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杰森停下脚步。
  来福听到身后脚步声停了，也转过身，疑惑地看着杰森。
  杰森转头，看到了小丑。
  比起上次见他，小丑现在俨然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他的病情发展的很快。
  一名小丑帮打手开着边三轮摩托，而小丑就坐在挎斗中，一半身体靠着挎斗边缘，另一只手扔举着枪。
  见杰森停下，边斗摩托也缓缓停在他面前。
  小丑的打手们、杰森的追兵，也聚拢而上，把杰森和来福围在中间。
  “又见面了，小鸟，你也有想我吗？像你亲爱的小蝙蝠一样？”小丑笑着，用他滑腻的声调恶心杰森，视线却投向来福。
  一只狗。
  一只带走自己俘虏的狗。
  “别恶心我。”杰森冷冷地说，“你想要什么？蝙蝠侠马上就到了。”
  “哇哦~蝙~蝠~侠~马~上~就~到~了~”小丑阴阳怪气的声音显得更加恶心。
  他用枪指着杰森，少年面上并无惧色；再把视线转向来福。
  杰森心中突然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小鸟的身边只能有小鸟，”小丑嘀咕了一句。
  接着，他的枪口突然一转，对着来福开枪！
  来福瞪大眼睛。
  一切都似乎变成了慢动作，子弹裹挟着火光，极速旋转着向自己飞来——然而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狗狗的眼前一暗，一个影子飞扑过去，接着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力，向后翻倒。
  “噗通”，影子掉进了来福曾经跳进去的河里。
  接着顺着湍急的水流，眨眼漂走了。
  来福狂吠一声，半秒都没有犹豫，跟着跳了下去！
  小丑吹了吹自己的枪管，心想。
  给一只狗挡枪。
  罗宾的脑子被教坏了吗？
  来福在水中奋力地刨着四肢。
  杰森的黑衣在浪花中若隐若现，扑面而来的除了水，还有杰森的血味。
  来福努力地游到杰森身边，张嘴咬住了他的衣领。
  少年紧闭着双眼，胸前的水被不停涌出的鲜血染成粉色、继而飘荡开来。
  来福死死地咬着杰森的衣领，让他能一直飘浮在水面上。
  汹涌的浪花漫过来福的鼻子、把来福拍到水底，他都不曾松口，只是一次又一次地拖着杰森冒出水面。
  而他自己也因为鼻腔灌进液体而呼吸困难，又因为激烈活动引起的缺氧眼前模糊。
  大狗被撞断了几根肋骨，胸腔剧痛。
  凭着本能，来福在昏迷之前，把杰森的身体拖到了岸上。
  来不及观察四周，来福嗅闻杰森的鼻尖，试图感受到少年的气息。
  但是没有，来福感受不到他的呼吸。
  耶耶呜咽着，把脑袋搁在杰森的胸口上，用下巴来回地蹭。
  蹭了几下，他又盯着杰森的睫毛，仿佛盯久了它们就会轻轻抖动，然后那双眼睛就会睁开一样。
  但是都没有。
  不久，来福感受到地面轻轻的震动。
  一双靴子停在了他们身边。
  来福激动地抬头：是杰森的父亲吗？
  看清来人之后，他又失望了。
  不是。
  ......
  ......
