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玉帝闻言便也不再纠结,冷冷道:“御前失仪,打他八百鞭,撵下界去。”
卷帘大将大惊失色,不知为何仅仅打碎了玻璃盏就被撵到下界。但因玉帝素日威严,也不敢求饶,生怕被罚得更重。
敖烈得知消息后便连忙求见无夷,言说也要现在下凡。他在天庭虽说很是清闲,但自是在人间更潇洒快活,顶着等待取经人的名头还不用工作,可谓再好不过了。
无夷闻言便看向敖丙,敖丙也知表弟的性子,心说表弟在天庭未免太过拘束。因而敖丙道:“既如此,你便随意惹个不大不小的麻烦,让星君上报玉帝,将你撵下界。”
敖烈心中高兴,一口答应下来。他回了放置水碟的宫殿后,一把将殿上明珠拽了下来。正在一旁观测人间水势的风婆婆被吓了一跳,不知这西海小龙发什么疯。
无夷和敖丙正悄声议论表弟性格老实,恐会吃亏,却不料马上便有仙侍来报:“星君不好了!西海三殿下把中殿顶上缀着的明珠打坏了,风婆婆恰巧在观水,两人已经吵嚷起来了。”
“啊?”敖丙一惊,“还不快制止他们,神府中岂容他们在此吵嚷,把他们都带上来!”
第131章
无夷方才还说表弟性格老实, 没想到他办起事来也是风风火火。他笑着拍拍敖丙的腰肢,说道:“表弟这般有个性,看来是一刻也不想在天庭待了。”
敖丙有些无奈, 但想到表弟虽然懒散些的,大事却未曾出岔子,便也不甚在意。他低声道:“表弟这性子, 也不说过几日再行动。前脚卷帘大将刚被撵走,后脚表弟也被撵走,玉帝王母脸色恐怕不好看。”
天庭中亦有一些自行修炼得道的小神, 诸如天兵、卷帘大将等大多如此。他们自洪荒大陆诞生, 好不容易才来到天庭做官,如今犯错却被撵到下界,难免显得天庭不近人情。
尤其一连撵下两个神仙, 旁人不知晓的,恐怕会说天庭管教无方、冷酷无情。
无夷笑道:“大圣都大闹天宫了,天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何况此事提前与玉帝说过,他想必不会太过恼怒。”
说话间,风婆婆、敖烈便已经到了主殿,在外求见。无夷示意仙侍带他们进来, 见他们衣着尚且整齐便知并未打起来,心里也略微放心。
“当差散漫懈怠,是本尊太纵着你们了!”无夷疾言厉色道,“你们二人在中殿吵嚷是为何事, 连公事都敢怠慢?”
风婆婆一惊,心道敖烈有敖丙做靠山, 生怕背了黑锅。她连忙道:“星君明鉴,小神万万不敢耽误正事。是敖烈不慎打破殿顶明珠, 惊扰小神观测水势,小神便问了一句。敖烈却以为小神在责骂,这才吵嚷起来。”
敖丙蹙眉道:“风婆婆,你说了什么话?”
风婆婆见敖丙发问,心中发苦,忙道:“小神只说了一句明珠有损,要他速速向星君告罪。”
敖烈道:“我不过是失手打碎明珠,并未碍着她,她却说我。何况一明珠又有什么了不得的,星君若要我即刻搬来一筐就是。”
风婆婆本有意退让,却没想到敖烈还要这般说,两人当即又吵嚷起来。无夷听得头痛,将茶杯狠狠搁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两人顿时安静下来。
无夷道:“当着本尊的面还要争吵?敖烈,损毁明珠已是不敬,你还这般嚣张。本尊看你也不必在天庭待着了,这就奏请玉帝,将你撵到下界。”
“这……”风婆婆有些惊讶,敖烈是西海的三太子,就算到下界去也不至于受什么苦。但她没想到无夷会这般果断惩罚敖烈,这可是主君的亲表弟啊!
