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祈星海》。
  第106章 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
  祝星亦指尖悬在那一页,《祈星海》三字刺得她眼睛发胀。
  “不对,如果《祈星海》的编剧是韩雨玲,那编剧应该是……”祝星亦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浸了水的木头,她滞了半晌,手指点开下一页,“应该是芽芽……”
  [编剧:芽芽]
  第二页的四个字敲击着祝星亦的心脏。
  芽芽。
  雅雅。
  苏雅雅。
  苏寄欢。
  “对,芽芽。”苏寄欢勾起唇,笑花溅在眼尾,“是我,苏雅雅。”
  午后的阳光将苏寄欢的身子勾勒出金边,耳边的碎发垂落,她轻轻抬起手,把发丝撩在耳后。
  温柔沉静的视线穿过岁月的光影和前世奇怪又冰冷的目光重叠。
  不对,不对。
  祝星亦慌忙垂首避开那道温润目光,快速点开下一页。
  剧情梗概刺入眼帘——
  来自小镇的孤傲舞者舒祈星因膝盖伤梦碎,她在大城市寻找机会屡试屡败,后来她寻到机会搭建梦想剧场,帮助其他追梦人实现舞台梦想后,找到了让自己重新发光发热的机会。她也慢慢突破心理那关,完成自我救赎。
  是了,这就是《祈星海》的剧情。
  [舒祈星]是她前世演过的唯一一个女主角,苏寄欢是《祈星海》的编剧。
  怎么会,怎么会……
  玻璃窗外的阳光刺痛眼角,祝星亦低头掩饰自己的恍惚。
  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前世她出演了《祈星海》,苏寄欢还与她形同陌路。
  一记电光刺入太阳穴。
  祝星亦低头看自己掌心。
  可前世,主动和苏寄欢成为陌路人的,一直都是她自己啊……
  前世她和苏寄欢的每一次接触,主动远离主动避开的都是她。是她因为晏瑾年而讨厌苏寄欢,是她因为讨厌那个目光而屡次冷脸,是她因为道听途说的言论对苏寄欢充满偏见……
  假如,假如前世也是苏寄欢给她写了《祈星海》这个剧本……不对,为什么前世的苏寄欢会莫名其妙给她写剧本?
  祝星亦感到头痛欲裂,她想仔细回忆前世和苏寄欢打过的每一次照面,可那些记忆像一个个易碎的虚影,怎么都看不清。
  她从未在乎过苏寄欢,又怎会记得苏寄欢。
  苏寄欢发觉祝星亦状态不太好,忙抓紧她的手问:“星星,你怎么了?是不太喜欢这个剧本吗?没事,不喜欢就不演,这个剧本我写得本来就不是很好,我……”
  “很好。我很喜欢这个剧本,很喜欢。”祝星亦低着头笑说,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有些哽咽,“我……我有档期就出演,谢谢你,苏老师。”
  她匆匆翻了下后面的东西,和前世完全重合的剧本内容令她颤着指尖。
  祝星亦竭力稳住慌乱的情绪,强扯出一抹笑容应付完谈话。
  走入电梯里,她木然地望着上升的楼层,叮的一声提示她家到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惊觉手心已被汗浸透。
  手机震动。
  消息界面是沈苒发来的剧组名单。
  是与前世完全重合的《祈星海》剧组信息。
  她跌进柔软的床,目光落在那一页的信息上难以安宁。
  前世她与苏寄欢打了多少次照面?她记不清了。
  她蜷在被窝里努力回想,可是毫无办法。
  前世她讨厌苏寄欢,哪里会记得……
  手机在黑夜里亮起,晏璟霖打来电话。
  祝星亦按下接听键,用最温软的声线应下明晚与晏瑾年的饭局。
  挂断电话,她往上拽了拽被子,抱紧怀里的狐光熠熠。
  出门时外面飘了点细雨,祝星亦怕冷给自己裹了件外套。开车到贝洛丝餐厅停车场,在门口站了许久才推门而入。
  她被侍者引到靠窗的位置,黑色风衣长筒靴的女人已经在窗边等着。
  祝星亦在晏瑾年对面落座,她知道这里是她们第一次吃饭的地方。
  她记得当初她们在包间用餐,而当年妄想吊着她的女人已经不再小心翼翼躲藏什么。
  对方修长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点了当初祝星亦点过的几道菜。
  杂蔬青酱汤,黑松露厚切牛舌,香煎海鲈鱼,炭烤羊排,还有贝加西西里。
  酒先上了,侍者倒酒,晏瑾年盯着祝星亦的脸看了许久。观察力太过于敏锐,她并拢膝盖问:“星星,你怎么了?你有心事?”
  祝星亦随口敷衍:“是啊。”
  “因为我姐姐?”
