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纪凌不解,卫淮又生气又无奈。
宁王爷胡闹纪凌带着凌霄阁跟着胡闹,陛下传召询问,他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既是宗聿的贴心小棉袄,又能做到四处漏风,什么秘密都不守。
宗熠了解了替嫁的全过程,事情比他猜测的还要离谱,他有一种错觉,早在江家动这个念头之前,宗聿就已经知道会出替嫁这件事。
“陛下,可需要宣宁王爷进宫?”吕忻问道。
宗熠摇头,他想到那日宗聿在大殿上走神,回过神来后就咳个不停,人也突然懂事很多。
“有人南柯一梦,梦醒方知虚度,随他去吧。”宗熠敛眸,遮去眼底变幻莫测的情绪,意味深长道。
吕忻不再多言,宗熠沉吟片刻,又道:“宣太医院宋远……”
宗聿和江瑾年去的快,回来的更快,下人们刚拆完他们房间里的软塌,偏房空出来一大块。
敛芳看见他们有些诧异,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太好,就连一贯笑脸迎人的小福子也不高兴地撇下嘴。
敛芳上前,福了福身:“王爷,王妃,偏殿已经空出来了,你看有什么安排,我这就让下人去准备。”
宗聿和江瑾年站在一起,但敛芳的话明显是在询问江瑾年的意思。
江瑾年因为江家的事情绪不高,听见敛芳问他,他微微颔首,拉着宗聿往屋子里走。
敛芳站在一旁避让,等两位主子走过去后,他一把拉住小福子,示意小福子同他出去,他得知道他们怎么去那么一会儿工夫就回来了。
偏房的布局紧跟着软榻而落,软榻拆掉后,布局就显得有些空。江瑾年站在那块空地上,拆的时候只想让宗聿吃瘪,现在拆完了,他一时也没什么好的想法。
宗聿站在他身后,静静地看着他。
江家的刺激让江瑾年露出锋芒,他敛去温柔的表象时,内里的那份冷漠更真实,有前世他在战场上的影子。
宗聿忍不住去想,他的过去到底是什么模样,才会让他用柔弱来伪装?他明明是光芒四射的明珠,却不愿展露锋芒。
【王爷。】江瑾年靠近宗聿,手掌攀上他的胳膊,把人的注意力拉到他身上,道,【你在想什么?】
宗聿低头看着他,眸光深邃:“在想你。”
想你的过去,想你什么时候才能对我敞开心扉。
脱口而出的话里有缠绵的暧昧,江瑾年落在人胳膊上的手一僵,随后默默地抽回去。
马车上宗聿下意识亲吻他掌心的悸动还未散去,甜言蜜语的撩拨又动人心弦。
江瑾年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退,想要掩盖不安分的心跳。
宗聿见他沉默,便知自己失言,补救道:“你刚才想问我什么?”
江瑾年抬头,视线落在铺满阳光的窗外,站在这个位置看出去,可以窥见院中春色。待到百花盛开之时,春风送来花香,坐在这里赏花赏景,同人约一盘棋,必定慵散闲适。
他刚才便是想到此,想问宗聿会不会下棋,可以在这里布置棋盘。
可宗聿的话让他猛然惊醒,他有些诧异又有些矛盾,因为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有在此长住的想法。
他想当个过客,却突然眷恋家的温暖,这对他而言很危险。
第18章
早春的气候变化无常,白日里还是艳阳高照,黄昏一至,天色擦黑,苍穹上已经闷雷阵阵,等到暮色降临,淅沥沥的小雨敲击瓦片,演奏春天的乐章。
宗聿解下淋湿的大氅,接过小福子递上来的布巾擦干身上的水汽。
他下午去了一趟军营,敲打了几个不安分的将领,顺便把徐归叫回来,让他这段时间都不用再去军营。
上一世因为成亲这件事,军营中不少人颇有微词,但他婚后一直住在军营,他们就自己消停了。
这一世他选择陪着江瑾年,没去营中长住,若是放任徐归不管,恐生事端。
“你们王妃呢?”宗聿进屋更衣,没有看见江瑾年,开口问道。
小福子道:“王妃说要整理嫁妆,带着白榆姐姐去了梅花苑。”
江家给的三瓜两枣没啥可收拾的,江瑾年主要是觉得宗聿走了以后有些无聊,找事情打发时间。
他坐在灯下看江家给的地契和陪嫁铺子,不出意外是些边边角角,不是不出货就是地段不好,难为江家把它们搜罗起来装样子。
白榆清点完宗聿给的聘礼,见江瑾年还在对着江家的聘礼沉思,上前道:“主子,可需要我派几个信得过的人去接手?”
