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裘智转念一想,对方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法医,之前协助顺天府和皇城司破案,送自己礼物应该没有别的意图。
想到这里,他不禁喜上眉梢,抱着木箱就不愿撒手了,笑得合不拢嘴:“既然如此,我就却之不恭了。”
佩德罗见裘智痛快地收下礼物,心中十分高兴,咧嘴一笑。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墙上的画像,眼神又变得晦暗不明。他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这幅画你喜欢吗?要是喜欢,也一起带走吧。”
裘智沉浸在得到元素的喜悦中,未曾细想,此刻见佩德罗的神情,隐约猜到了他的心思,这是要安排后事了。
裘智心中不忍,苦口婆心地劝道:“你这又是何必呢?人不能总沉浸在过去的痛苦中,最终只会害了自己。”
方济不是好人,但杀人犯法,佩德罗没必要为了对方的错误,将自己的后半生也搭进去。
佩德罗早已下定了决心,对裘智的劝阻充耳不闻。他只是沉下脸,语气生硬地问道:“别这么磨磨唧唧的,给句痛快话,要不要?”
裘智不以为忤,反而被他的直率逗笑了:“你这汉语说得不错啊。”
他转头看向koldo的画像,心中感慨万千,最终点头道:“好,给我吧。”
箱子和画像都十分沉重,裘智和佩德罗两人合力也抬不动,只得叫来两个伙计帮忙。四人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东西搬到楼下。
佩德罗和裘智相处了一会儿,自觉熟稔了几分,便好奇地问道:“你也被打了吗?怎么走路也一瘸一拐的?”
裘智突然脸色一红,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恼羞成怒道:“你怎么这么多话?不该问的别乱问!”
正巧这时小二叫的马车到了,裘智赶忙上车,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只留下佩德罗站在原地,一脸茫然。
回到家中,裘智多给了车夫二十文钱作为小费,又叫来广闻和张叔帮忙,四人合力将箱子和画像抬进了屋里。
广闻看着木箱,好奇地问道:“少爷,这是什么啊?”
裘智拍了拍木箱,喜滋滋地说道:“这可是宝贝,好东西,千金难换。”
广闻恍然大悟,脱口而出:“我明白了,里面装的是古书,可以帮少爷考上状元。”接着,他指着koldo的画像,煞有介事地说道:“这是西方的菩萨吧?少爷拜了洋菩萨,一定能高中榜首。”
裘智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道:我能考上进士只有一个方法,就是大舅子给我放水,不然会试都过不了。
傍晚时分,朱永贤回到家,见裘智容光焕发,面带喜色,不由得问道:“怎么了,这么开心?”
裘智将下午的事简单地讲了一遍。
朱永贤听说他不仅去了欧洲会馆,还进了佩德罗的房间,脸色瞬间凝重起来,心中的火气噌噌往上涌。他抿了抿唇,语气低沉地喊了一声:“裘智。”
裘智一听朱永贤连名带姓地喊自己,心中顿时一紧,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惹恼了对方。他讪讪地笑了笑,试图缓和气氛:“那个……我这不是挺好的。”
朱永贤心下再气,也不忍对裘智发火,只得将怒火转向一旁的白承奉。他森然地看向对方,厉声道:“你们是怎么伺候的?竟让二爷一个人在外面乱跑,还跟杀人犯凑到一起去!”
佩德罗目前还没有实施自己的计划,不过在朱永贤看来,只要有这个想法就很危险,会对爱人不利。
裘智见朱永贤动了真怒,又连累了无辜的人,急忙对白承奉摆手:“你们先下去吧。”
白承奉暗戳戳地瞪了裘智一眼,心中十分不快。裘智主意大,朱永贤的话都不听,自己哪能管得住他?但王爷发话,他不敢回嘴,只能把这笔账算到裘智头上,心里又暗骂了几句。
等屋里只剩下两人,裘智立刻换上了一副讨好的姿态,搂住朱永贤的肩膀,撒娇道:“老公,我错了,你别生气了。”
他心中暗自庆幸,刚才没提佩德罗锁门吓唬自己的事,否则朱永贤肯定会更生气。
除了在床上,裘智很少主动叫朱永贤老公。平日里偶尔叫一句,都能让朱永贤高兴半天。但今日事关裘智的安全,朱永贤不为所动,依然绷着脸不说话。
裘智用鼻子蹭了蹭朱永贤的额头,哀求道:“老公,我真的错了,以后不去见他了。”
朱永贤哼了一声,难得对裘智说了句重话:“我刚才听你说和他一起上楼,心脏病都要犯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后怕?他但凡起了歹心,咱俩就天人永隔了,你让我怎么活?”
