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回想起曾经那些屈辱记忆，被迫换了十任丈夫的痛苦，法兰克夫人的泪水就再也止不住。
可她不得不这么做，在丈夫死后，法兰克家族就交给了她，而那个时候，她身边除了骑士长一人，就没有了其他的护卫。
乱世中，一个弱女子要明哲保身就已经够艰难了，而她还要守护一个即将崩塌的大家族，因此，就只能依附更强的人。
于是，在被第一次强占后，她接受了这份命运，成了那个人的妻子。
然后，那个人死了，新的域主上任，又将她抢去，然后又死去，下一个人上任，为了证明自己域主的身份，也将她收入囊中，然后不久，也死在暴.乱中……
一个恶性循环就这么开始，她被占有了一次又一次。
到后来，为了寻求庇护，她甚至开始主动依附强者，并在这些“丈夫”死后，吸收着他们的力量，组建了如今的法兰克家族骑士。
可她还是失败了，要保护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变成鸣潮，所以，为了眼前这个新希望，为了让光之子不抛弃他们，她才想依附这位未来的王。
不求他能给个名分，只求他能看在一夜露水情缘的份上，真正给条生路，给法兰克家族、给庇耳域所有城民一条生路。
听完法兰克夫人的遭遇，亚瑟也很同情，想了想，他又下到浴池里，但不是为了让法兰克夫人“安心”，而是想让她明白，“你不是物品，而是活生生的人，除了你自己，别人都没有资格来轻贱你。”
亚瑟和莉莉一起生活过很多年，在莉莉的熏陶下，他尊重每一位女性，从不会因为性别去看轻任何人，这在太古大陆普遍重男轻女的思想下，其实很格格不入。
但亚瑟认为这是对的，因为他身边的女性都向他证明了，男性能做到的，女性也能做到，并且能做到更好。
所以他认为，女性不是物品，也不是战争时所谓的资源，都是同类，为什么不能平等相处？
他同情法兰克夫人，也不会因为她的献身而说她脏。
因为脏字本身就有歧义，她们是人，为什么要被形容物品的词去形容？而且就着这个说法来解释，没被男人碰时被称为纯洁，被碰了之后便定义为脏，那不是说明，将她们染脏的男人才是最脏的？
亚瑟脱下自己的外套，给法兰克夫人披上，让她别再露出身体了，“这种事如果被你的骑士们知道，他们肯定会很难过。”
一直以来保护着的夫人，其实背地里被胁迫着成为玩物。
亚瑟直视着法兰克夫人的眼睛，“我不是之前那些域主，不会做这种事，而且我一开始就说过了，我来时序之城的目的，是为了建立起一个血族也能生存的国度。在那个国度，没有阶级，没有对立，没有人种区分，人人平等，女性不用做这种事也可以自由活下去，还可以活得很幸福。”
可他的话，在法兰克夫人看来，就是童话里才存在的东西，她失望透顶，“……我原本以为你看得很远，现在才意识到，你果然太年轻了，也真的太过于天真了……这种国家，不可能存在的！”
亚瑟微微摇头，“连试都不试一下，怎么知道不行呢？”
说完，也不准备多留了。他已经表明了态度，所以也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了。
于是，他没再说什么，而是直接走了。
这个时候，亚瑟很想去见那林，看到那张不笑也有三分笑意的脸，心情也会变得好起来吧。
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去，
黑暗中，亚瑟重重叹了一口气。
亚瑟走出去的时候，骑士长还在外面等候，然后，虽然只是一瞬间，但亚瑟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这下，他了然了，“你明明钦慕于她，为什么还要把她推给别的人？”
亚瑟这直接得不能再直接的话让骑士长一愣，随后也撕碎了脸上的微笑伪装，因为他再也装不下去了。
一想到亚瑟在刚才那段时间里也占有了法兰克夫人，他光是压制住自己的杀意就已经耗尽全力，“你懂什么？我们之间的事不用你这个外人插手！”
亚瑟看了他一眼，“你的杀意对象弄错了，我和那位夫人什么都没有发生。”
骑士长明显不相信这话，因为亚瑟进去时还穿着外套，可出来后，上身就只有一件白衬衫了，更何况他还全身湿透，带着一阵甜蜜花香……