江瑾年摇头,他看着身后的这些嫁妆,白皙的手指在地契上轻敲,笑道:【你明天把这些东西都交给敛芳公公,由他处理。】
江瑾年相信江家给他挖的坑不止这一个,他和白榆“势单力薄”,不如请王府的人坐镇。
白榆没有领会江瑾年的用意,她看着那些东西,犹豫了一下,问道:“主子,我们还走吗?”
这间屋子里,首饰珠宝,琳琅满目,让人一眼就能察觉到宗聿对江瑾年的偏宠。白榆高兴之余又隐隐有些担忧,这和他们预想的不同,她怕江瑾年陷入这样的花言巧语中。
江瑾年敲击桌面的动作一顿,同样的问题不过一两日的功夫,他竟然开始犹豫。察觉到自己的迟疑,他自嘲一笑,道:【当然要走,但不是现在。】
江瑾年安慰自己,他只是还有事情没有办完,不完全是因为宗聿。
白榆松了口气,要是江瑾年说不走了,她都不知道该如何给曲大夫交代。
江瑾年不想纠结这样的问题,他站起身,把地契一并交到白榆手上,他让白榆收好,转身出门。
屋外下起了小雨,凉风吹动廊下的宫灯,人影在雨夜中摇曳。
宗聿撑着伞走来,看见江瑾年,喜上眉梢,三步并作两步跨到他面前:“整理好了吗?我来接你了。”
【这里又没两步路。】江瑾年的面上不自觉地挂上笑意。
“你的病才好,还是要小心些。”
太医院的药连着吃了两天,江瑾年风寒的症状才消。今日下雨降温,宗聿怕他又受寒。
【没那么娇气……】离了江家,江瑾年没再吃曲落尘给他配的药丸,他本身体质并不弱,之前完全是药性使然。
看见宗聿担心,他下意识地解释,话说了一半就顿住。
他笑了笑,后面的话都咽下去。他朝着宗聿走过去,跨入雨伞的范围,拉近了和宗聿的距离。
灯火摇曳,他们的影子相互依偎。
新房的软榻被拆掉后,房间里就只有一张床可以睡觉。
宗聿站在卧室,看着侍女们铺好的床,沉默两息,转头看向身旁的江瑾年。
江瑾年避开了他的眼神,他拆软榻的时候很开心,现在麻烦来了。
侍女们已经退出去,白榆也被小福子拉走,外间的烛火熄灭,只留了卧房的灯。
在雨声和黑暗的衬托下,卧室的烛光照耀着两个各怀心思的人,气氛在沉默中逐渐暧昧。
宗聿清了清嗓子,道:“王妃,我们还是早些就寝吧。”
江瑾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会儿也不可能说出反对的话,明明是给宗聿挖的坑,怎么现在埋的是自己呢?
江瑾年揣着这个问题上床,身侧传来动静,他侧身看向躺下的宗聿。抛开前两日的混乱和恶作剧,这算得上是他们二人第一次同床共枕。
宗聿还是有些拘谨,尽可能地避免触碰到江瑾年。
他躺下后就直接抬手挥出一道掌风灭了床头的灯火,黑暗侵袭,寂静让身侧的呼吸声更明显。
床上多了一个人,和自己孤枕而眠的感觉完全不同,宗聿双手交叠在腹部,食指相互绕来绕去,人是躺下了,却一点睡意都没有。他越暗示自己忽略身侧的人,思绪就越止不住地往对方身上跑。
他微微侧身,眼睛适应了眼前的黑暗,能够看见江瑾年模糊的面容。
江瑾年也在看他,四目相对,他心里一颤,一时间心猿意马,便想着要回避。
江瑾年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腕,随后整个人都靠过来,拉近了和他的距离。
他躲闪的动作一顿,被江瑾年的体温冷的一激灵,什么旖旎的念头都没了。他长臂一捞,反倒把人抱进怀里,蹭了蹭他的头发,道:“冷吗?明日我让他们把地龙烧上。”
宗聿的体温透过来,就像是一个火炉子,驱散了江瑾年身上的凉意。他舒服地往宗聿怀里钻,意识到自己无法回答,只能小幅度地摇头。
他体寒手脚冰凉,在冬日里是有些难熬,但自身有功夫底子在,不服药的情况下,并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不过之前为了让江家打消对他身体的疑虑,他服药频繁,短时间内的后遗症让他有些畏寒,宗聿的体温对他而言刚刚好。
宗聿感觉到怀里的人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身体一僵,脑子里闪过一些有的没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江瑾年是在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