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街 第19节
女人二十几岁,留着黑色大波浪卷,温柔娇巧的脸蛋五官化着精致的淡妆,气质有一种邻家温柔姐姐的感觉。
看到聂尧,她眼眶微红,随后迈着沉重的步伐,慢慢走到聂尧身旁。
聂尧看到来人,目光微顿,他快速移开视线,当他没有看到来人。
于卿儿观察女人的着装打扮,除了比较漂亮,她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姐姐,普通的包包,普通的裙子,佩戴普通的首饰,如果她是传闻中跟聂尧交往的女老师,于卿儿会有一点点失望。
当看好戏似的,于卿儿看一眼聂尧,发现后者脸色十分深沉,面对女人含情脉脉的目光,他冷漠得态度堪比渣男。
“聂尧,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会这么做……”女人坐到聂尧旁边,眼睛润着一层湿漉漉的水气:“都怪我,是我连累了你,我没想到他会做出这么极端的事。”
女人的声音很好听,于卿儿一听就知道,她是几天前给聂尧打过电话的那位姐姐。
“你哪里受伤?严不严重?我去了梨花街,好多人跟我说你被人打了,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我好害怕你出事。”
说着,女人抬手触碰聂尧的脸,想要检查他身上的伤,却被聂尧避开闪躲了。
女人无奈苦笑,自言自语:“那件事后,你对我总是这么生疏。”
聂尧隐忍了一会儿,冷声道:“老师,以后别来找我了。”
女人微愣,神色黯淡,眼里染满失落情绪:“对不起,都怪我,如果我前几天不去找你,你也不会受伤。”
“不管是不是你那位前男友,总之别来找我。”聂尧态度坚决。
“我知道的,我知道,可是……”女人有些固执,即便聂尧从未承认过,她一直坚信她和聂尧是双向奔赴。
“我……可以等你的,聂尧,我等你毕业,等你成年,我……”
为了他,她失去了工作,在亲戚朋友面前
丢尽了脸面,时常还被前男友报复,然而直到这一刻,她仍然认为自己是正确的。
聂尧和学校里的男孩不一样,他很不一样,他高大帅气,成熟聪明,冷静克制,他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成年男性优秀,他值得她飞蛾扑火。
“等你念了大学,我去你在的那座城市工作,我……”
没等她把话说完,于卿儿插话进来:“阿姨?你几岁?”
女人一愣,目光从聂尧身上移开,直到这一刻她才注意到聂尧旁边的于卿儿。
看清于卿儿的脸,女人心里一震,被眼前粉雕玉琢的精致混血女孩惊艳到。
“你三十好几了吧,怎么有脸说跟聂尧在一起?”于卿儿知道女老师没有三十岁,她故意这么说。
她十分自然地牵了聂尧的手,炫耀式地在女人面前晃:“看到了吗?我是聂尧新交往的女朋友,他平时没少夸我漂亮。”
女人愣住,用不可置信的目光询问聂尧,她希望他给予否定。
聂尧的注意力在于卿儿的手上,在这兵荒马乱之间,他居然分了神。
被于卿儿牵着,他没有甩开她的手,任凭事态发展下去。
“老师,我跟他不仅同岁还门当户对,我比你年轻漂亮,你说聂尧喜欢谁?”又扔出一把插心刀,于卿儿凑近聂尧,捣乱道:“你说,你喜不喜欢我?”
盯着于卿儿近在咫尺的俏皮脸蛋,聂尧轻吸一口气,没等他说话,于卿儿在他嘴唇上亲碰一下:“好了不用说了,我知道你喜欢我。”
突然被她亲,聂尧愣愣看她。
她知道他现在不可能对她发火,她是真敢……
女老师看着两人,眼神很受伤。
以前她从未有过质疑,毕竟她从小到大都漂亮,她喜欢的人只要她努力争取就一定会得到,哪怕是一段不被看好的爱情。
而现在,她被于卿儿击垮了全部的自信。
比年轻漂亮,她真的不如人家。
“聂尧,这是真的吗?”
聂尧烦得很,脑袋的伤口隐隐作痛。
“别对我有幻想,我不喜欢年纪比我大的长辈。”他平静道。
空气短暂沉默。
半晌,女人拎包离开,步履凌乱而仓促。
等女人走后,聂尧和于卿儿十分自然地松开手,彼此都很平和。
“你又欠我一个人情。”于卿儿邀功。
聂尧看着她,目光无意识落在她的唇瓣上,冷声道:“你是不是嫌自己命太长?”