  听到这个,祝星亦垂着眼合住手掌,又撑开,“对,没错。”
  晏瑾年悬在半空的手顿了顿,她看着对面的人抬起手臂晃动着酒杯。她今天特意把餐厅定在贝洛丝,但现在已与当年不一样。
  晏瑾年呼吸里带了些酸涩:“星星,对不起,我姐做事太强硬了,从来都没考虑过你的感受。要是换作是我,绝对不会让你陷入这般为难的境地。”
  “你姐啊?你姐可好了。”祝星亦故意让自己的尾音蘸了点腻人的蜜意:“她给我带来了不少东西。倒是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可实际上又能给我什么?”
  身上的饰品突然变得沉重,晏瑾年攥紧手调整呼吸。
  “我姐确实考虑得很周全,我妈一直教导她打理晏氏,她在为人处世方面很有一套。”她强迫自己与祝星亦对视,却发现对方目光落在斜方的玻璃窗外。
  “照你这么说,我与其跟你在一起,还不如去跟你姐在一起咯?”
  晏瑾年颈上的宝石项链忽然暗了下去,她抚上自己的腕表,声音轻得像叹息:“我知道你是在开玩笑,你并不了解我姐,她为人冷漠,手段狠辣,顺着她或许还能相安无事,要是违逆了她,恐怕没什么好下场。”
  玉镯磕碰到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祝星亦发出轻嗤:“你姐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还在背后说她坏话?”
  “星星,你是认真的吗?”愣怔许久,晏瑾年的尾音飘散在切换的钢琴曲中,侍者恰好端着餐点过来。
  绵密的雨打在玻璃床上,刮擦出一条条纤细的水痕。
  餐刀在瓷盘上拖出小小的摩擦声,祝星亦叉起一块肉,故作懵懂地反问:“什么认真的?夸你姐这件事吗?”
  晏瑾年觉得这个话题不宜再继续下去,轻轻摇了摇头,“没事,我们先用餐。”
  窗外的雨更大了点,走出餐厅,白澜已经在外等候。撑伞走到户外停车场,夜已深,晚风吹得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再见。”祝星亦并未久留,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叩叩。
  指关节敲门,晏瑾年立在副驾驶车窗外。
  祝星亦降下窗户,潮湿的夜风裹着雨水涌进温暖的车厢,橘花味霎时涌进晏瑾年的呼吸里。
  晏瑾年垂眸看车里的人,“星星,这是我们第一次一起用餐的地方,我以为你会说些过去的事情,但你并没有。”
  一顿饭下来,祝星亦只是在机械地讲工作。
  她嗅着从祝星亦身上飘来的味道,这个味道和苏寄欢的味道相似。
  眼角忽然涌上一股灼烧的刺痛感。
  她的手扣住车框,雨丝滴落到手背上却浑然不觉:“你不能像以前那样喜欢我吗?一点都不能吗?”
  雨夜的寂静比靠在枕边的心跳刺耳。
  淋在身上的雨冲刷了过去。
  “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祝星亦始终没有抬眼,长睫在暖光的车内灯光下投下灰色的影,“白澜,开车。”
  车窗升起。
  闪灵的轮胎驶过油画一样的积水。
  晏瑾年上前追了两步。
  雨丝掩住了摩根石粉,远处的霓虹明明灭灭,她倒退半步,被初秋一并吞没。
  “椰子,要走吗?”罗瑜撑着伞走过来,忽然察觉到晏瑾年状态不太对劲,“椰子……你怎么了?”
  伫立在雨中许久,晏瑾年摇头转身,“无事。”
  开门坐进后座,她后颈重重撞在头枕上,“回家。”
  雨更大了些,晏瑾年倚在真皮座椅里,黑色风衣皱了些边角,凝着水雾的长睫像被雨打湿的蝶翼。
  “椰子?”罗瑜试探着开口,指尖摩挲方向盘上的纹路,“今天,菜不合胃口?”
  她望着后视镜里晏瑾年略显苍白的脸,黑色的衣服几乎将人完全吞没。
  晏瑾年抬手揉着太阳穴,“我姐最近在忙什么?”
  “大小姐在忙您影视工作室的招商工作,下周五她有空,你们要不要约个饭?”罗瑜调高空调温度,“她最近很忙,你多关心关心她。”
  关心?
  呵。要她关心晏璟霖?
  暗光落在晏瑾年掩不住倦意的脸上,雨幕里五光十色的光沉入她的黑眸。
  “下周还要出差,没时间跟她打招呼。”晏瑾年将冰凉的手背贴在眼角处,淋漓的雨打在车窗上,像平底锅上煎煮的牛肉,“那份对赌协议,法务部拟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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