  浑身是泥的布鲁斯赶到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他的罗宾跌入水中、来福跳水追赶那一幕。
  回过神来的时候，布鲁斯听到了不似人的嘶吼声——是从自己喉咙里传来的。
  他正不顾一切地朝河水里跳，而塔利亚和刺客联盟的几个刺客死死地抓住了他。
  “他被击中了胸口，活不了了！”塔利亚阻拦着他。
  布鲁斯双目赤红，推开塔利亚。
  杰森和耶耶已经都没了踪迹，水面上仍然是翻腾的水花，谁也看不出它刚刚吞没了两个生命。
  塔利亚手下的刺客制服了小丑帮的人，小丑被缴械，没人愿意碰他，正趴在挎斗里，艰难地喘息。
  看到布鲁斯，他却扬起笑容：“小蝙蝠，我替你惩罚了你不听话的小鸟，作为奖励，你要给我血清，给我血清！”
  塔利亚不忍心地转过头。
  布鲁斯疾步上前，一把揪住小丑的衣领，高高扬起拳头！
  以小丑现在的身体状况，一拳下去，他就没有命在了。
  小丑也很清楚这一点。
  所以，他的笑容愈发扩大：“杀了我不是更好吗，蝙蝠？杀了我，给你的小鸟报仇，哈哈哈！但是他不会回来了！我杀了他两次！你至少要为他回报一次，不是吗！哈哈哈哈哈！”
  布鲁斯的拳头因为用力，手背鼓起可怖的青筋。
  小丑知道，这次他终于要赢了......在蝙蝠侠杀了自己之后。
  他的死亡，会带给布鲁斯最后一件礼物——
  疯狂。
  “——b。”
  “b！”
  “布鲁斯！”
  如同眼前的黑暗中破开一道光芒。
  少年的声音唤回了布鲁斯的意识和知觉。
  “布鲁斯，你还好吗？”
  他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自己的拳头停在小丑充满期待的丑陋脸颊前一寸。
  小丑的瞳仁正因为极度的期待而轻轻颤抖着。
  因为太集中在蝙蝠侠即将杀死自己的事实上，小丑甚至没有听到布鲁斯通讯里的少年声音。
  “b，你的心跳太快了，发生什么了？”
  布鲁斯有一瞬间以为这个少年声音是杰森。
  但是马上，他反应过来。
  不，这是提姆。
  是自己新接回家的孩子。
  “怎么停下来了？”小丑的声音疑惑又疯狂，“继续，继续啊！”
  但布鲁斯松开手，后退了一步。
  小丑跌回挎斗，努力爬起来，爬向布鲁斯，却又马上跌了回去。
  “你不能......咳咳，你不能不杀我！”小丑剧烈地咳嗽着，刚刚因为以为自己胜利而焕发出的生命力，似乎又马上消散了，脸色肉眼可见地迅速灰白起来，“不杀我就给我血清......给......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挣扎不动了，倒在地上，缓慢地失去了生机。
  布鲁斯怔愣地看着这一幕，缓慢地跪在了地上。
  他失去了杰森，又一次。
  不......不！
  他绝不相信！
  布鲁斯抬起满是血丝的眼睛。
  杰森没有死，他不能就这么死了！
  掘地三尺，他也要把杰森找回来！
  ......
  ......
  “为什么把他们带回来？”
  塔利亚双手环于胸前，不解地看着雷霄古轻轻把少年的身体放进拉萨路池中。
  “他有潜力，而且会有用。”雷霄古平淡地说。
  “你还在打着让布鲁斯继承你位置的主意？即使发生了那样的事？”塔利亚不赞成地皱起眉，“布鲁斯还以为罗宾死了，小丑也死了，他现在已经......”
  “已经经历了境界的升华。即使再次经历养子的“死”，他仍然挺了过去，现在又恢复了他的打击犯罪。这样的品质，正是刺客联盟所追求的。”
  雷霄古看着躺在地上、缩成一团的白色大狗。
  这只狗还有很微弱的呼吸，把他和杰森的衣领分开倒是废了自己不小的力气。
  留下它也是为了日后更好地控制罗宾。
  塔利亚不满地轻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今天是达米安的生日。她需要去给他送上“生日礼物”了。
  ......
  ......
  眼前全都是绿色的光，在死亡般的黑色中闪现着，让杰森感到一阵一阵的刺痛。
  胸口也疼得像地狱，五脏六腑、四肢躯干仿佛都在重组，杰森挣扎着，双手胡乱挥舞，试图抓着什么东西，把自己拉上去。
  他剧烈的挣扎下，拉萨路池里的不少液体被泼起，淋到了岸边的来福脸上。
  生命体征微弱的狗子，突然颤抖了一阵。
  大狗急促地呼吸着，在某个瞬间睁开了眼睛，摇摇晃晃地起身，走向拉萨路池。
  杰森终于把脑袋从水面上冒了出来，眼睛仍然闭着、意识模糊，只把脑袋搁在岸上，疲惫地轻轻喘息。
  他感受到柔软的舌头舔过自己脸颊，熟悉的狗狗味道似乎驱散了拉萨路池里的腥味。
  混沌的噩梦逐渐消散，杰森脸颊贴着来福，尽管毫无意识，仍然筋疲力尽地放松了紧锁的眉心。
  ......
  ......
  拉萨路池入口传来响动。
  一身是伤的达米安悄无声息地进入。
  他刚刚在和母亲塔利亚的一场战斗中落败。
  “生日快乐。”塔利亚照常了留下这句话。
  这是他惯常的“生日庆祝”仪式，每一次塔利亚都会狂扁他一顿，然后给他生日祝福。
  不过他能在母亲手中坚持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但是今天，似乎还有额外的馈赠。
  “你也许会想去拉萨路池那边看看，”塔利亚看着疲惫喘息的男孩说，“你父亲收养过的男孩在那里，你也许能通过他来对你父亲增加一些了解。但别伤害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