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6章
王子戎要是贫苦百姓出身,纵使他天赋再高,再多智近妖也无用。
他没有接触到文字的机会。
便是有,他也没有机会学习。
活下去,挣到活下去的粮食与钱财,就能耗掉他所有的精力与时间。
而在日复一日的农活,与生存的存压下,纵使王子戎天赋再高,也会被磨灭到麻木,再无一点灵气。
王子戎要是不出身王家,纵使他天赋再高,他也拜不到名师,不可能成为西楚新帝的师弟,更不可能得到西楚新帝的关照。
王子戎要不是王家少主,西楚新帝便是看上王子戎的才华与聪慧,也不会把他当朋友、当知己、当好友,而是会高高在上的施舍、施恩于他,拿王子戎当手下用。
占尽身份的便宜,却说结交人不看身份、不看出身,在九皇叔看来,是天真的愚蠢,也是最大的笑话。
这也是他当初,懒得搭理王子戎的原因。
他与王子戎不同。
他这人现实得很。
愚蠢又天真,看不清自己的人,不配成为他的盟友,自然也不配成为他的朋友。
王子戎是运气好,苏云七愿意为他说话。
不然,就凭王子戎要以私人的身份,前去参加西楚新帝登基大典这个愚蠢的决定,九皇叔就不会再多看他一眼。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一如东陵那些,以私人身份参加西楚皇帝大典,却死在西楚的东陵大儒们……
他不为他们的死痛心,也不为他们的死可惜。
不然,他就不是借他们的死,给西楚施压,给他那位好皇兄施压,而是直接杀西楚为他们报仇了。
在九皇叔看来,那些人不配让他手下的兵冲锋陷阵,不配让他手下的兵,为他们报仇。
……
九皇叔的眼里,容不下半点沙子。
听到九皇叔话里话外,都是对那些去参加西楚新帝大典的大儒名士的嫌弃,苏云七张了张嘴,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
她承认,她被九皇叔给说服了。
那些人,确实死的不无辜。
北庆……
行吧,人家内部的权利之争,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北庆越乱,对他们越有利。
四国狗咬狗去,才没有那个闲工夫盯他们。
他们在这已经呆了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可以说是苏云七自穿越后,最为轻松惬意的一段日子。
每日与九皇叔日落而息,日出而起……
每天起来,就有仆人做好饭食。
日常起居也有下人安排好,不需要她劳心柴米油盐,这些生活上的琐事。
这样的生活就真的悠闲惬意到,能磨灭人的斗志,甚至让苏云七升起一种,要是成家后的日子,是这么悠闲自在、无拘无束,似乎也不错的感觉。
在察觉到,自己这个危险又堕落的想法后,苏云七惊出一身冷汗。
果然,温水煮青蛙,糖衣炮弹最是能腐蚀人心。
苏云七惊觉这么堕落下去不行,让九皇叔给她找了一些医书来。
“最好是南越的医书。”越凌云已经平安了,但他们还是要去一趟南越。
神殿收集的南越药材,他们要。
南越,他们也要去一趟。
“不差这一点时间。”苏云七放松的自在的样子,九皇叔看在眼里。
难得能如此悠闲,九皇叔实在不想苏云七操劳。
日后……
九皇叔深深地看了苏云七一眼,眸中是担忧亦是放心。
日后,他若毒发身亡,天下必将大乱,到时候苏云七得承担起,本该属于他的责任。
到那时,放松与悠闲,对苏云七来说,就是奢望。
日后,若他毒解,天下也必将大乱。
到那时,苏云七跟着他南征北战,想要如这般的清闲肆意,也是奢望。
“我闲得快长蘑菇了。”她得给自己找一点事做,不然她怕再这么安逸下去,她之后会适应不了,紧张奔波的生活。
“既然这般闲,那……”九皇叔突然轻笑出声,转身,逼近苏云七,目光灼人,语带撩人:“要不要,做一点有意思的事?”
“什,什么……”苏云七直觉危险,连连后退。
“要不要试一试?”九皇叔唇角含笑,步步逼近,直到把苏云七逼到墙角,声音低沉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暧昧。
苏云七整个人都绷紧了,大脑高度戒备,瞪大眼睛看着九皇叔:“试……试……不,不试!”
