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付钰书,我确实身份低微,比不上你。但以我的才学,莫说进你们付家的私塾,便是进皇家书
院,我也配得上。这些事已然过去,提起来也无甚意义。但我要告诉你的是,出生或许能将人分为三六九等,但这并非结局。”
他说到这里,又苦涩一笑:“对了,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我向晚青妤表白了。”
“什么?”这句话终是让付钰书站不住了,满眼不可置信,“你向晚青妤表白?”
他怕是说笑的吧!
张攸年料到他如此震惊,道:“你定是在想,像我这种身份的人,怎配与她表白?没错,若按我之前的身份,我确实没有资格。但如今不同了,我好歹也是个三品官员。”
“三品官员?”付钰书冷笑,“连我都走不进她心里,你觉得她会接受你?况且,萧秋折那王八蛋霸占着她不放,你就不怕他杀了你?”
张攸年摇头:“不怕,我觉得他也不会杀我。我知道他与晚青妤之间的感情,所以我对晚青妤说,我不在乎她与萧秋折的情分,我也不要名分,我只想守在她身边,陪着她。”
付钰书简直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果然,果然你骨子里都是卑贱的,竟还打算做她的情人?你算个男人吗?连抢都不敢抢。”
“抢?那你抢过来了吗?你抢了这么多年,可曾抢到过?你又怎知萧秋折一定能从边关活着回来?我先接近她,起码还有些机会。而你,如今把事情做得如此绝,恐怕连与她多说几句话的机会都没了。”
张攸年又道:“付钰书,你还不明白吗?在生活上、在官场上,身份或许是一种加持,但在感情里、在爱情里,身份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真心才能打动人。你早已出局了,两年前就已经出局了。当初你比我们任何人的机会都要多、都要好,可你没有把握住。错过就是错过了。”
“所以,在这场感情之争中,我从未将你划入其中。我要对付的,只有萧秋折。”
付钰书怎么也未想到,有朝一日对他说出这种话的人竟然是张攸年,他满眼眼复杂地望着张攸年:“张攸年,你的话别说太早,你可知道萧秋折是个什么样的人?当初他为了迎娶晚青妤,我在他胸口上狠狠刺了一剑,他都能一动不动。这样的人,疯狂至极,你根本抢不过他。我劝你在事情还未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之前,尽早放手。还有,我警告你,绝不可对青妤做任何伤害她的事,更不可对她动手动脚,否则我会杀了你。”
张攸年动了下眉梢,应道:“你放心,我们都是成年人,都有自己的底线。虽然我出身低微,但我有道德和人品。”
他说到这里,抬眼望了望院内:“已经很晚了,我要进去休息了。你是跟我进去喝杯茶,还是现在回去?”
都这种时候了,他还有闲情喝茶?
付钰书冷哼一声就要走,却听张攸年又道:“付钰书,你应该清楚,你们付家人在做什么事。正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总有一天,大祸会降临。”
“我知道你自幼是个正直之人,也深知你厌恶付家的思想,所以这些年你总是外出,总是以各种借口反驳你父亲强加给你的观念。虽然这两年我不知道你的思想是否已被浑浊,但我想告诉你的是,若事情真的恶化,你若想保命,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办法。”
张攸年的话直白而犀利,言下之意再清楚不过,付家早晚会倒台,甚至可能满门抄斩。而他,愿意在危难之时,给付钰书指一条生路。
付钰书冷笑着,手中长剑一收,道:“张攸年,你别在这儿假惺惺地装什么好人。就算我想活命,也轮不到你来帮我。”
他说着,走近他一步,伸手扯了扯他身上的官服,勾了下唇角道:“这身衣服穿在你身上,真是丑极了。”
“丑?”张攸年却笑,“我怎么觉得很好看?起码青妤会比以往多看我一眼。她还叫我张大人呢。”
“疯子。”付钰书翻身上马,狠狠骂了一句“狗东西”,然后扬鞭而去。
张攸年站在原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官服,伸手轻轻抚平衣襟上的褶皱,整理妥当后,便进了院子。
