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不过,这一切也都是卡尔卡多拉暗示我的,祂并没有明确地告知我时之老人的身上具体发生了什么,唯一能确定的,就是祂在时间中彻底的消散了。”
第396章
人类所惧怕的只有未知,一旦将对手的情报摸了个清楚,莫驭心中就有了谈判的底气。
第二天一大早,他便与伊亚利恩一起,乘坐着狮鹫来到了魔法学院卡尔卡多拉。
这头狮鹫是驯兽人所饲养的狮鹫族群中年纪最大、地位最高、个头也最大的狮鹫,它飞起来十分稳重,巨大的身躯安安稳稳地承载着不善于驾驭飞行坐骑的领主,以及贴身保护着领主的银发骑士。
昨天莫驭已经让莎尔洛莉雅告知卡尔卡多拉他们会在今天拜访的事情,虽说莫伊乌声称卡尔卡多拉能预见未来,但礼节性的程序还是不能省的。
魔法学院卡尔卡多拉也的的确确地做好了迎接他们的准备。
在他们到达魔法学院领空时,笼罩着学院的银蓝色魔法穹顶缓缓开启,巨大的狮鹫降落在学院中庭,一位扎着一丝不苟的包包头发髻,戴着小圆眼镜的女教授正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莫伊乌教授。”面容严肃的女教授在看到莫驭时就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卡珊德拉教授。”莫驭来之前已经把莫伊乌的那本人物册子翻熟了,此刻非常轻易地就认出了这位女教授,“一百多年没见了,近来可好?”
“还是老样子。”卡珊德拉教授嘴唇轻抿,熟稔地向莫驭抱怨道,“卡尔卡多拉的生活比外面平静多了,但仍有极大一部分的生徒只能完成初级的学业,他们的资质不足,进入高阶学习会让他们沾染以他们的实力无法承载的污染。
知识是一种诅咒,即便来这里求学的孩子们都做好了接受这种诅咒的心理准备,但他们的身体和意志却不容许他们继续攀登知识的阶梯。
还有家庭有时也会成为求学的阻碍……每一年我都遇到大量的学生,回家一趟就卷入各种麻烦之中,失去了音讯……你知道的,我们只能在魔法学院范围内保护生徒,近年来卡尔卡多拉将这里所有的学校联合起来,都纳入了保护范围之内,但学生总是要回家的啊。
唉,能执着地在知识的神阶上攀登的生徒越来越少了……”
她说着说着,注意到了跟在莫驭身边的银发骑士,她仔细辨认了片刻,忽然动容:“这位就是伊亚利恩骑士?光明教会的前圣子,虚与实的守卫者?”
莫驭和伊亚利恩都忍不住怔了怔,交换了一个‘那本小说都卖到这里来了?’的眼神。
“对。”莫驭微笑道,“您的消息可真灵通。”
“唉,正如我所说,我们的学生总是要回家的。”卡珊德拉教授嘴角微微上扬,“这段时间我从学生手里没收的最多的就是《虚与实的守卫者》,虽然作者的笔名我从未听说过,但作为编辑的希德罗戴乌斯·菲利兹洛克大人我还是十分熟悉的。
对了,您还不知道吧,您当年从卡尔卡多拉离开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学院里都流行着以您为主角的冒险小说,正是那位希德罗戴乌斯的作品。”
莫驭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好家伙,难怪之前跟希德罗戴乌斯沟通偷家计划的时候他一点都不惊讶,敢情他还写过自己老哥的小说?
