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约翰曾经陪着神父来过这里，那时，即使被放了很多血，但神父还是笑着让约翰别担心。
约翰也是平生第一次这么佩服一个人，“虽然外表看着不像是圣职者，但他是一个真正的圣人。”
而其他人在得知真相后，也发自内心地赞叹神父这种舍己为人的行为。
不久，神父从小黑屋里出来了，而这时的他脸色发白，明显是血色不足。
神父看到众人投来的担忧目光，便明白是约翰说漏了嘴，当下也无奈笑道：“回去吧我的孩子们。”
但是这次，他们还没有走出庇耳域的城门，就又被人拦住了去路，并且还是一些很眼熟的人。
法兰克夫人的骑士们又来到他们面前，并且这次还是一样的要带他们走，“夫人还想和你们再聊聊，跟我们走吧。”
虽然嘴上说的是“们”，但是这些骑士的目光却是直直落在了亚瑟身上，见状，亚瑟也了然了，淡定点头，“走吧。”
再次回来，法兰克夫人的态度已经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她不再充满仇恨与绝望，而是变得很迷茫。
见到亚瑟被带来后，她叹息道：“我思考过你的话，我觉得……现在可以回答你的那个问题了。”
扫视一眼周围一直护卫着自己的家族骑士，看着他们疲惫不堪的脸以及伤痕累累的身躯，法兰克夫人更加心酸了，“我们不是自生自灭，而是得到救赎的方法只有这一个。”
法兰克夫人和其他庇耳域城民一样，现在是一名虔诚的光明教会信徒，或者说，其实是在她的影响下，庇耳域的宗教气息才会如此浓郁。
域主都开始每日赎罪告解之后，底下的人更加如此。
但她这么做的目的，只是想寻得心理上的安慰，“在动乱的这将近两年时间里，我们犯下了太多罪，还是没有神能宽恕的罪，所以，在注定要死的结局下，大家都想寻求赎罪的方法。”
和利末域的人一样，庇耳域的人也都已经麻木了，并且以麻木姿态才能继续活着，才能去对待杀人吃人的痛苦。
但是，亚瑟的到来会让他们清醒，那么，他们就要面对自己的罪，知道就算买了再多赎罪券，也已经无法赎罪，“你的到来我不知道是不是好事，但是对于这里的众人来说，清醒是比死还要痛苦的事。”
现在还活着的庇耳域城民，已经是求生欲比较强烈的了，畏罪的人早已经在前几次的混乱之中自杀了，就比如玛丽医生。
但是，法兰克夫人心中其实还有着一点小小的希望，也正是基于这个小小希望，她才会重新把亚瑟找来，“利末域的人和我们一样，在你来之前都活在地狱之中，那么，您能拯救他们，是否也能拯救我们，宽恕我们的罪，就如同宽恕他们的罪一样？”
这其实已经是在提起合作条件了，但是亚瑟却摇头了，“我做不到这种事，因为我不是神，无法高高在上地去宽恕罪人，假如真这样做的话，那些死去的人也不会得到安息。但是也没有神会去宽恕你们，因为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神，不然你们每日都在做的祈祷和告解有求得神的怜悯吗？”
“怎么会这么说……明明是这么残忍的话……”法兰克夫人痛苦不已，不敢相信地往后退去，却脚步虚浮地跌坐在台阶上。
她拒绝了要来扶起自己的骑士们，眼中流出泪来，悲伤地望着亚瑟，“那我们究竟该怎么办？只能以死谢罪吗？”
那他们一直以来的坚持是为了什么？
她哭得很伤心，周围的骑士们看着这幕场景，也都不禁红了眼眶。
夫人的坚强他们是看得到的，也正是因为这抹坚强不愿熄灭的光，他们才如飞蛾般聚集于此，想保护这抹光，不让她熄灭。
亚瑟回头扫视了这些骑士一眼，确认他们不会因为自己靠近法兰克夫人而发起攻击后，便走上了台阶。
他来到悲伤的法兰克夫人面前，声音不大，但在这样绝望的气氛中，却莫名的很有信服力，“作为人族，你们是有罪的，作为血族，你们也仍然是有罪的，所以，就背负这份罪孽活下去吧，这何尝不是你们的赎罪方法？”
他对法兰克夫人伸出手，“利末域的人们也是这么走过来的，这片土地已经沾满鲜血，我们无法去改变这个事实，那就向前看吧。”
法兰克夫人眼神呆滞地看着亚瑟伸出的手，“……我能相信你吗？是不是我握上这只手后，我们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这个时候，一直以来守护着法兰克夫人的骑士长开口说话了，“夫人，我们早就已经回不去了，我们是血族。”
