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宗聿防着他这一手,旋身躲开,一脚踢枪,手腕一抖,枪身横扫。
同样是用枪,李斐的招式具有十足的攻击性,他基本不给自己留退路,每一招都逼的宗聿防守。
宗聿有些被动,他想到前世李斐也是这样对付江瑾年,因为不满江瑾年的空降,见他文弱还提着一杆枪,说什么也要和他比一场。
他招式凌厉,想以快攻取胜,江瑾年看穿他的心思,应对的游刃有余。
宗聿不自觉地回忆起江瑾年的一招一式,手上的枪法突变,从变动的局面中解脱。
江瑾年站在不远处看着,宗聿对战赵昂时,只是偶尔用两招他的枪法,混在打斗中并不会引人注意。
但此刻为了对付李斐,他不再隐藏,一招一式都格外的清晰。
白榆多看了几眼同样发现了端倪,她转头看向江瑾年,眼中有些许诧异之色:“主子,这枪法和你的身手好像。”
何止是像?
江瑾年摇着扇子,完全可以确定宗聿这身法和他同宗同源。可他的枪法是舅舅亲传,宗聿怎么会?
高台之下,围观的将领们也有些诧异,赵昂擦拭着自己的大刀,郁闷道:“真不是我吹,我觉得殿下的功夫进步神速,这枪法都要赶上李斐了。”
林宣也觉得奇怪,但想着宗聿有好久没来军营,中间有什么机遇也说不定:“人和人果然不能比,看见殿下越来越厉害我就放心了。”
李斐快攻的招式被宗聿破解,而宗聿第一次用江瑾年的武功套路不够熟练,二人的战斗一时胶着难分胜负。
李斐觉得手心起了一层细汗,他撑枪跃起飞踢,大半个身体腾空,正正留出空隙,宗聿目光一凝,寻到机会长|枪飞挑。李斐在空中不好借力,本想撤回长|枪,不想宗聿的攻击太快,他只能撤手。
可在撤手前他又有些不甘心,眼角余光瞥见站在一旁的江瑾年,直接掉转了枪头的方向。
银枪飞出,台下一片哗然,林宣惊呼:“小心!”
宗聿一愣,迅速回头。被他挑飞的银枪冲着江瑾年而去。白榆吓了一跳,一旁的小福子立马出手,他一个箭步上前,抓住银枪的枪杆。
枪刃在江瑾年的面前停下,距离他的眉心不过一个拳头的距离。
小福子吓出一身冷汗,江瑾年却气定神闲,连脚步都没挪一下,手上的扇子不紧不慢地扇着。
宗聿丢下手上的长枪朝江瑾年奔去,心里一阵后怕。
小福子拿着银枪退到一旁,江瑾年满脸笑意,道:【殿下,开心吗?】
江瑾年笑的温和,善解人意道:【是我不该站在这里。】
宗聿手脚发软,他没听出江瑾年话语里的异样,直愣愣地走到他面前,一把将他抱住。
比武场上什么事情都能发生,但江瑾年三人站的很偏,宗聿再怎么不小心,也不可能让武器飞到这个方向。
银枪飞掷,哪怕知道江瑾年有躲开的能力,宗聿还是没由来的恐惧。他抱紧江瑾年,浑身散发着戾气,像是被激怒的野兽,在压抑着怒火。
江瑾年察觉到他的情绪,本来对他的枪法起疑,心里有点不舒坦,这会儿却完全败下阵来。他搂住宗聿,轻拍他的后背,一下又一下,仿佛是在用这种方法告诉他,自己没事。
围观的将领都冲上台,赵昂一把抓住李斐,像捉小鸡一般把人提溜到宗聿面前。
江瑾年安抚了宗聿的情绪,歉意地对几个将领笑了笑,随后眼神落在李斐身上,眼底笑意微冷。
宗聿治军有方,这人还非得老虎嘴上拔毛,当真胆大妄为。
李斐被赵昂提着,梗着脖子,没把江瑾年放在眼里,只是对宗聿道歉:“属下学艺不精,请殿下责罚。”
丝毫不提差点误伤江瑾年。
江瑾年似笑非笑,他眼中不见惧色,盛了冷光反而显得凌厉。
宗聿眸光黑沉,不怒而威。
“既然学艺不精,仗三十军棍,降为百夫长,再给我从头学一遍。”宗聿声音威严,透着一股冷意。
周围的几人都愣住,李斐更是瞪大眼。
宗聿盯着他:“不服气?你今日学艺不精,手里的枪对准的是王妃,来日若是还学艺不精,对准的会不会就是我了?”
