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她步步高升 第99节
扶喻搁下笔,上下打量她一番,仿佛注意到了什么,正欲开口,却听女子问:“陛下,妾身先前送您的那支发簪,您没丢弃吧?”
他有些诧异,“怎么了?”
女子有些迟疑,一时没答上来。
相处这几个月,扶喻对她也还算了解,若是无事发生,女子不会无缘无故问起簪子的去处,毕竟,自她将簪子送给他之后,一次也没提起过此事。
他心中一动,抚上女子发髻上的木芙蓉样式的发簪,“愔愔今日怎么换簪子了?”
姜令音望着他,有些郁闷地嘟囔:“这支簪子不也是陛下给妾身的吗?妾身喜欢,难道还戴不得吗?”
扶喻当然知道这是他吩咐司珍司给女子定制的头面中的簪子,女子虽然也喜欢,但并不算爱不释手,她独独钟爱的,是那一支水仙花发簪。他十次见她,她九次都戴着那支簪子。
让他想不记住都难——
那支水仙花发簪与她送给他的几乎一模一样。
女子对他的心思,几乎显而易见。
只是那水仙花发簪是女子之物,他也用不上,女子给了他,他便叫庆望收了起来。
所以,她今日是想借用簪子提醒他这件事?
扶喻略一思索:“朕让司珍司定制一对玉佩如何?”
姜令音微微有些吃惊,不明白这话题怎么突然转得这么快,“玉佩?”
她看着扶喻的面容,试图分辨他这句话的意图,只见扶喻唇角轻微上扬,对她点头道:“那发簪朕用不上,玉佩男子与女子却都可以佩戴,正好朕瞧着愔愔缺一个适配的玉佩,让司珍司给愔愔定制一块如何?”
听到这里,姜令音终于领会了他的意思。所以,扶喻是以为她想与他佩戴一对物件,像旁人展示、炫耀吗?虽然这并不是她的本意,但扶喻这样的提议,也很难让她拒绝。
她弯了弯眉眼,欣然道:“好,那妾身要陛下亲自绘制图案。”
他都有如此心思了,那她再得寸进尺一点也无妨吧?
扶喻对上她满是笑意的眼神,忍不住哼了声:“朕日理万机,哪有闲暇?”
他转了个眼神,“倒是愔愔你有这个时间。”
说起来,他至今还没见过女子的画作呢。
姜令音无辜地眨
了眨眼,掰着手指头一一细数:“妾身还要同楚采女一同打络子、去清音阁听曲儿、去御花园赏花……”
扶喻直接听笑了,他打断女子的话:“愔愔有时间赏花听曲,也不乐意绘制玉佩的图案?”
姜令音撇了下嘴,“陛下就是想看妾身的笑话。”
她的声音太轻,扶喻离她这么近,也没听全,他皱起眉,再问:“什么?”
姜令音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昂首扬声:“妾身不擅丹青。”
扶喻一顿。
听女子继续说:“妾身自幼不喜丹青,教导的师傅也说过,妾身的眉宇间毫无丹青之意……陛下何必强人所难呢?”
扶喻失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他拉住女子的手,放柔了声音:“怪不得当初愔愔没查出朕的身份,原是那画中之人,与朕毫无关联。”
姜令音微怔,有些讶异扶喻竟然将她当初对他的胡言乱语记得这么清。
见女子不说话,扶喻不太熟练地拍拍她的手,安慰她道:“不妨事,朕擅丹青,往后朕可以教你。”
姜令音抿唇点头,“好。”
绘制玉佩图案的话题自然而然地被跳了过去,扶喻又转回先前的话题:“方才怎么不高兴?”
他仍没有忘记来时女子极力掩饰着的落寞神态。
“妾身说了,陛下可不准不高兴。”
扶喻意外地反问:“朕怎么会不高兴?”
姜令音顺势握住他的手指,把玩了一会,这才磨磨唧唧地道:“妾身那支水仙花发簪、不知怎的找不着了……妾身找遍了这几日去过的地方,也没找到……”
扶喻挑了下眉,笑道:“好,朕让庆望给你找找。”
这是皇宫,不论簪子丢在了哪儿,他都能让人找到。
“就这么一点小事,惹了你不快?”
姜令音瞪眼,“怎么能算小事呢?这簪子可是妾身最喜欢的!”
“为什么最喜欢?”扶喻不动声色。
姜令音不答反问,语气轻快:“陛下以为是为什么?”