“噗。”伊亚利恩忍不住别过头去掩嘴偷笑。
“这些往事就不用再提了。”莫驭瞥了伊亚利恩一眼,轻咳一声,“我相信卡尔卡多拉正等着我。”
“啊,是的,是的,请跟我来。”卡珊德拉教授推开厚重的大门,引导他们穿过重重魔法走廊、登上数道阶梯,最终停留在了学院最高处的塔楼前。
她推开了厚重的金属大门:“两位请。”
莫驭对她微笑致意,踏入了塔楼的大门。
进去后仍是一段长长的、旋转的阶梯,一直攀登到顶,就进入了一间占据了一整个塔楼的大房间,卡珊德拉教授已经完成了带路的使命,并没有跟上来。
屋子里铺着厚厚的长毛地毯,一个银白色的、半透明的身影赤脚站在地毯上。
祂一身褐色长袍、银色的长发如瀑布般拖曳在地上,面容十分年轻精致又透着一股和蔼与包容,仿佛祂的岁月早已凝固,青年的外表与老人般的气质并存。
“莫驭。”卡尔卡多拉用祂那仿若咏叹调一般的嗓音准确地吐出莫驭的名字,“来自远方的异乡人,与莫伊乌同质的灵魂,欢迎你来到这个世界。”
“您好。”莫驭略微有些惊讶,他轻轻向前倾身、左手抚胸行礼,“伟大的卡尔卡多拉,知识汇聚体。”
“我曾在时间的洪流中眺望未来的无数种可能,”卡尔卡多拉的声音如梦似幻,“绝大一部分的未来,世界在神战之中凋零、枯萎,星球化为齑粉,一切不复存在;而少数的未来,世界还有一线生机,那丝生机多半来自于你。
尽管你至今仍然把自己当做一名普通人,但事实上,对于这个世界而言,你的的确确已经成为她的救主。”
祂金色的眸子凝视着莫驭与伊亚利恩:“不幸的是,在时之老人陨落之时,祂的权柄碎裂,一分为二,我只拥有其中之一,绝大部分是属于过去的力量‘历史’。我所拥有的能力极为有限,能窥探未来的机会不多,所看到的也不过是零星的碎片,未来仍有着许许多多的不确定性。
比如说,我就未曾观测到你们会因命运的交错而走到一起。但我不得不说,这对世界是一件好事。
秩序需要守护,虚实与精神需要重新拟定它们的主人,而碎裂的时间,终将汇聚到一处。”
“……碎裂的时间?”莫驭问,“您知道另一部分时间权柄的下落?”
卡尔卡多拉轻轻摇头:“不知道,但我知道它化作了一件封印物……又或者,是一位‘封印物’。”
祂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请坐,请坐,让我慢慢来解答你的一切疑问,我相信你有很多……而我们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一切的问题,终究能在历史中找到答案。”
第397章
莫驭的的确确有着许许多多的疑问,其中他最好奇的一个,就是时之老人是怎么陨落的,而卡尔卡多拉又究竟是个什么存在。
卡尔卡多拉在一张扶手摇椅上坐下,又向两人点点头,示意他们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祂的身躯接近半透明,却又似乎是有实体的,莫驭可以看到那张摇椅在祂的动作下晃来晃去,祂双手交叠放在腹部,眼神空灵缥缈,仿佛穿透了万千的岁月,看向茫茫的未知。
“时间是个孤独的权柄。”祂说,“很少有人崇拜时间之神,或许会有人祈求永生、不死——但那实际上是自然的权柄,如若没有顽强的生命力,面对无尽的时间的可能会是一堆枯骨;
也没有人会祈求让自己的时间停滞与前进——如果自己的时间与世界不一致,那多半是一种妻离子散的绝望苦刑;
或许有人会祈愿时间倒流,可那并不是小小的祈愿就能支付的代价。
时间能赐予信徒的不多,从信徒那边得到的更加少,好在稀少的信徒,同时也意味着不会有太多的污染。时之老人是一位孤寂的神明,祂自己就是自己的锚点,祂在时间的长河中逡巡,在岸边驻足观看世间生灵的悲欢离合。
但热闹永远不是祂的,祂永远只能是历史的旁观者,一旦祂伸手拨动时间的长河,一切就会陷于混乱。无数混乱的时间线会随之产生,又会在推演中崩毁。
时间是孤独而无情的权柄,不幸的是,时之老人不是无情的神明。
祂在观测历史的过程中,对世上的生灵、文化与知识都产生了浓浓的好奇,祂在时间与岁月中穿梭,为生灵们创造的文化、铸就的奇迹而惊叹,又为他们苦痛而充满磨难的命运悲叹。
但命运同样也不是时间的权柄,两者同样由过去铸就,通往无尽的未来,权柄交叉之间,命运开始逐渐染指时间,而时间却被历史、文化和知识所蛊惑。
祂自身的锚点开始偏移,与来自信徒的信仰发生了偏差,若是仅仅如此,问题还并不大。
但祂逐渐喜欢上了新的自己,以至于将这一新生的部分刻入了基石之中。
基石与信仰的偏差越来越大,而在时之老人不断地在时空中穿梭时,祂没有注意到,自己与信徒之间的联系已经单薄的若有似无,直到,祂又往遥远的过去多迈了一步。
信仰的细丝断裂,沉重的锚深深沉入意识之海,神明如同断线的风筝,深陷于时间的迷宫之中、深陷于遥远的过去,祂的权柄还在,但祂已没有任何的力量去启用它。
祂静静地在时空中漂浮,意识混乱不清、逐渐迷失自我,然后顺着流淌的时间,遇到了刚成为神明的自己。
同一个时空中,突然存在了两位时间的神明,呈献给同一个神明的信仰,也突然有了两个指向,信仰不知所措,选择了看似更为强大的那个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