知道他在说亲嘴的事,于卿儿笑了:“有种你亲回来。”
聂尧:“……”
——
聂尧和于卿儿走出医院大门,此刻是凌晨两点。
凌晨时分,医院十分冷清,因为医院的特殊性,周遭总给人一种冷飕飕的感觉。
于卿儿哆嗦了一下,下意识贴着聂尧走。
叫了一辆的士,两人一起坐后排。
江城一中校规校纪严格,于卿儿白天不能好好睡觉,一到夜晚就犯困得不行,尤其她还陪聂尧到凌晨两点。
车子行驶城市道路上,稳稳扎扎晃动之间,她靠着聂尧的肩睡着了。
感觉到肩膀一沉,聂尧微微侧头,看到于卿儿安静恬淡的绝美面容。
迟疑了一下,他捏起她的下巴,仔细打量她的脸。
她的眼睛、鼻子和嘴巴都漂亮精巧到无可挑剔,一副祸国殃民的长相,难怪学校一群男生对她趋之如骛。
聂尧看着她的眉眼,她的脸和记忆中的小女孩慢慢重叠……
第16章
遥远往事那一年,聂尧随爷爷……
那一年,聂尧随爷爷一起前往江海市拜访于家,他们在江海市住了几日。
于卿儿的爷爷名字叫于信厚,人如其名,是一个讲道义富有信誉的人,他是江海市有名的企业家,七十岁仍然老当益壮,意气风发。
于信厚待聂正闻爷孙很好,他给两人订五星酒店,带聂正闻和聂尧一起出海游玩,当时一同随行的还有许多小有名气的商界人士。
那是聂尧第一次坐豪华游轮,一眼望不到边的大船拖运一排排层层叠叠的高楼,看起来十分震撼。
轮船出海,海水荡漾,天与海连成一片,视野无比辽阔。
傍晚时分,轮船停泊海上,寻欢作乐的大人们三两聚集,举杯欣赏天边的落日彩霞。
聂尧一整天都和于卿儿玩,两人拿着水枪跑在游艇甲板上互相追逐射击,随行的保姆阿姨被他们远远甩在后头。
两小家伙玩累了,两人找了个清静的地方坐下,贴着游轮的护栏,吊着脚丫,眺望远处一眼望不到头的海域。
高压玩具水枪被他们放在身后,然而一个不留神,水枪被一群八九岁的小男生抢走。
游轮上同龄小孩大都有来头,家庭状况非富即贵,平日被大人骄纵惯了,以致于他们性格乖张霸道。
于卿儿跑去追回水枪,那一群小男生不仅不还给她,还拿水枪滋于卿儿一脸,即便于卿儿搬出自己的爷爷,说自己爷爷多厉害,一句话就能把他们丢进海里喂鱼,小男生们仍无所畏惧,打着游击战东跑西蹿一直拿水枪射击。
“来啊来啊,你皮肤白得像鬼一样,你这个老妖怪~”
“水枪上面没写你们的名字!我们捡到了就是我们的!”
“对啊,有本事你来抢啊~”
于卿儿跑去追一个小男生,那男生东躲西藏,身形比水里的黄鳝还滑溜,任凭于卿儿如何追赶都碰不到他一下。
于卿儿跑回来追另一个人,发现聂尧一人单挑三个,已经和三四个小男生滚在甲板上扭打成一团,玩具水枪无人顾及,被孤零零甩在几米开外。
聂尧当时只有七岁,和他干架的男生个头最高的是十岁。
一个同样七岁的小男生被聂尧锤了一拳,便一屁股坐地上,张着缺门牙的大嘴哇哇大哭,另外两个小男孩虽也害怕被打,却一直在寻找时机试图踩聂尧两脚,聂尧则一心干翻大个子男孩,将其扑倒在地,一通胡乱厮打。
大个子男生一开始仗着人多,气焰十分嚣张,被聂尧按着打了一会儿,他有些招架不住,便是呼喊旁边两个小弟拖走聂尧。
“你妈的!愣着干嘛!抓住他的胳膊按住他——”
两个小弟听了大哥的话,慌慌张张跑去控制聂尧,最后挨了几个拳头,疼得他们直想哭着叫娘,幸而他们老大来得及时,三人一同摁住了聂尧。
“把他扔到海子里!”
“嗯,叫他死好了!让他打我!”
“把他拉过去!这边!”
“一起快点!今天必须整死他丫的!”
于卿儿跑去找大人,已经跑了一段路程,回头见那群小男生托举聂尧越过护栏,要将他扔到海里,于卿儿又跑回来。
“不准你们动他!”
然而没等于卿儿阻止,聂尧就被扔了下去。
只听“哗啦”巨响,海里掀起一圈圈白色泡沫。
男孩们探头看了下战况,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高个男生给其他人打了个眼色,几人如鸟兽散,连战利品玩具水枪也不要,一溜烟跑了没影。
于卿儿站甲板旁边看聂尧,见他在水里扑腾,以为他快要死了,便是解开游轮护栏边的游泳圈,撩起裙子翻过护栏,抱着游泳圈一闭眼跳了下去。
其实,聂尧会游泳。
然而大海不是游泳馆,大海漫无边际,浮浮沉沉,难免会让人心生恐惧,一恐惧就会慌了手脚。
他喝了几口海水,正呛咳着,一只手抓住了他。
“别怕聂尧!我们有游泳圈!你看!”
游泳圈是成人款,很大一圈,俘力很好。
聂尧抱到游泳圈,脸俘出水面,看到同样抱着游泳圈浸泡在海水里的于卿儿,一颗心顿时安定了下来。
“你怎么下来了?”
“我来救你啊。”