他是这里的骑士长，也是法兰克夫人的守护骑士，两人青梅竹马，很小就认识了。当法兰克夫人嫁入法兰克家族后，他为了守护她，也跟随着一起跋山涉水的远离家乡，来到这个陌生地方。
所以，他说的话，在法兰克夫人心中很有分量。
虽然这话让法兰克夫人的眼泪又流了出来，但是下一刻，她就握住了亚瑟的手。
她抓得很紧，也不愿意再松开了，“既然如此，我们也只能追随血族的王了，您之前是利末域的光之子，现在是我们庇耳域的光之子，以后，会是全时序之城的光之子！”
这便是会追随支持的意思了。
亚瑟将法兰克夫人从台阶上扶起，承诺道：“请给我时间，我一定会建立一个所有血族都能生活的国家。”
也是这时，这里的血族们才终于意识到，为什么利末域的人们会相信这个弱小少年——他承担了所有指责与谩骂，即使那些事并不是他做的，但他从未去反驳什么，从始至终都将变为血族的人当作同胞去对待，发自内心地接受了他们，不因身上的罪去偏见谁，不为谁的过而发动仇恨，全都一视同仁。
同时，也接下了所有罪恶，背负着这份罪恶，在荆棘之中勇敢前行，无形中救赎了众人。
这……确实是光之子该有的气度！
这次，这些骑士们望向亚瑟的眼神，再没有了一点轻视，而是都带着尊敬。
同时，亚瑟这边的同伴，除神父以外的人也发现了，亚瑟确实发生了改变，而且是巨大的改变，从前那个性格沉闷的面瘫，现在却能用言语去激励别人。
约翰不由得感叹：“吾王变得更像一个王了。”
第298章
得到了法兰克夫人的支持后，她也表示会尽量协助众人，早日让庇耳域回到正常生活中。
亚瑟先问了她这里有没有会解毒的医生，但是很可惜，会看病的医生有，会解毒的却没有。
不过法兰克夫人可以提供一些神父找不到的药材。
并且在知道亚瑟需要这些药材后，当即就差人去取了。
一番谈话下来，已经是傍晚时分，亚瑟原本还准备先回到孤儿院，因为他提前放好的血全都交给了莉莉保管，拿到这些血后，他们就可以着手准备庇耳域的收回工作了。
不过天色太晚，晚上也是血族游荡的危险时间，所以法兰克夫人便将他们留下了，也准备好明天一早就派人护送他们出城。
几人都没有拒绝这份示好，骑士们便带着他们来到休息的客房，而巴利安和神父则跟着一起去取药了。
这个时候的那林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那毒发作时是一阵一阵的，难受的时候像是万箭钻心，缓过来之后除了身体虚软，就没有了太多症状。
所以，他婉拒了巴利安想带着自己一起去取药的想法，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趁着没人注意到自己，那林独自一人摸索着来到屋外。为了不被人发现，他特意走了很长一段路，最后才来到一个安静地方。
从周围摸到的很多花花草草来看，这里应该是花园一类的地方，只是这贵族家里的花园修得有够深的，他走了这么久都还在花园里。
确定周围没人后，那林拉起袖子，打算喝点血。
这段时间他都没有喝血，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刚才巴利安和西兰一起扶着他的时候，感受到那两人的皮肤和温度，他差点没控制住咬上去。
但是在强忍住饥渴之后，他也明白，自己如果再不喝点血，很有可能就会在饥渴状态下袭击别人，于是，才趁着这个时候来到这个角落。
可那林的牙齿刚抵上自己的手臂，从他身后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这脚步声的出现吓了那林一跳，忙靠墙站着，并摸索着想离开。
但他好像搞错了方向，走了没多久，就感觉前面有东西挡住了去路。
前面有东西挡着，后面又有人在靠近，那林心里快速思考了一下，决定正面后面这人。
可他刚转身，左脚就踩到了一个又滑又软的东西，从那个不常见的触感，他知道，自己多半是踩到一具腐烂尸体了。
可这里怎么会有尸体？
这里不是花园的最深处吗？
不过来不及想这么多，因为他脚滑了，这也意味着，他即将摔在这具已经烂成泥状的尸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