立刻撕破脸皮。
  江闻月貌美,身边不缺前赴后继之徒。
  他们二人应该是看见江瑾年落单,这才胆大妄为地上前。
  宗聿面露愠色,正要出去,就看见江瑾年架起手里的弓,缓缓掉转了方向。他并没有因为二人惊走他的猎物就把弓放下,而是对准了二人。
  长弓在手,箭头冷气森森。
  本来还高谈阔论,张着嘴大笑的刘进轩拉住马,和江瑾年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
  他看着江瑾年手上的弓,质问道:“宁王妃,我不过是学艺不精,不小心射偏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瑾年没说话,刘进轩立刻露出一副懊恼的样子,一拍脑门道:“哎呀,你瞧我这记性,我忘了,王妃你是个哑巴,就算我说上十句,你也回不了半个字。”
  刘进轩笑起来,充满恶意道:“哑巴是真的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吗?那要是受伤了,是不是也只能憋着?”
  宗聿皱眉,拿过一旁的弓,搭上箭,瞄准了刘进轩的发冠。
  他正要出手教训,江瑾年先松手放箭,箭矢在刘进轩骤然惊恐的眼神中,擦着他的手臂射入他身后的树干。
  他的衣服破了一道口子,鲜血瞬间就流出来了。刺痛让刘进轩的得意和嚣张稍稍收敛,他捂着手大叫:“你这个疯子,你是要射杀朝廷官员的儿子吗?你知不知道我表弟是谁?”
  江闻月也被震住,反应过来,娇声呵斥:“姐姐,你疯了吗?他可是逍遥王的表哥,你是要他的命吗?”
  江瑾年充耳不闻,继续拉弓,第二只箭很快又瞄准了刘进轩。
  刘进轩面色煞白,他对上江瑾年冷冰冰的眼神,强装镇定道:“我一定会向陛下禀明你的所作所为,就算是宁王妃,你也不能拿我等性命开玩……”
  刘进轩的话还没完,第二只箭射下他的头冠,冲击力把他从马背上带下去。他狼狈地滚了一圈,头发披散。
  江闻月也被吓到了,连忙跳下马背去扶他。
  江瑾年这才收起弓箭,驱赶马走到二人身前,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个人,嘴角微扬,扯出一抹笑意,抬手比了个杀的手势。
  他是哑巴,他是不会说话,但人生不是每一个时刻都需要言语,有些时候动手能解决,可比话好使。
  刘进轩真的被吓到了,他只听江闻月说过江瑾年柔弱,以为随便吓吓说不定对方就会哭出来,却没想到他才是别人眼里的猎物。
  江瑾年嫌弃地哼了一声,调转马头离开。
  宗聿等他安全离去,这才从林中走出。
  刘进轩正在咒骂,听见声音一回头,顿时剩下的话都卡在嗓子眼里。他心虚地看着宗聿,讪笑道:“见过宁王殿下。”
  宗聿冷笑,他在江瑾年射第二箭时就收起了自己弓,此刻手上拿的是马鞭。
  他驱马走到刘进轩身边,微微俯身,用马鞭轻拍对方的脸,声音阴冷道:“看在八弟的面子上,你捡回了一条命。”
  第58章
  江瑾年被搅了兴致, 漫无目的地在猎场游荡,他也不驱赶马儿,而是随便它走。林中偶尔能听见箭矢破空的声音, 或是射中的兴奋, 或是没有射中的懊恼。
  宗聿很快追上江瑾年,牵住他的马, 道:“怎么不等我回来?”
  江瑾年回头看了眼宗聿过来的方向, 和他是同一条道, 他跟着他有一会儿了,要不是看他朝着断崖的方向走, 宗聿可能还要再稳一会儿才现身。
  江瑾年兴致缺缺地打着手语:我说了先走, 你没看见。
  其实还没来得及说, 但宗聿当时已经转身, 就算江瑾年有动作,结果也不会改变。
  宗聿确实没注意:“是我不好, 下次会等你把话说完。”
  他没有争辩,也不觉得江瑾年会骗他,自然地把错误揽过去。
  江瑾年心头那点因为无法出声带来的失落被宗聿的态度刺激到, 宗聿总是这样, 毫无条件, 毫无理由地纵容他。会手语会唇语,能够毫无障碍的交流, 让江瑾年觉得一切是理所当然。
  他就算是使小性子, 耍小脾气,宗聿都觉得是可爱。这让他就算想生气, 也不知道该挑什么毛病,估计就只有鸡蛋里挑骨头了。
  江瑾年泄气地想:他怎么都不怀疑一下呢?
  宗聿见江瑾年一直盯着自己不说话, 脸上也没笑容,想了想,道:“是遇上了不长眼的人惹你不开心了?”
  江瑾年拉回自己的缰绳,道:【你不都看见了?】
  江瑾年走的时候听见刘进轩在叫骂,但很快声音戛然而止,不是被人阻止就是被人打断。江瑾年没心情关注,也懒得回头,见宗聿追上来,便猜到是宗聿露面了。
  宗聿有些失望,道:“瑾年应该说谁欺负你了。”
  宗聿当时没现身,就是想给江瑾年一个告状的机会,他可以带着他去找茬,可江瑾年一猜就猜出来了,这就少了很多乐趣。
  江瑾年回过味来,疑狐地看着宗聿,这人是等着他撒娇吗?他可没委屈自己,当场就给了刘进轩两箭,宗聿应该看见了。而且他从后面来,还能没出手?
  江瑾年没习惯有事让别人出头,转移话题道:【不说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坏我心情,皇兄找你什么事?】
  江瑾年不追究,宗聿也不好抓着不放。他重新指了一条路,和江瑾年边走边聊。
  【眼下是春季,皇兄想送披风,看来这亲事要等到秋冬两季才有影了。我都忍不住好奇是谁家的姑娘,能让皇兄那么早就开始准备。】
  宗熠想送礼物讨人欢心,不会选择送不应季的东西,不然这新礼物到人手上,要压一个夏天的箱底,新的也变成旧的了。
  宗聿摇头,他知道多年后宗熠立谁为后,可眼下他不确定,要是说错了,不管是对宗熠还是对那姑娘都有影响。
  【没有具体的范围,只说要素净,这姑娘多半不是风风火火的性格,殿下有什么好的想法吗?】
  素净这个词听上去就比较雅致,显得没有那么活泼,江瑾年心中对这位未来的皇后有了模糊的猜想。
  只可惜他是看不见这位名义上的皇嫂了,秋冬太远了,他等不到那个时候。
  江瑾年的神情有一瞬的落寞,不过他掩饰的好,那点异样转瞬即逝。
  “皇兄让我们帮忙,就是不想大张旗鼓。盯着后位的人不是只有江家,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会引人警觉。”
  宗聿太了解那些人了,如果真像江瑾年猜测的那般,亲事要等到秋冬才提,那这段时间,除了他们几兄弟,估计不会再有人听见宗熠的口风。
  宗聿只希望他皇兄的亲事顺顺利利,旁的想法他完全没有。
  二人正说着,丛林中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有一只山羊被追赶到了这边,这会儿正躲在草丛里,警惕地观察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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