——
边关的恶霸与叛军虽骁勇善战,且个个宁死不降,但在萧秋折的指挥下,大军势如破竹,仅用了七日七夜的时间,便将这片混乱之地彻底平定。
前后不过一月,萧秋折已收复了整个边关。这般战绩,即便是朝中最负盛名的将领,也不敢轻易想象,估计连皇上都未曾料到他能如此迅速地将边关收复。
边关之事了解,萧秋折并未回京,他留下两名将军在边关收拾残局,自己则率领另一支事先安排到谷地的军队,直奔周边几座尚未收复的城池。
他一路过关斩将,很快接连夺下两座城池。
萧秋折以极短的时间,完成了旁人数年都未能做到的壮举。这般功绩,在整个国家前所未有。将来所得到的权势与尊荣,也必将无人能及。
若他此次能顺利活着回到京城,那么,他的身份与地位,将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57章
或许,这是他们此生最后……
转眼间,两月已过,萧秋折迟迟未归。晚青妤心中焦灼,每日必到院门前凝望,盼那熟悉身影能自路口尽头翩然而至。甚至曾数度奔赴城门前等他。
然两月来,他音讯全无,这对晚青妤而言,漫长等待,比度日如年更添煎熬。
这两月间,她也多次遣人到母亲所言之地寻觅证据,冀望能寻得亲生父母的蛛丝马迹。然十数载光阴已过,寻觅之举犹如大海捞针,即便是当初那位婆子也难觅其踪。
近日来,天公不作美,细雨淅淅沥沥,屋檐雨水滴答成韵。
这日付钰书突然造访。他立于院门前,未撑雨伞,任雨水浸透衣衫。
晚青妤打着伞站在他对面,瞧着他憔悴模样,不禁皱眉道:“不如到院中凉亭暂避?你身上都湿了。”
身体要紧。
付钰书已在此站立多时,一直沉默不语,即便听闻这话也不做声,神情忧伤,像是遭遇了重大变故。
近日来,付家麻烦不断,晚青妤亦有所耳闻。先是皇上震怒,暗中调查付家。继而朝中多位官员纷纷弹劾,直指付家书籍思想有异。
然付家世代书香,根基深厚,若强行拔除,恐牵连甚广。且京城贤士多出自付家私塾,朝堂上亦不乏付家培养之官员,牵一发而动全身,欲扳倒付家实非易事。
但近日种种迹象又表明,此事已对付家造成一定影响与打击。
付钰书心情低落,或与此事有关。
雨滴自伞檐滑落,付钰书透过蒙蒙细雨,凝视晚青妤的双眼。她看他的眼神已与
往昔不同,甚至有一丝怜悯。
为何怜悯?不过看他淋了雨罢了。
他依旧不言,晚青妤垂下眼帘,道:“若无他事,便请回吧,我还有事要忙。”
她赶他走,他这才动了下身,终是开口,声音低沉:“青妤,我此番前来,只想最后问你一次,你心中可还有我?我们之间……可还有无可能?”
一个固执的人是很难改变的。
时至今日,他仍执着于此问。
晚青妤轻叹一声,神色认真地回道:“付钰书,我早已言明,我们之间绝无可能。你再问我,还是这般回答。”
付钰书心中仍如刀绞,又不甘心地追问:“那你能否告诉我,究竟为何?”
究竟为何?对他如此绝情。
晚青妤最厌他这般刨根问底,明明答案已明,却仍纠缠不休。她无奈道:“付钰书,两人相守,需得两情相悦。若有一方心意不坚,即便勉强在一起,亦无善果。如今我心中唯有萧秋折,再无他人容身之地。”
萧秋折。
付钰书心中酸涩难抑,声音微颤道:“果然……你果然对他动了情。可我不明白,你究竟喜欢他什么?是样貌、才华,还是身份?我又有哪一点不如他?”
心中已是百转千回,他不解,明明从前她心悦的是自己,为何如今却能如此轻易地爱上旁人?
两年来,她与萧秋折并无太多交集,不过是自山上归来后,才多了些接触。可为何,他们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生出这般深厚的感情?
这感情,未免太随便了吧。
“付钰书。”晚青妤蹙眉叫他,“情之一字,岂是样貌、才华、身份所能衡量?我与他之间,心意相通便是。你无需再问,亦无需再执着。你我之间,早已缘尽。”
此番相见,晚青妤决意与他作一彻底了断,她不愿再听他追问那些无果之事。
她再道:“付钰书,或许是你爱得太深,亦或是你爱得太执着。然世间之情,各有不同,爱情亦非一成不变,它会因时、因事、因人而变。若两人无缘相守,便是情意未至深处。若彼此真心相爱,纵使刀山火海,亦愿携手共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