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有那么多次我希望由某人来结束我的人生,谁都好,忍者更好,敌人最好,期待得我以为刽子手就是英雄,但止水告诉我,生命结束了,痛苦依然不会。痛苦不是河道蒸干了就直接失去的鱼,有天暴雨倾盆,某处凹陷会再聚水成湖,新的鱼虾会纷纷出生。水中的它们或许就是下辈子的我们。所以我才没有说,我要死。我只是想死,我不会违反和止水的约定。我要结束的事痛苦,而不是人生。一阵诡异的香味飘来,唤醒了沉醉于虚假的我。
计划有变。我观察着眼前花瓣已长成的嫩色兰花,召唤出影分身,本体继续如常地往村口走去。
我毫不费力地在训练场找到了凯。
他已大汗淋漓了,浑身穿着绿色,几乎和背景的森林茂冠融在一起,只是另一面是村子和屋顶,我正是从这熙熙攘攘的方向过来的。凯看到我,只是笑了笑,他在倒立,无法做更多的动作去表示,我慢慢走近了,他仍然坚持着倒立,同时还有些疑惑。“为什么是影分身?”
“因为我现在有点忙。”我咳嗽了一声。“因为忙,所以来拜托你帮我养花......可以吗?”
“我可以吗?”他惊喜极了,同时被那娇嫩的鹅黄玉色花朵所吸引。“这或许就是大自然周而复始的青春吧——但是,我真的可以吗?你是知道我不会养花的!”
“没有那么难的。”我摆了摆手,心想死你手里也无憾了,如果是卡卡西,总感觉居心不良,后背发毛——我不放心!“去问问井野?或者雷同?他们都有经验。这是兰花,所以我......”我看着他的眼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样说,但已经说了,也无法后悔。我不应该和任何即将对我感到失望的人当面对谈。我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抱歉。”
很短促的音节,我心绪复杂,不敢多说,只好老套地留下此言。上次的事,这次的事......不,说什么都没用了。
“没关系......”凯条件反射完才察觉到不对。“你说什么?怎么了?”
看着他的表情,我才察觉到刚刚的自己有多突兀。“不......没什么。”
“啊——”凯恍然大悟,汗水顺着脸颊流进头发。“任务?”
我很艰难地点了下头,将花盆放到了他的手边。
“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它的。你快去吧,别耽误了时间!”
“是兰花......”我飞快地眨眼,补充道。“谢谢。”
“你说过了。”他懵懵地。“很淡的味道。”
我只“嗯”了一声,终于勉强忍住了再和他说些什么的欲望,转身跳开,在水塔后,一个无人在意的地方,迅速地解除了影分身之术。
我平静地登记了名字和一个虚构的任务,本来不想搭理熟人,但背后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呼唤。“梅见老师!”
是小樱。
“您也要随军出行吗?”粉色头发,几乎和记忆里的樱色一模一样呢。跃跃欲试的神色,或许是想问我能不能一起吧。第一次接触战争的人就是这样的。按这个人员组成看,似乎是和风之国的联军?真麻烦啊,大部分领土都被以晓的傀儡师为首的势力占据了吧!
我想起那些还没来得及还给她的卷轴,却没有那么伤感了,只是摆了摆手。“不必用敬语了,直接叫我的名字吧。”
“欸......”她卡了一下。“梅见?”
“这样就够了。”我冷静地点了点头。“记住,我们是同级。”
第62章episode 62
episode 62
我小心地避开木叶布了眼线的村子,从天亮跑到日落,带着几个封印卷轴和一小袋珠宝、通用货币,绕着原始森林的边缘,进入了一个没怎么被晓影响的小温泉村。
这里鱼龙混杂,能获得的情报也更多。
自来也曾给我带来本厚厚的旧书,没有书皮,翻得连扉页都快要掉下来。里面两列大字,不知道是题记还是后来者的批注;是书法,但又和常见的书法不一样,全是古文,方正潇洒,端正虬劲,墨饱了,显得字个个笔挺精神,却没有落款,不知出自谁手,一共十四个字,竖着排下来,是作: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
往后看了几页,发现原来这是一系列。读之前很嫌弃,抱着“别浪费钱”的想法翻开一页,读完后却恨不得穿越到下个月,立刻看到后续!
那时候的自来也还是妙木山的□□仙人,忙着走南闯北跟随天命,实现自己的意义,每个月收我两三万元,带回来的书新奇或少见,品相却起伏极大,上个月是烫金精装还送书签的厚纸书,这次就是本犹如经历了忍界三次大战的——集合?小说选?人物志?