扶喻想笑,“朕不知道。”
姜令音沉默了一瞬,笑了笑,而后似乎意有所指地道:“陛下如今不知道便罢了,等日后自然就全知道了。”
扶喻抬手用力地捏了捏女子的脸颊,也跟着她笑了下,却没有再追问下去。
有些事情,他心里已有答案,并不用她特意宣之于口。
这时候的他是这样以为的。
*
扶喻叫姜令音来伴驾,却也不只是为了让她研墨,姜令音也不是个能坐住的性子,没一会儿,就被扶喻以“打扰他处理政事”为由打发去了东配殿休息。
姜令音也没强留,福了福身,就跟着引路的宫女进了东配殿。
她在勤政殿住了一段时日,对这儿的路自然十分熟悉,从主殿里出来,拐了个弯,便是东配殿。
宫女为她掀开帘子,而后恭敬道:“令贵嫔主子,你若是有什么事,吩咐奴婢就行了。”
姜令音也不客气:“好,芮姑姑,你上一盏红茶,再呈上几碟糕点来吧。”
然而她这样理所当然的态度,却让芮姑姑更加恭敬,“令主子放心,奴婢尽快为您呈来。”
见姜令音没有其他吩咐,她这才缓慢地退出屋子。
栖笺从姜令音出了主殿后就一直跟在她身边,见了这一幕,脸上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如常地为姜令音按捏起肩颈。
这是栖笺进入承光宫以来,第一次独自一人跟着姜令音。
她知道,姜令音今日为何带她出来,又为何带她来勤政殿。
她是庆望调入承光宫的,对姜令音来说,她不止是一个宫女,还可能是陛下的人。
姜令音不避讳她的身份,让她跟着杪夏熟悉承光宫,本就有培养和重用她的意思,而她呢,踏入承光宫的那一刻起,便只会忠于她一个主子。
都是聪明人,很多事情无需多言,点到为止即可。
很快,芮姑姑为姜令音呈上了红茶和糕点,还有一碟洗净切块的桃子,她道:“这桃子都是刚摘下来的,奴婢便想着给令主子尝个鲜。”
姜令音抬了下眼皮,“陛下尝了吗?”
芮姑姑笑着:“回令主子的话,奴婢方才正要送一份过去,只是不赶巧碰上了琼贵嫔主子,便先给您送来了。”
琼贵嫔?
姜令音意外的不是琼贵嫔的到来,而是芮姑姑此人的态度,她笑了笑,顺着她的话道:“陛下召见琼贵嫔了吗?”
芮姑姑摇头,“这、奴婢就不清楚了。”
姜令音启盖撇了下茶叶,淡声:“那便劳烦芮姑姑去瞧一瞧琼贵嫔现下在何处,若是在外头——”
她没将话说个明白,芮姑姑却了然地应了下来。
无论姜令音想做什么,这都不是她该管的事。但众所周知,宠妃,也是要分个高下的。
恰好,对于宫里的人来说,琼贵嫔和令贵嫔都算得上宠妃。
只是一个是从前的,一个是现在的。
主殿的廊下
天气微凉,风吹得枝桠摇晃。
琼贵嫔身上披着一件桃色的长衫,静静地站着。
不多时,通传的宫人去而又返,低着头回复:“陛下今日政务繁忙,怕是见不了琼贵嫔主子了。”
这句话不过是推脱之词,琼贵嫔如何听不出言外之意呢?再者说,后宫里的嫔妃谁不知晓今日御前的人去了承光宫,将令贵嫔接到了御前?
令贵嫔能来,她便来不得吗?
琼贵嫔压抑着内心的翻涌情绪,语气尽量保持稳定:“令贵嫔是不是在里面?”
她偏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宫人不敢不答,却支支吾吾不知如何说。
若说在,令贵嫔倒也的确在勤政殿只是她这会儿不在主殿的陛下身边伺候,而是在东配殿那儿休息;若说不在,更不能了。
他有点欲哭无泪。平素里这都是籍安公公的活儿,这会儿籍安公公却有事离开了御前,凭他,哪能应付得了琼贵嫔啊?
偏生陛下的意思很明显,可琼贵嫔哪里是吃素的呢?
她沉着声:“还请公公再为我通传一声,我竟不知,从何时起,陛下的勤政殿除了令贵嫔已经容不下第二个人了?”
然而话音甫落,另一道女声传了过来:“琼贵嫔是在说我吗?”
琼贵嫔迅速循声望向东边,见她口中的令贵嫔款款朝她走近。
宫里人人皆知,令贵嫔最爱红色。这会儿,她也穿了一身鲜艳的红色系襦裙,娇艳明媚一如既往,琼贵嫔定了定神,目光落在姜令音发髻间的发簪上。
她还没看一会儿,姜令音就笑意盈盈地停在了她身前,许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所停留之处,在她回神之际,姜令音拔下了发髻上的发簪,伸手递到她眼前。
“琼贵嫔也喜欢这支发簪?”
琼贵嫔转眸看着姜令音姣好的面容,冷冷嗤了一声:“陛下的眼光一向极好,这发簪甚美。御赐之物,令贵嫔不必与我炫耀。”
她从前也得过许多陛下赏的首饰。
不止是她,这宫里被陛下宠爱过的嫔妃谁还没得过呢?
区区发簪罢了,也值得她这般张扬。
姜令音挑眉,收手抚了抚发簪,淡淡接话:“琼贵嫔说得也是。这发簪是陛下特意赠给我的,独属于我,我总不能因着旁人喜欢,便要白白拱手相让。”
她将发簪重新插入发髻,随即莞尔:“琼贵嫔既然来了,怎么也不进去见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