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自此之后,周承翊对沈江霖倚赖日重,沈江霖也真正进入了权力的核心。
虽然他并非内阁成员,但是内阁经手过的奏折,要在他手中过第二遍,他不仅仅可以看到奏折的内容,还可以看到奏折上面内阁的“票拟”,也便是内阁成员们对于这封奏折的建议是什么,国家大事以一封封奏折的形式在沈江霖手中汇聚,让他和帝王一般,足不出京城,也可以窥见整个大周的全貌。
大周朝和沈江霖在历史上熟知的大明朝处于差不多的历史维度,只是大周朝不幸的是,它的第二位君主并非如同朱棣一般,开创了永乐盛世,而是很有些荒淫无道、奢靡成风,大周朝建国之初刚刚积攒下来的一点家底,被第二任皇帝几乎是挥霍一空,甚至还出现了一些流民起义的乱象,一直到永嘉帝继位以后,大局才逐渐被稳定了下来,情况没有继续恶化下去。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永嘉帝确实是一代明君,可以平稳住局势,并且在下一任君主的培养之上,亦是倾尽了全力,周承翊做皇帝的这半年来,不说做了多少利国利民之事,但光是能够将政权平稳过渡出来,并且快速控制住了局面,对于整个国家而言,这已经是一种幸运。
尽管如此,大周朝此时的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准确来说,可以用内忧外患来形容。
内部方面,因为第二任皇帝的奢靡成风,上行下效之下,贪腐之风屡禁不止,哪怕永嘉帝上位后一直在和贪腐做斗争,但是依旧是治标不治本,否则沈江云也不会轻易发现,被隐匿的田地差额如此巨大之事了。
其实沈江霖早就想到了,账面上的文章一定是极尽全力地去做了,但实在做不平了,这才生出来五年一百万亩的隐匿数额,若是将真实的账本拿到台面上看,或许这个数字会远超众人的想象。
究其根本,便是那些巨贪之人一直牢牢把握着权力,和永嘉帝斗了个旗鼓相当,不曾被完全打倒过,虽然到了后期,这些人稍稍有些收敛,可是如今新帝继位之后,这些人欺周承翊年轻面嫩,一个个犹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正在继续加大力度地蚕食着整个国家。
元朗之流,也不过是这艘贪腐巨船之上的冰山一角罢了。
内忧让人担心,外患同样不容小觑。
大周朝在建国之初,有一部分的敌对势力逃离到了海上,通过勾结倭寇之流,屡屡在沿海地区作乱,为了防止这些人继续扰乱内陆居民,大周朝干脆一刀切进行了闭关锁国的策略,只剩下了广州府一处通商口岸进行对外贸易;除了海上的局势外,内陆局势同样焦灼,当年将蒙古人打回了草原后,虽然蒙古各部因此分崩离析,但是这些年来随着他们的休养生息,渐渐有再次壮大的声势。
因为沈江霖当年的一篇策论,大周朝放开了与蒙古各部的通商之策,在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取得了比较好的效果,大大缓解了边境之间的紧张局势,减少了蒙古诸部在匮乏资源的情况下对边镇百姓进行劫掠的次数,但是因为蒙古诸部人心涣散不齐,再加上通商之后有人从中谋取了巨额的私利,边境之地的摩擦只是减少了,却并未消失。
更加让人心生警惕的是,蒙古诸部如今再次渐渐走向了统一,在上一任蒙古可汗逝世之后,新上任的可汗也速干以迅雷之速收服了好几个大部落,草原上的势力再次有了统一的雏形,这让大周如何不心惊肉跳?
若是这些人有朝一日卷土重来,大周朝承平日久,那些将士们是否还有可能再次拿起武器,守卫住家园?
虽然大周朝幅员辽阔、人口繁茂,看着是一片祥和、国泰民安,可是在这片祥和之下,同样笼罩着诸多的阴影,也只有最靠近皇权的人,才能从中窥得一二。
历史上明朝踩过的坑,大周朝同样在以一个相同的姿势稳步前进去踩,历史的车轮滚滚而来,任何想要妄图阻挡它的人,似乎都会被碾压成为齑粉。
沈江霖面对这般复杂的情况,如同面对一团乱麻线团一样,同样也是难以找到一根源头之线,将所有问题一次性解决。
那就只能着眼于眼前了。
沈江霖与沈江云兄弟两个继续如同往常一般默默当值,低调不显眼,蛰伏在各自的职位之上,只为了等待一个机会。
只是这个机会还没等来,陆庭风却是先找上了门。
第124章
这天沈江霖难得休沐日, 见谢静姝最近都是闷在家中看书,准备拉她出去走动走动,结果刚刚穿好出门的衣裳, 就听到有了来报,陆庭风拜会。
沈江霖无奈, 只能放弃今日的行程,刚刚出门去迎陆庭风,就被他生拉硬拽着往府外走。
沈江霖扶额:“这么热的天, 不如就在府中说话, 岂不方便?”