翻开第一页,我翻到目录,直接挑了书名最有趣的去看。
看完那个名为杨过的男人的一生,翻到前面,发现前传更有趣,一口气看完了,心里想的是,如果我能有一只雕当通灵兽......
或者鹰也好呀,白脖子,棕黑的身体,优美有力的长长的翅膀,尖牙明目,展开双翅时,修长的羽毛根根干净利落地接触着空气,休憩时安静地蛰伏在身旁,一接触战斗先来一声清亮的长啸——多么有气势!
此情此景,和当年可大不相同。新一代的孩子已经长成了,我已出了木叶,有了自己的弟子——半个弟子,为表歉意,我将和服与笔记全部送给了天天;自来也嘛,那时算是我师爷,现在我却不太想认了,因为他正带着莫名大上了一辈的鸣人出村修炼,似乎和木叶隐村摆出了花开两枝,各表一方的神秘局面。
让我不禁想起,那个名为郭襄的她,似乎也这样寻他不得。
只不过,现在的我找的是那个确实把抚养自己长大的家人全杀了的宇智波鼬,他的品行和断了一臂的男主角比起来还是太决断阴毒了。
我敲了敲桌面,没有放下斗篷,只点了碗平平无奇的红豆汤。
老板娘很快端来,我点了点头,握着勺子,尝了一口。
饥饿和疲劳稍微被消解了些。
书里说,郭襄找了自己仰慕的大侠二十年。
二十年听起来似乎很长,但江湖如同忍界,鱼龙混杂,真假难辨,好人坏人一起登场,各方势力轮流叫板,争权夺利,一介初出茅庐的女流,还不是被骗去做了回人质才懂得闷声办大事的道理。
和忍者比起来,这本小说里的人物似乎笨了些。
但比自来也平时带回的骑士小说和浪漫的爱情故事写实一些,所以我看得很艰难,总在阅读时分神,想到过去的大战,那些鲜血飞溅的晚上,只好在后来只扫过战斗描写,匆匆地经过,不再回头,好保护自己愈发脆弱的心脏。
书里给的道理是找人不能虚张声势,也最好不要去接触必然会被躲起来的家伙提防的亲近之人,而打草惊蛇——虽然宇智波鼬的亲近之人现在大概正想着如何杀了他吧?
我想到这里,哼笑了一声。
寻人二十年的郭襄不是不够坚定也不够聪明,只是想错了方法。
问了各地出名的绝世神通,去了供着僧兵的寺庙,却什么消息也没有得到——她应该明白,或许正因他们是熟人——正因如此,才被规避。
本以为自己站上了高地,却陷入精心布置的泥沼。
几年过去了,却什么线索也没有。
只有一回,她在渡口遇上大雪,天南地北的人聚到一起,围炉煮酒,谈天说地。有人说,自己看到过那个独臂大侠,大侠长相奇特,带着雕,还顺带着取了当地贪官的首级;有人说,自己被诬陷栽赃,凑巧大侠路过,才被救下,活到今天......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接近事实,如此接近那个似乎总远在天边的背影。
找人该怎么找?
过去木叶发布的任务全带着特征和线索,也有直接给了坐标,我只负责杀人就好。现在要不打草惊蛇地追踪宇智波鼬,反叫我束手束脚,不得不疯狂动脑。
然而忍者的精髓就是悄悄收集线索,顺着武士衰落的大潮,沿着房梁去偷窥、暗杀、战斗、用被正派战斗者们瞧不起的行径去拿下目标,连小厨房后阴沟里的老鼠——要是不小心跑出来了,被瞧见了,都得心甘情愿地做个无头鬼。
谁知道这是不是某人的通灵兽呢!
忍者就是光风霁月的反面,如今世风日下的因果起源,熟读史书的话,不必如此愤愤不平,水门老师或许早就知道——如今的我,也从过去的狂妄自大里转变,那些低着头匆匆路过的平民身上不早就写明了这个事实吗?忍者的存在就是恶意,忍者的手段并没有放过无辜的平民,所有普通人的生活和小家庭的经济都被忍者发动的战争毁了:可这情况早从几百年前就开始了。
我深吸一口气,摸出货币放在桌上,接着向柜台走去,客气地问明后,发现旅店已经住满了。
刚刚在点餐时打过交道的老板娘推荐我去隔壁的温泉酒店。似乎明白我忍者的身份,默认了能负担得起更高的住宿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