不管江瑾年是什么身份,今日是宗聿带他进入军营,代表的是宗聿的颜面。大家就算心里有想法,也不会直接跳出来反对。
李斐这一招,冲动又愚蠢。
宗聿惩罚的重,话也重,却说的有道理,靠过来的这几个人不敢求情。
李斐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所在,宗聿的惩戒,不止是因为江瑾年,更重要的是他因为个人喜恶的僭越。
他心里一颤,立刻单膝下跪,对江瑾年道:“属下一时鬼迷心窍,请王妃恕罪。”
江瑾年看着他,转头对宗聿道:【不必因我离心,小惩大诫便可。】
宗聿握住江瑾年的手,压下心头的怒火,道:“看在王妃替你求情的份上,免你二十军棍,其余惩处不变。林宣,你监督。另外,让大家记清楚,见王妃如见我,再有下次,就不是降职那么简单。”
第43章
三十军棍变十军棍, 这对有功夫底子的李斐而言,顶多是点皮外伤。他感激地看了江瑾年一眼,又被赵昂提溜过去。
他们几个一边走一边唠嗑, 林宣忍不住在李斐头上戳一下, 咬牙道:“你是猪脑子吗?你是怎么想的?”
李斐一梗,道:“殿下以前从来不会带外人进军营, 更何况还是江家人?这桩亲事本来就是陛下强塞给他的, 他一开始不也激烈反对?后来才不得已妥协, 徐先生不是说过……”
李斐的话还没说完,听到徐归的名字, 赵昂就捂住了他的嘴。
林宣撇了他一眼, 道:“徐归被殿下惩治后, 我又去查了一下, 事情和他所说有很大出入。我们王妃和江家的关系并不好,他从小就被江家丢弃, 江家为了保江闻月才把他找回来。我看王妃挺好,不像徐归说的那般。”
赵昂附和道:“我也觉得王妃挺好的,你们有没有注意到, 他刚才并不慌乱, 小福子和他的侍女被吓了一跳, 他出奇的镇定。”
李斐是看见小福子站在一旁才敢出枪,本来只是吓吓江瑾年, 可江瑾年没吓到, 反而让小福子心都提到嗓子眼。
不敢想,自己要是没有抓住那杆枪, 现在会是什么状况。
林宣第一个出声,自然注意到了江瑾年的神情, 面对李斐的失手,他笑意不变,只是有那么一瞬间,脸色冷下来,看李斐的眼神带着凌厉的锋芒。
只是那样的神情太过短暂,林宣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他没有说出来。
李斐受罚,小惩大诫,也是表明宗聿的态度,在这军营内,江瑾年和他是同等的地位。
军队的考核依旧在继续,没有因为这个小插曲而耽搁,只不过江瑾年不再是远远地站在一旁,而是被宗聿带在身边。
宗聿让小福子和白榆去收拾营帐,江瑾年也想退下,可是宗聿不许。
宗聿不在军中,军队的训练并没有落下,路过弓箭手的方队,宗聿拿起一把长弓。他拉了拉弓弦,在众人期待他射箭的目光中,他把弓箭递给了江瑾年。
“要不要试试?”宗聿问道。
江瑾年神色微顿,看了看弓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白皙修长的手指,在宗聿鼓励的眼神中抬起手:【殿下瞧我像是会拉弓的人吗?】
宗聿肯定道:“像!这次围猎你要和我一起去,我不想把你丢在营地,自己出去打猎。”
猜到江瑾年身怀武艺后,宗聿想他从那个虚假的壳子里走出来,他希望江瑾年能在他的羽翼下肆意地活着,而不是套着诸多的束缚,把自己变成规规矩矩的‘大小姐。’
他应该如前世在战场上那般,恣意张扬,意气风发。
宗聿带他入军营,想他在这里骑马射箭,等到了围猎时,他就有理由把人带去打猎。
江瑾年没有说话,宗聿的一番好意落在他的眼里却成了一种试探,联想起宗聿刚才用的是他的枪法,江瑾年笑意微冷,道:【殿下是希望我拉开这把弓正中靶心?还是希望我拉不开这把弓?】
江瑾年的这句话有两个意思,如果宗聿希望他拉开,就代表宗聿知道他会武功,枪法只是试探,而这样的试探在他们之间发生过很多次,不同的是这一次宗聿逼他面对。反之,他们彼此还是留有装傻的余地。
宗聿期待江瑾年展露自己的锋芒,没有察觉到江瑾年的试探,以为他是有所顾虑,道:“能不能拉开弓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希望瑾年能做自己。你不是江闻月的替代,也不是江家的弃子,你就是你,独一无二的你。我希望你在入王府前是什么样,现在依旧是什么样。”
一把弓一支箭能证明什么?什么都证明不了。
可让江瑾年握住这把弓,是宗聿在打开身份带给他的枷锁。如果没有成为宁王妃,他现在指不定在哪儿逍遥快活。可成了宁王妃,他要装病装弱,还因为失声没有办法和其他人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