敖丙见状便叹道:“本是看你稳重老实,才让你到天庭来任职,没想到你这般浮躁,还惊扰同僚。也罢,回头我自去向叔父请罪。”
敖烈佯装一副震惊模样,连声求情。无夷却只摆摆手,示意仙侍将他带下去,随即马上一封奏折送到玉帝处。无夷又安抚了风婆婆几句,方才让她回去当值。
名义上虽是奏请,但敖烈早在出殿之后就包袱款款下凡去了,显然并不在意玉帝是否准奏。前去参宴的水神们回来之后大为震惊,敏锐地察觉到卷帘大将与敖烈之间可能有着某种联系。
此后的数百年,先是有天蓬元帅调戏月宫仙女被贬下界、又接连有神仙的灵宠、坐骑到人间占山为王。而驻守人间的人神却不曾有任何反应,水德星君更是宣称和东海三太子闭关,不见任何人。
一时间原本不知晓密辛的低阶神仙也都察觉到不对,天庭渐渐不似往常热闹,越发寂静。
但此时的人间,却并不似神仙们猜想的那般混乱。天蓬元帅、卷帘大将虽不知自己即将身负重任,但他们自下界为妖后就被附近的人神严加看管,并无作恶的机会。其余的坐骑、童子下凡前则被主人耳提面命不可伤人性命,他们便也十分乖觉。
人神们各司其职,哪怕人间信仰渐渐淡去,也仍庇护人族安宁。
只有一日,西方忽有阵阵梵音,紧接着便可见有一菩萨一行者坐莲台自西方前往东方。不消数日,就抵达人间,亦称南赡部洲。
无夷和敖丙早就回了河神宫,吩咐白龟和鱼渊盯紧人间,若有急事要立即上报后,二人便径自闭关修行。只偶尔,也会一同到小世界中探索寻宝,看有没有得用的宝物。
因有道侣相伴,即便是日日修行二人并不觉得枯燥,反而因心意相通更觉亲密。
“当——当——”
无夷收功后方才睁开眼,见敖丙在一旁熟睡便未曾打搅,悄悄起身出了静室。
静室外果然是白龟丞相,他见无夷出来便连忙道:“神君,先是在流沙河修行的卷帘大将遇上前来人间的观音菩萨,菩萨言说让他随取经人至西天取经,届时他便可功成免罪,复还本职。不止他,连同西海三太子、天蓬元帅,亦被菩萨搭救。方才有人神来报,说菩萨已往陵山方向去了。”
“哦?”无夷有些惊喜,“看来是菩萨领了佛旨要去寻取经人,至多不过二十年,青岳便能聚魂复生了!”
不等白龟说话,却见敖丙亦推开静室的大门,笑道:“看来是要恭喜神君得偿所愿了。”
白龟见敖丙出关连忙低头见礼,心中毫不意外。无夷闻言回身,见敖丙醒来先是一喜,随即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颊道:“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耍贫嘴了,还叫我神君?你来得正好,我们一同去陵山看看。”
孙悟空性子桀骜不驯,也不知如今被关押数百年后,性情是否有所变化。何况……天道捉摸不定,陵山在镇压孙悟空数百年后使命便已完成,说不定会在此时降下功德。
若当真如此,青岳复生时他不在,岂不为终身憾事?
敖丙知道无夷的心思,颔首笑道:“好,不过就这样怕是太过简单。”
他看向白龟,问道:“我记得鲛人族在先前送过两件新制的道袍,去着人取来。”
白龟确认道:“是织着神君和主君原形的一套?小臣这便着人去取。”
鲛人族臣服河神久矣,织造的鲛纱轻盈柔滑、富有光泽,阳光下一照便流光溢彩。最开始神君和主君结契时的礼服便是由鲛纱制作。
他们逢年过节奉给河神宫的贡品便是鲛纱,从未断过,河神和主君的道袍几乎全是鲛纱制作而成。白龟揣度敖丙的心思,知晓他要的定不是鲛人族最新送来的,反而是织着他们原形的那套。
见敖丙点头,白龟便连忙吩咐侍从去取。敖丙见无夷看向他,摇了摇无夷的衣袖笑道:“打扮一番再去吧,鲛人族送上来的这套道袍我很喜欢,只是尚没有机会穿出去。如今不是正好?”
无夷笑着答应,知晓他爱美,随即便取出一顶镶嵌着明珠的金冠,说道:“这是闲暇时新炼制的发冠,不如也一同换上?”
敖丙见金冠上的明珠剔透无暇,内里甚至隐隐涌动着水意,当即爱不释手道:“这样好的珠子恐怕不好找,炼制成法宝也值当,就拿来做发冠岂不浪费?”
无夷笑着拉他坐下,将他原本的发冠取下后用鱼骨梳将他的头发仔细用明珠冠束起。他左右端详一番后方道:“明珠照得你更俊朗了几分。咱们不缺法宝,何况它已氤氲水意,可辅助你修行,不比法宝更妙?”
敖丙暗暗感受,周身灵力运行确实更加圆融,想来再施法时运用水属灵力会更轻巧。他又凝结出水镜,照了两下方笑道:“那就多谢你。”说着搂住无夷的腰身,脸颊贴着无夷的腰腹撒娇。
白龟丞相垂眸不敢再看,他虽知道主君在神君面前与在他们面前大不一样,却不曾想到会有这般大的差异。怪不得他们这般恩爱,时时不愿分离。
无夷受用地揽住道侣,见侍从已将道袍取来才松手。他见上面不只有龙形、人面鱼身的暗纹,腰带处还缀着不少珍珠玛瑙,不由笑道:“这般华丽,看上去倒也不太像道袍了。”
话是如此说,可无夷还是同敖丙一起换了新衣。敖丙凝了水镜不住欣赏,抚了抚衣袖上的暗纹后笑道:“这般出去,旁人一看便知我们是道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