裘智看朱永贤急得眼眶都红了,心下大疼,难过地低下头,不敢为自己辩解。
朱永贤看裘智垂头丧气的样子,心里也不是滋味。他用力地攥住裘智的手,强压下心中的起伏,苦涩道:“裘智,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
裘智的喉咙里像堵了一块石头,咯得嗓子又酸又疼,说不出话,只能郑重地点了点头。过了半晌,他才低声保证道:“我答应你,我不会再以身犯险。”
第93章
朱永贤听到这个承诺, 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眼神也变得柔和。他伸手抚摸裘智的脸颊,轻声道:“我不是想限制你的自由, 只是...”
话音未落,裘智的双唇就吻了上来,堵住了他后面的话。
朱永贤先是一怔,随即扶住爱人的后颈,狠狠地吻了回去。
裘智本来还想让朱永贤派人盯着点佩德罗, 别让他搞出人命。但转念一想,只有千年做贼的, 没有千年防贼的。更何况, 老公好不容易消了气,自己若是再提起佩德罗, 今晚怕是要受罪了。
迪奥戈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顺天府的文书贴满了大街小巷,可五六天过去了,连他的影子都没见到。
朱永贤怕哥哥担心,向来报喜不报忧, 只说自己识破了迪奥戈的身份,只字未提自己险些被刺一事。然而,朱永鸿还是从顺天府尹口中得知了真相, 不由勃然大怒。
朱永鸿本打算将方济算作迪奥戈的同党,一并处决。不巧的是,教廷的任命信送到了礼部,证实了方济的大使身份。
既然方济是真的大使,朱永鸿也不好再将他关在大牢里,只得放他们一行人离开顺天府。不过, 朱永鸿下令,方济必须在五天内离京,同时命殿前司和皇城司的人协助缉拿迪奥戈。
李尧彪回想起这一两年接手的大案,自从认识裘智后,稀奇古怪的案件便接二连三地发生。如今居然有人胆大包天,敢行刺朱永贤了。
他看裘智的状态,应该还会在京城住好久,不免有些惆怅,自己一时半会闲不下来了。
李尧彪自认和裘智关系不错,况且这个案子关系到他男人的安全,便厚着脸皮登门,拉着裘智一起破案。
这两天京城突然降温,裘智根本不想出门。他每天在家里穿得像个熊一样,抱着火盆不愿离开半步。听了李尧彪的请求,他迟疑道:“我不会找人啊,而且京城这么大,去哪找呢?”
李尧彪笑得意味深长:“我相信你的本事,走哪哪出事。就算找不到活人,也能碰上他的尸体,绝对能把人找出来。”
裘智看他把自己说的跟金田一似的,虽然事实如此,但还是有些不开心,气鼓鼓地看着他。
李尧彪腆着脸,打趣道:“这个叫什么迪的家伙胆敢行刺燕王,咱们得赶紧把人抓了,也好安心。不然他在暗处放冷箭,万一燕王有个闪失,你岂不要守寡?”
“李尧彪!”裘智闻言大怒,一个枕头飞了过去,正中李尧彪胸口,“你这张乌鸦嘴,就不能盼点好吗?”
李尧彪哈哈一笑,敏捷地躲开第二个飞来的抱枕,拽着裘智的袖子,把他往屋外拉:“我错了,我错了。你俩白头到老,举案齐眉。快走吧,把人抓了,就不用总提心吊胆的了。”
裘智终究担心朱永贤的安危,再加上安稳日子过久了,实在有些无聊。他披了件斗篷,对白承奉道:“我跟李镇抚出去转转。”
白承奉上次被朱永贤骂了一顿,心里再是不爽,也不敢让裘智一个人出门了。他换好衣服,交代了张叔一声,又命孙典服去找文勉和岳岭。他们三个一起陪着裘智,万一真出了事,法不责众。
裘智看白承奉不情不愿的样子,也有点头疼。强扭的瓜不甜,而且自己这么大人了,朱永贤还要找保姆照顾自己,好像生活不能自理一样,实在有些丢人。
裘智好心道:“有皇城司的人在,李镇抚武功高强,不会出事,你不用跟着了。”
白承奉垂下眼帘,淡淡道:“王爷命我贴身伺候着,不敢不从。”
裘智拿他没办法,只能让他跟在后面。没过一会儿,岳岭和文勉也加入了巡街的队伍,裘智越发不自在了。
众人在外面逛了一上午,别说迪奥戈了,连个外国人都没碰到。裘智冻得哆哆嗦嗦,提议道:“咱们先找个酒楼坐会,暖暖身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