“真不试?”九皇叔一脸的失望,额头抵着苏云七的额头。
两人靠得极近,近到不需要呼吸,就能闻到彼此身上的气味。
是淡淡的草木是香,是皂角的味道。
不难闻,甚至还有一点好闻,很容易让人放松下来。
苏云七有片刻的怔仲,但下一秒她就立刻清醒,伸手推了九皇叔一把:“稍远一点,我快喘不过气了。”
“气弱,你需要好好动一动。”九皇叔顺势退了回去,顺便在椅子上坐下来。
当然,九皇叔也不遗憾地告诉苏云七,他刚刚说的有意思的是,是什么。
“本王还想着,趁有空闲带你回一趟东陵,顺便参加一下,太子与南洛水的婚礼……既然你不想试,那便算了吧。”
九皇叔端起桌上的茶杯,一副好心被辜负的落寞样。
苏云七:这人真的是……
会装!
第980章 傲慢自大的他
西楚新帝当了三十多年的太子,又擅长经营名声,手下追随者无数,早就将西楚的兵权,牢牢地抓在手里。
这也是西楚老皇帝驾崩后,他能顺利登基,没有一点阻碍的原因。
兵权在手,朝野名声极佳,深得人心,西楚的文臣武将,乃至百姓都对西楚新帝登基,抱以最大的期待。
这也是西楚八王爷,想要造反,想要兵变上位,得去找九皇叔借兵的原因。
在西楚,八王爷就算笼络了一批人,也没有能力与西楚新帝一争。
登基大典的时候,西楚新帝名声受到重创,但是……
没有证据!
没有人有证据,能证明那些,屠杀大儒名士,栽赃嫁祸给九皇叔的铁骑,是西楚新帝的人。
那些人……
全部死在了大典上,没有一个活口。
那些人……
全是死士,身上没有任何标记,也查不到来历。
那些人……
就算所有人都怀疑,甚至认为登基大典上的屠杀,与西楚新帝脱不了干系,只要拿不出证据,只要西楚新帝不认……
最重要的是!
只要西楚新帝手上有兵权,还有人支持。
那些叫嚷着,要废了西楚新帝的声音,就只能是叫嚷,只能在舆论上施压。
若是西楚皇帝,不打算经营自己的名声了,这些叫嚷就只是叫嚷,不会有实际的作用。
这就是北庆皇帝,不把北庆境内,那些读书人的叫嚷放在心上的原因。
秀才造反十年不成。
那些人叫嚷得再厉害又如何,带着学生同门离开北庆又如何……
故土难离。
他们出身北庆,便是他们离开北庆,也得不到其他三国的重用。
待事后,北庆皇帝稍稍退一步,那些想要施展自己政治抱负的人,终究还是会回来的。
在北庆,读书人的反抗,无法撼动北庆皇帝的统治半分。
在西楚,也好不了多少。
西楚是重视文臣,以文抑武,文臣在西楚的地位极高,可再高也越不过皇上去。
西楚的新帝虽刚登基不久,可论手段与权利,却不比任何一个皇帝弱。
要不是有东陵、南越的施压,要不是有死去的大儒名士的家族施压,废帝这种言论,根本不会在西楚出现。
现在,西楚朝野纷纷叫嚷着,要废除新帝……
虽说不一定真能,把西楚新帝给废了,但确实能给西楚皇帝,造成极大的压力。让他不得不把精力,放在西楚本国,为压下那些反对的声音,而疲于应对。
但是!
只西楚一国乱,远远不够。
要九皇叔命的人实在太多了,多到……
全盛时期的九皇叔不怕。
没有家累的九皇叔不怕。
但现在……
九皇叔看着身侧,正专心翻阅医书的苏云七,薄唇微抿,向来冷漠凉薄的眸子,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与暖意。
帝王为什么自称寡人!
因为他们在时刻提醒自己,不能有软肋,不能在乎任何人,不能被任何人拖累。
称霸之路很窄,只能一个人孤独前行。
他曾经也是这么做的,也是这么认为的,但现在……
称霸之路很窄,也很寂寞,一个人走太无聊了一些。
他要苏云七,陪他一同前行。
路窄,那就拓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