陆庭风上下打量了沈江霖一番,冷嘲道:“呵, 但我看你身上穿的整整齐齐的,不像是要待在家里的样子, 只不过是不想和我一道出去吧?”
沈江霖今日一袭碧青色长袍, 外罩同色绉纱,头戴白玉紫金冠将头发束起,腰间系的是玄墨色皮质嵌白玉革带,革带上挂着香囊插着折扇, 打扮的这般郑重, 根本不是家常服饰。
沈江霖无奈道:“本想带内人出去逛一逛, 买点东西的。”
陆庭风听到这番话, 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沈江霖和谢静姝二人新婚燕尔,难得休沐日还被自己拉了出去, 实在是不应该,可是陆庭风已经等了不少时间了,今日这事不得不提:“那打扰了你和弟妹的雅兴, 实在是我的不是,今日这顿酒我请了,快走快走。”
沈江霖被陆庭风拉到了“流云斋”的雅间里,等到小二上了茶之后,陆庭风亲自起身给沈江霖倒茶又将先上来的围碟往沈江霖面前推:“虽然今日天热,但是我选的这个地方还不错吧?”
“流云斋”是整个京城都上得了档次的酒楼,陆庭风订的还是雅间,雅间内四角放着冰盆,便是什么都不点,光是在这里喝一壶茶,花销都不算少了。
更何况,“我点了几道你爱吃的菜,一会儿中午就在这儿吃。”
陆庭风纵使没有沈江霖的过目不忘之能,但是想要观察一个人的喜好然后默默记在心里,那不过是手到擒来之事。
此刻不过是巳时二刻,还没到吃午饭的点,原本沈江霖以为陆庭风就是来请他喝杯茶的,没想到还要吃饭,不知道他是有多少的话要说。
而且,陆庭风今日殷情地有些过分,和他往日里的高冷范可是有些判若两人。
“茶我喝了,说吧,到底什么事。”
沈江霖直接问道。
陆庭风难得脸上露出了一丝赫然之色,但是很快,他就按耐了下去,正色道:“江霖,你看这国丧也出服了,你和弟妹如今也是蜜里调油的,就连那个有些讨厌的陶临九听说最近都定了亲,就我如今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哎——”
陆庭风长叹了一声,沈江霖一边默不作声地继续喝茶,一边听陆庭风在边上絮叨,但是脑海里已经开始思量起来自己身边有哪些待嫁适龄女性是和陆庭风相配的。
想了一圈,沈江霖已经有点眉目了,果然陆庭风见沈江霖不搭腔后,就继续硬着头皮道:“那日你成亲的时候,我们去接亲,正好见了弟妹的妹妹,你说,我们两个有没有可能?”
果然说的就是谢琼。
沈陆两个都是举世罕见的聪明人,聪明人之间说话就是省事,沈江霖很快就明白陆庭风找上他来说事的原因了。
陆庭风虽然是名门之后,人也是一表人材、能力更是突出,但是如今陆家自从陆昌言逝世之后,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陆庭风在家中并不得宠,他纵是嫡长子,但他爹很有些宠妾灭妻的意思,以如今的状态,在外人眼里就已经被踢出在外,跟着伯父一家在京生活。
在京城之中,陆庭风只是一个七品翰林小官,前途不明也就罢了,更糟糕的是,陆庭风在京城之中既无田地也无宅子,虽然沈江霖知道以陆庭风的能耐这些以后都是他唾手可得之物,但是今时今日他又如何去对岳丈大人说呢?
难道和谢识玄说,你先把女儿嫁过去,他们小夫妻两个赁个宅子住便是,苦个几年也就熬过来了。
他估摸着岳丈岳母的性格想法,岳丈那边还好说,岳母却是将谢琼当宝贝一个捧着,这可哪里使得?
更何况,虽然谢琼被退过一次亲,谢家也遭受过一次劫难,但是如今新帝继位,谢家再次受新帝重用,这是毋庸置疑之事,其他的不说,谢识玄的两个儿子官职都升了,就是最好的证明。
谢琼有一个正三品、大权在握的爹,还有两个前途无量的哥哥,自己本身又长得娇憨可爱、大方善良,除了性格有些许骄纵之外,在沈江霖看来,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女孩子。
在这个年代,谢琼绝对算是一个顶级白富美,便是入宫招选都是能进宫直接封妃的。
此时此刻的陆庭风去求娶,确实算是高攀了,胜算不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