这样的情况，让骑士长怎么相信这句什么都没有发生？！
骑士长和法兰克夫人从小一起长大，两小无猜的两人并不像主仆，更像是挚友。
但骑士长其实有个秘密，那就是他一直暗自爱慕着法兰克夫人，从两人还是孩子的时候，从他成为她的守护骑士时，他就一直将这份爱恋藏于心中。
因为，他明白两人之间的差距：他是穷小子，是家仆，而法兰克夫人则是贵族小姐，是自己的主人。
阶级的存在，从古至今就是不可跨越的。
可骑士长没想到，一直暗自钦慕的少女，最后居然会嫁给一个大她三十岁的男人——法兰克夫人的家族遭遇巨变破产，为了还债，便将女儿高价嫁了出去。
当时骑士长被派到外地办事，得到这个消息后便拼命赶回来，但他还是来晚一步，赶到的时候，她早已经嫁做人妇。
可即使心灰意冷，骑士长还是继续留在法兰克夫人身边守护着她，并跟随她一起来到人生地不熟的法兰克家族，然后又一同来到时序之城，最后也一起在庇耳域遭遇血族之乱。
其实骑士长一直在自责，因为一开始，他并不知道法兰克夫人被强占的事，那时庇耳域的人族还占大多数，而他却不幸成了要被驱逐出去的血族。
害怕伤害到她，也不想她为难，于是在某个黑夜，他不辞而别，选择离开了庇耳域。
等发现原来大家都变成血族之后，他也担心她的安危，于是回到了庇耳域，却发现，一直暗恋的人已经被他人强占数次。
那时，骑士长极度痛苦懊悔，却无法阻止，因为法兰克夫人还要保护家族的众人，于是，在无数次请求祈求乞求，甚至下跪求她别去，结果都失败后，他擦去眼泪，在痛苦中再次站了起来。
法兰克夫人要保护其他人，那他就只保护法兰克夫人一人，即使这保护，指的是将她平安送到其他男人的床上。
但是，他仍然无法忍受那些男人占有法兰克夫人，所以，一手谋划着造.反，推举着那位继子上位，只因对方承诺，绝对不会对母亲下手，毕竟那是自己的母亲。
结果两个月前的某个深夜，骑士长却在花园深处撞见了那不堪的一幕……
这次，他再也忍受不住，等反应过来时，继子已经成了尸体。
但和自认为罪孽深重的骑士长不同，其实法兰克夫人从来不曾怪过他，所以当时，她赤.裸着身体站在他面前，平静开口，这次她来当新域主。
又问他：“你会帮我的对吧？”
他当然不会拒绝她，于是，庇耳域的第一位女域主诞生了。
两个月来，继子的尸体就这么摆在原位，骑士长从来没想过给这个人收尸，因为他不配！他就该在无人去的花园深处腐烂，为自己的罪行赎罪！
只是谁都没想到，两个月后，那林和亚瑟居然闯了进去。
骑士长也不知道亚瑟会愿意跟他们同流合污吗，所以他问了出来，“你说什么都没有发生，能给我一个证明吗？”
这种事要怎么证明？
亚瑟低头沉思片刻，然后缓缓开口了，“和你一样，我也有个藏在心底的人，除了他，我谁都不会要。”
这倒是个让骑士长瞬间相信的理由，因为亚瑟说这话时的眼神，他太过熟悉了。
大概是因为自己的恋情失败了，所以亚瑟看着眼前这个沧桑男人，不希望他和自己一样，“如果爱她，就别把她送到别的男人怀里了。”
这话让骑士长登时愣住了，而亚瑟则越过他，准备回去休息了，“她还在里面，你可以去看看她。”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骑士长走进去的时候，还未看到那些纱幔，法兰克夫人压抑着的啜泣声就传了过来，骑士长听到后一愣，还以为是出什么事了，也忘了避嫌，直接来到纱幔前。
看着还呆呆坐在浴池里的法兰克夫人，骑士长就一阵心疼，也下意识地喊出了那个深藏于心的名字，“艾琳娜小姐……”
听到骑士长这么叫自己，法兰克夫人停止了哭泣，因为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在叫谁。
还是过了足足一分钟，才猛地意识到，这是她的真名，也是少女时期使用的名字，那时人们都叫她艾琳娜，而不是法兰克夫人。
“你不该这么叫我的。”法兰克夫人擦去眼泪，恢复了平时的威严，她抬头望着池边的骑士长，语气好像是在说服谁，“我是夫人，而你是骑士长，之间不能有逾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